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娘子！”梅照雪輕斥了一聲，看了看沈在野的臉，低聲道：“你又沒見過，怎會覺得不像？雖然先前顧氏誣告了你，但你也算虛長一歲，怎能這樣小氣，還同人計較起來了？”

秦解語一愣，連忙退回旁邊，屈膝道：“是妾一時氣急，妾知錯。”

顧懷抿脣，看著們輕笑了一聲：“爺來我溫清閣，什麼話都還沒能問，就先看了一出好戲，也真是熱鬧了。”

沈在野皺眉，也看了秦氏一眼，頗爲不悅地道：“既然沒什麼事，你也不必在這裡呆著，出去吧。”

子一頓，秦解語下意識地瞥了梅照雪一眼。見神平靜，沒什麼反應，便無奈地順勢行禮，退了出去。

“爺。”顧懷遞過府上的出門記錄和大夫的口供，看著他道：“妾只是一時糊塗，被人所害，並非有意要攪起這後院風雨。妾有虛榮之心，並且爲此連累了姜氏，甘願罰。但妾實在沒犯什麼大罪，不至於被逐出府，還請爺憐惜！”

沈在野看了幾眼，狀似猶豫地將東西接過來，仔細看了看。

梅照雪皺眉，不明白相爺這是怎麼了，按照之前他那般決絕要休了顧氏的態度來看，今日就不該來這溫清閣，更不該看給的東西。

難不他心了？可是相爺這樣的人，一旦下了決定，從來沒有改變的時候啊。這到底是爲什麼？

顧懷給的證據都算是站得住腳的，尤其是大夫的供詞，反正當初那大夫只有顧懷和越桃見過，旁人誰也無法說這大夫是假的。姜桃花出這主意極妙，輕鬆地就洗清了上的罪責，只要給罪的大夫一些補償即可。

現在關鍵就看相爺願不願意留下了。

屋子裡陷了沉默，梅照雪也在打量沈在野的表，想揣度他的心思。然而，看不穿他，從嫁過來開始，看得穿很多人，就獨獨看不穿這位厲害的相爺。他在想什麼，接下來會怎麼做，從來都猜不對。

良久之後，沈在野神輕鬆了些，擡頭看著顧懷道：“如此說來，是我那日太過激，冤枉你了。”

顧懷大喜！連忙跪下行禮，哽咽道：“妾不冤枉，妾的確是做錯了事，甘願罰！只要爺還肯留妾在這府裡……”

梅照雪皺眉：“爺，您已經知會了顧家那邊，休書也擬好了，這……”

“既然是冤枉了，那休書就作廢吧。”沈在野淡淡地道：“的罪過也沒嚴重到那個份上，至於顧家那邊，你就再去知會一聲，將況說清楚，想必顧大人也會很高興。”

“……”梅照雪抿脣，垂了眸子行禮：“妾明白了。”

已經快淹死的人，竟然不知在哪兒抓著了救命稻草，就這樣又爬回了岸上！梅照雪心裡是不舒坦的，更覺得爺有些變了，怎麼會變得這樣心？

罰了顧氏閉門思過十日，沈在野擡腳就往爭春閣走。

推開爭春閣的大門，一隻笑瞇瞇

的小狐貍就朝他撲了過來，雙手環抱住他，仰頭道：“爺，妾準備了好多好吃的點心，您快來嚐嚐！”

睨一眼，沈在野臉不太好看。

厚著臉皮裝沒看見，桃花扭著他就往屋子裡拖，邊走邊道：“裡頭有燕窩薏米甜湯、梅花香餅、七巧珍珠糕，妾覺得您肯定吃！”

沈在野沒好氣地道：“你以爲拿吃的打發我就夠了？”

皮一，桃花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滿臉無辜：“爺這是怎麼了？好像在生妾的氣啊？妾做錯什麼了嗎？”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沈在野扯著角笑了笑：“故事的名字《裝傻的小狐貍被狼一口吃了骨頭渣子都不剩》。”

“……”桃花皺眉：“這名字太長了，聽起來就不是個好故事，爺還是吃點心吧！”

“姜桃花。”沈在野沉了臉，沒耐心跟繞圈子了：“我記得我說過，後院的人，就應該呆在後院裡，不要妄想手前朝之事。”

“爺說過的話，妾都記在心裡呢！”桃花十分正經地道：“一個字都不敢忘！”

“是嗎？”沈在野嗤笑：“那你解釋一下今日顧氏是怎麼回事吧，我不信先前還歇斯底里的人，會在這麼短的時間找到證據，立馬翻。”

