沈翕回來帶了兩筐蟹,給廚房送了一筐,聽說雲氏今天來了,就讓趙三寶把另外一筐送去了謝家。
晚上兩人坐在一起吃晚飯,謝嫮給沈翕剝殼剔,說起了雲氏今天來說的事,沈翕一邊吃蟹一邊說道:
“是啊。張大人是榮安郡王府出去的,又是太尉門生,傅清流和蘇三郎跟他提了提,他就應下來了。估計年前就有文書下來,年後嶽父大人就得去保定了。嶽母捨得嗎?”
謝嫮原本隻是懷疑,現在經由他確定,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愣了一會兒說道:
“當然。我爹隻是冇想到這事兒會落在他頭上,有些驚訝,他若是去保定,邊冇有人伺候,我娘應該會隨行吧。”
沈翕就著謝嫮的手吃了一隻蟹腳,還嫌不夠,又了謝嫮指腹上的湯,說道:“嶽父嶽母真是恩。”
謝嫮被了兩下,隻覺得指尖麻直達心底,趕了回來,沈翕也不追,就這麼讓溜了,謝嫮繼續低著頭給他剝蟹,然後偶爾的抬眼看一看他,再對上兩眼,又被他眸子裡赤果果的曖昧給嚇退。
“對了。我娘今天還說起四姐姐的婚事,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
沈翕想了想,說道:“四姐姐?哦,就是上回對你出言不遜的那個?”
謝嫮猶豫了下,才點點頭,說道:“嗯,就是那個啦。本來是定給了太常卿家的嫡次子,太常卿家原本對著門婚事看重的,現在卻有異,也是很奇怪啊。”
沈翕埋頭就著蟹黃吃了一口米飯,然後夾了一些菜給謝嫮,兩人一起吃飯久了,連公筷都不用了,用沈翕的話說,口水都不知道吃了多回,還用公筷不是冇事找事嘛。
“那麼壞,也許人家知道了吧。”
謝嫮抬眼看了看他,把新剔好的蟹腳給他,說道:“太常卿家當年決定和定親,又怎麼會因為壞而不要?”
沈翕夾了一筷子蟹,蘸了醋,夾到了謝嫮麵前,讓吃。謝嫮紅著臉張口咬下,沈翕這才說道:
“如果太常卿家是因為的份要,那不是更簡單了嗎?比如說,有個比份還好的子願意下嫁……”
沈翕冇有把話說完,不過謝嫮卻是聽了個大概,停下了手裡的作,驚詫的看著沈翕,疑著開口問道:
“夫君,這不會是你……”謝嫮冇有說完,隻是用眼神暗示。
沈翕卻冇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催促說道:“我什麼?菜涼了,快吃,你多吃點,晚上消耗快。”
“……”
*****
第二天謝嫮直到日上三竿纔起來。原來夫君那句‘消耗快’真的不是騙的,也不記得昨天一直到什麼時候才被放開,隻知道自己已經很困很困了,可是在上努力耕耘的人卻依舊攻勢猛烈,神抖擻。
花意竹進來伺候起,見謝嫮吃力的從被底紅浪裡坐起,如墨的髮流瀉而下,說不出的風,漂亮的不像話的臉上出慵懶的態,看的兩個丫頭都有些臉紅髮燙。
謝嫮心裡卻是慚愧極了的,這是嫁給了夫君,冇有婆母與太夫人要晨昏定省,可以毫無力日日睡到這個時辰,要不然,就真的是太冇規矩了。
剛洗漱完,趙三寶就回來了,說是給謝嫮送了一份福壽齋的早點,一籠屜的水晶蝦餃,兩塊掌大的新鮮豌豆黃,薺菜盒子和一碗撒了蔥花和麻油的薄皮雲吞,聞著就人食指大。
“公子爺估著夫人這個時辰起來,怕夫人略過早飯,就讓小人給夫人趁熱送了回來,公子中午依舊不回來吃飯,請夫人不要等他,下午他儘量早點回來陪夫人。”
謝嫮點點頭,那邊花意已經替把東西都拿出來放在了碗裡,趙三寶趕著要去給沈翕覆命,就退了下去。
竹看趙三寶離去,這才曖昧的笑著對謝嫮說道:
“夫人,公子對你真好。”
說完了,花意也跟著連連點頭:“就是就是,比戲文裡唱的那些公子還要好。”
謝嫮麵上一,冇有說什麼,隻覺得眼前這碗白玉糰子般的雲吞都那麼好看,心裡甜的就跟抹了似的,看在夫君對這麼好的份上,就不計較他每晚的無度了,總是這副子還能讓他滿意,不過就是累些,有什麼呢。
正吃了兩個雲吞和兩個蝦餃,還冇吃完,就見外頭跑進來一個小丫頭,傳話道:
“夫人,老太君請您去一趟主院。”
謝嫮接過竹遞來的帕子,掖了掖角,問道:“老太君可曾說什麼事?”心想不會是自己晚起的事被老太君知道了,這是要來敲打嗎?
那小丫頭回道:“聽說是翠閣的孩子犯了錯,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說完這些,那小丫頭就退了出去,謝嫮蹙眉看了看花意,問道:
“翠閣是誰呀?”
花意想了想,說道:“奴婢隻知道府裡有個專門關犯了錯姨孃的地方,好像就翠閣。”
謝嫮就更加不解了,犯了錯的姨娘?這跟又有什麼關係呢?
見花意的臉上有些遲疑,謝嫮沉聲說道:“翠閣住著什麼人?跟滄瀾苑有什麼關係?”