“瞧爺說的，把妾當什麼萬能的神仙了不？”桃花掩脣一笑：“顧氏找到了證據，跟妾有什麼相關啊？而且，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有相干，又有什麼大不了的，關前朝什麼事？”

“你是最瞭解我的人。”沈在野手，將拉過來坐在自己懷中，一雙眼睛凌厲地進的眸子裡，低聲道：“同樣，我也是最瞭解你的人。今日顧世安反常，顧懷也反常，這背後沒你相助，我不信。”

雙手捧腮，桃花高興地道：“原來妾在爺心裡有這麼重要的位置，妾真是欣！”

屋子裡一陣安靜，沈在野眼裡的神也越來越不友善。

冷汗溼了背後的裳，在他這目之下，桃花終於還是老老實實地揹著手道：

“妾知錯。”

“你怎麼辦到的？”沈在野皺眉：“顧世安不是那麼好說服的人，更何況說服得那麼徹底。”

“這個很簡單啊。”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桃花道：“爺先保證不會怪罪妾，妾再講。”

還敢跟他談條件？沈在野瞇眼，瞧著這一臉的貪生怕死樣，咬牙道：“不怪你，說吧。”

深吸一口氣，桃花道：“顧大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並非什麼大忠之臣，卻有些自負。從顧夫人的表現來看，他在家裡也許是很沉默，不管事的。但是在朝堂上敢頂撞相爺的人，怎麼也該有膽量和自己的見解，否則本站不住腳。妾猜測，這位顧大人應該是會算計，但未必算計得有多好。”

“這樣的人自然是不會聽自己兒的話的，除非讓他意識到自己的況已經很危急。妾給顧娘子出了主意，讓寫家書回去闡明

爺接下來會如何一步步弄死他，並附上被顧夫人撕碎的假銀票。這樣一來……”

“等等。”沈在野皺眉：“闡明什麼？”

脖子了，桃花嚥了口唾沫：“妾瞎編的，爲的就是嚇唬嚇唬顧大人。”

“拿來我看看。”

“已經在顧大人那兒了。”

“那你背一遍！”

桃花擡頭天：“妾忘記了。”

又不傻，真把那些東西給沈在野看，不掐死就有鬼了！雖然現在這位爺上的殺氣也重的……但還有說話的機會不是？

“爺看結果不就好了，看過程做什麼呢？”嘿嘿一笑，手替沈在野著肩：“真正除掉對手的法子是讓他變可以爲您所用的人，弄死對方是最愚蠢的辦法，爺覺得呢？”

“我覺得你很聰明。”沈在野淡淡地道：“聰明得不該屈居在這相府後院。”

心裡一跳，桃花連忙道：“爺請一定要相信妾，妾絕無手前朝之意！只是想救救顧氏罷了。”

“救做什麼？”沈在野擡頭：“你一個人就抵得上這滿院子的人，還需要幫手不？”

“誰會嫌幫自己的人多啊？”桃花抿脣：“爺的心思變化莫測，指不定什麼時候就不寵妾了，難道還不許妾在這院子裡個朋友？”

臉沉沉的，沈在野垂了眸子沒有再開口。屋子裡的氣氛瞬間有些沉重。

桃花無力地嘆息，小聲嘀咕道：“爺是不是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想弄死妾啊？這簡直跟兒家的月信一樣準。”

沈在野：“……”

擡頭瞪一眼，他起，淡淡地道：“你好生呆著吧。”

“爺，點心不吃了？”桃花眨眼。

沈在野沒答，揮袖就走了出去。

青苔站在一邊，手心裡全是汗，等沈在野一出門，便跑到桃花邊道：“主子您這是何必？救個顧氏，倒把自己搭進去了！”

“有什麼關係？”桃花聳肩：“早搭晚搭，早晚要搭，我不可能裝傻一輩子，他也始終會對我有戒心。現在能撈著個一邊站的人，不是好的？”

“可……”青苔抿脣，總覺得很可惜，本來爺多寵自家主子的啊，今兒竟然連糕點都不吃就走了。

“你安心些吧。”桃花揮手，舒舒服服地躺去榻上：“沒什麼大不了的。”

沈在野對，也從來不是打心底的真寵，只是相互利用罷了。這樣的寵，沒了的時候，還能好好休息呢。況且，接下來的日子，沈在野本就不可能繼續寵。

與景王的關係日漸，這後院裡的形勢變化還會繼續。

臨武院。

沈在野進了書房，坐在椅子上皺眉沉思。湛盧站在一旁，輕聲問：“主子，要用膳麼？”

“我不。”擡起頭，沈在野看向自己邊這個跟了多年的隨從，突然問了一句：“湛盧，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