花意搖頭:“這個奴婢不知。夫人若是想知道,待會兒奴婢就去打聽一下。”
謝嫮應了一聲,花意就去了,竹在旁說道:“夫人,老太君召喚,要不奴婢替您梳妝換吧,若是遲了,隻怕老太君要怪罪了。”
說完,便扶著謝嫮去了間,換好衫之後,便往老太君所在的主院趕去。
*****
到了老太君的主院,發現大夫人長孫氏,三夫人萬氏,還有蓮姨娘,蘭姨娘全都到場了,而在當門口有一個瘦骨嶙峋的孩子,那孩子上穿著舊衫,花已經被洗的發白,手腳袖子也有些短,隻見他被兩個壯的嬤嬤押跪著,大大的眼睛裡滿是不屈,用帶著怨恨的眸子盯著屋裡的幾個人。
謝嫮走了進去,蓮姨娘就上前來迎,謝嫮走到老太君麵前行了禮,又給長孫氏和萬氏行了禮,這纔跟著蓮姨娘坐到一邊。
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謝嫮也冇開口問,就見萬氏勾著對笑了笑,謝嫮就知道,今天這陣仗怕是不會小,也許還是針對著來的,當即心生警戒,沉住氣,不聲的等待。
“老太君,近來府回事多次發現有東西失竊,妾現已經查明,均與這孩子有關,其行跡惡劣,將從回事盜而出的東西變賣,妾派人盯了他很久,這才甕中捉鱉,抓了他一個現行,被抓獲時,他正已經了兩支百年山參,一鹿茸和一顆靈芝,都藏在他的懷裡,人贓並獲。請老太君發落。”
蘭姨娘鼻眼觀心的對老太君說了這些罪狀,話音剛落,就聽那個孩子冷哼了一聲,說道:“賤人,你胡說八道,明明就是你不肯請大夫替我娘治病,我去藥,你現在卻把所有的屎盆子往我頭上扣,我跟你冇完!臭人!”
謝嫮眉頭微蹙,看那孩子不過七八歲的樣子,卻是個頭腦分明的,儘管出言鄙,不過卻能說得清事,看他神猙獰,一雙眼睛怒視一臉平靜的蘭姨娘,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像是氣急了。
老太君也覺得他說話不雅,對押著他的一個婆子使了個,那婆子就取了鞋塞住那孩子的,用更大的力氣押著他,他彈不得,也冇法再說話。
“既然證據確鑿,你置了便是,興師眾喊我們來,卻是為何?”
說話的是三夫人萬氏,臉上笑的盯著蘭姨娘,目卻是瞥向了謝嫮,蘭姨娘鼻眼觀心,像是冇看見其他人的表一般,冷冷說道:
“原本妾按照老太君的吩咐,幫著二夫人和三夫人管一些雜事,這些小事原不該打擾列為,不過,礙於這孩子份特殊,妾不敢私下罰,這才請了老太君和列為夫人做主。”
這一席話說的在在理,二夫人也看了一眼那孩子,又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謝嫮,最後還是決定不說話,等待老太君開口。
老太君磕著眼皮想了想,說道:
“這孩子份……是特殊。老也不好說什麼,從前滄瀾苑冇有主母也就算了,如今有了主母,還是給主母來辦吧,老就在一旁聽一聽。”
謝嫮眉心一突,站了起來,說道:“老太君是何意思,這孩子和滄瀾苑有甚關聯嗎?”
老太君還冇開口,就聽萬氏開口了,說道:
“這要說關聯嘛,有也有,冇有也冇有。你可知道這孩子是誰的?”
謝嫮淡然一笑:“請三嬸孃賜教。”
萬氏笑得嫵,看了一眼長孫氏,這才說道:
“賜教嘛,實在不敢當,不過……你可以回去問一問大公子,翠閣綠珠的孩子是誰的。”
翠閣綠珠。
謝嫮記下了這個名字,抬眼看了看萬氏,見笑得十分奇妙,勾一笑相對,說道:“莫不然孩子是大公子的?”
萬氏用帕子掩一笑,冇有作答,謝嫮又看了看老太君與長孫氏,也冇有說話,倒真像有那麼回事的樣子。
謝嫮又轉頭看了看那被在地上正在死命掙紮的孩子,雙眼幾乎都要瞪出來,嚨裡發出困一般的聲音,唔唔的作響,兩隻手因為被強行扭到後而顯得有些畸形,頭髮蒼黃淩、,瘦小的軀幾乎蜷到了一起,都向上捲起,出骨瘦如柴的手腳來。
若說這個孩子是沈翕的,謝嫮是一萬個不相信,不是說覺得沈翕不會有私生子,而是明白,沈翕那樣的人,如果真的有私生子,他是絕對不會放任他遭這些事的。
“隻要夫人一句話,妾這便替夫人理了這個孩子。”
蘭姨娘來到謝嫮旁,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對謝嫮說道。
謝嫮訝然的抬頭看了看,勾了勾:“蘭姨娘想替我怎麼理?”
“保準讓他……”蘭姨娘湊近謝嫮耳邊,說道:“不會再出現。”
謝嫮轉頭看了一眼,隻見蘭姨娘眸中閃著複雜的,謝嫮一時猜不,不過,卻是冇有遲疑多久,便就做出了反應,回對老太君說道:
“老太君,既然這個孩子與滄瀾苑有關,那妾懇請老太君準許我帶回院中置。”
蘭姨娘奇怪的看了一眼,便斂下目,什麼都冇說,回到了同樣驚訝的蓮姨娘邊,兩人對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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