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帶人去吃窮他妹夫的想法在這個夏天最終沒有能夠落到實,他遇到了一件麻煩事兒——夏震死了。
皇帝大舅子小舅子多不勝數,正牌子的卻只有夏家人,其他的都是山寨貨。夏震一死,皇帝也不得不綴朝一日表示哀悼,然後三天吃飯沒配樂,其他的娛樂活也暫停了。慶林長公主惋惜一聲,也沒說什麼,夏皇后教養過一陣子,看在嫂子的面上,慶林長公主也不能在這會兒大宴賓客。
這樣倒也不算麻煩,這會兒吃不了,過段時間再去吃也是一樣的。問題是夏震掌管林,這個職位很重要。要是放在平時也就算了,可眼下諸王與太子之間的較量已經展開。統領林的人是誰,在大家眼裡那是相當重要的。皇帝令副職暫行職權,然後讓大臣商討一個替補人選來。商議許久,沒個結果。
也許是了鄭靖業的啓發,有志一同的諸王並不直接對太子開火,倒是太子邊時不時地會被發現一、二“小人”。太子修復與皇帝之間已經有些疏遠的關係尚且來不及,背後又被人捅刀子,忙得焦頭爛額。
夏震對太子來說是塊肋,這貨是名義上的舅舅,但是與太子從來都不太親近。本就不是親舅甥,夏震還與別的皇子連著親戚,夏震也狡猾,人家跟戴玨似的,是徹頭徹尾只聽皇帝的。
現在夏震死了,太子系的想把自己的人推上去掌管林,諸王自然不肯罷休。鄭靖業也有所意,他手裡已經有金吾衛了,如果能掌管林……搖搖頭,鄭靖業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一不手,旁人就鬥得熱火朝天。太子系提一個人出來,一堆人反對,諸王提一個人出來,也是一堆人反對——誰都不想讓旁人佔了便宜去。實在反對不了,就從被提名者的親友著手進行攻擊。
當的誰沒點兒不能直言的事兒呢?一揭發一個準。
皇帝整天被朝臣吵得腦袋嗡嗡如果裝了幾十只蒼蠅,要命的是嗡嗡了十幾天還沒嗡嗡出個結果來!而且他用了幾十年的臣子們,就像一堆壞蘋果,開始只有一隻長了斑點,沒幾天就像是傳染了一樣幾乎個個都一黴!這都是怎麼了?!他幾乎要懷疑他的“盛世”是不是隻是個幻象了。
皇帝終於發現,問題似乎有點兒嚴重,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樣的事來呢?(花:鄭靖業出手,以前都是一招斃命,不用拖這麼久,現在他老人家坐山觀虎鬥,偶爾還打打太平拳,兩邊扯皮就讓給皇帝去頭疼了。)
到底是當了幾十年皇帝的人,雖然老了、貪圖安逸了一點兒、腦袋不太想了一點兒,底線還是存在的。林又是個極重要的,皇帝家命之所繫,由不得皇帝不一點“激勵”。
腦子一旦了起來,震掉了鏽渣渣,又是運轉飛快。皇帝很快就看出門道來了:老子還沒死呢!你們這是想幹什麼?想謀財害命啊?!飛、飛,統統飛!混蛋,敢算計起老子來了!你們給老子打工,老子付你們工錢也就罷了,現在居然想縱老闆?
尤其這中間還有他兒子們的影,這讓上了年紀的皇帝十分之不爽。首當其衝的就是太子,要知道諸王只是一個寬泛的概念,你一言我一語,並不以建制的方式出現。太子就不同了,他一出現就帶著一大批人,目標十分明顯。皇帝心之複雜,一時難以說清。一恨太子政治上的稚無能,二恨有人縱太子。又想起太子還要跟戴家結親,但是戴家火速給兒訂親,皇帝的疑心明顯加重了。
再懷疑,那也是自己的兒子,沒到那個份兒上的時候皇帝還是忍著的,別看史上那麼多廢太子,每次廢太子都是一場持久而艱苦的鬥爭,這事並不是那種容易辦的。皇帝且還沒想到要把太子幹掉,只把太子過來敲打了一回,希太子能夠老實一點,不要看著親爹像塊只想著咬兩口。
太子聽出了皇帝話中的味道,驚出了一汗,大爲不安,懷疑是誰告了他的黑狀,更想抓住一點保障,頻頻與朝臣聯絡——弟弟們已經行了,難道要他等死?這與皇帝的初衷背道而馳,皇帝氣得直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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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不好,就要有人遭殃。翠微宮的侍很有幾個捱了打的,幸而並不太重。朝臣只得了訓斥,便是有被揭出黑歷史,也只是遠謫了事,輕一點兒就是降兩級或者罰點錢。
這會兒不興打大臣,更不要說廷杖了。對宰相就優厚一點,皇帝雖然憋著一肚子氣,對鄭靖業還是很客氣地進行指責:“朝中紛擾,區區一林,爭論半月未有定論。相公可還覺得安穩?”
鄭靖業一點也沒有領會領導的意圖,居然點點頭:“臣帶人商議賑災的事兒了,前兒大雨,損失不。不特是京中,周圍也有不郡縣災,駱思原是夏震的副手,林事務一向是的,從沒在公事上面出過錯,由他暫代也算穩妥。”
倒黴催的夏震就是因爲下了大雨,路上溼,不小心連人帶馬掉路邊排水裡摔死的。那一天該他休回家,雖然下了雨,可他想早點兒回去歇著,冒雨趕路就這麼掛了。
這場雨不小,涉及的範圍又廣,京城周圍不郡縣遭了災。鄭靖業最近稟告皇帝一聲,就一直在關注這件事:“照說災的地方也不算太大,只是在京城附近,一不小心容易引起京城震。”一片爲國爲民的憂勞模樣。
皇帝:……
他老人家實在是沒人商議了。他家丞相里也就鄭靖業不跟皇子們胡攪和了,問個別人吧,已經起了疑心的老皇帝都很擔心這些人有私心。一旦戴上了有眼鏡,就是好心他也能看出惡意來。反觀鄭靖業,人人都在爲自己謀福利的時候,他還一心爲國、忙裡忙外地理災,如此一來,皇帝看鄭靖業倒像是看一個“純臣”了。
開始嘆:“太子是我長子,一生心所寄,總道他能繼承祖業發揚大,不意他偌大年紀,還這樣浮躁。”
“父母看子,總是有不滿的地方,總盼著他們能做得更好,這也是人之常呢。”鄭靖業纔不會在這時候說太子壞話呢,不但沒有落井下石,他還出了援手,“聽說,聖上在太子這般年紀的時候,還翻過筋斗?”
消息來源:慶林長公主。據說皇帝聽說有了兒子之後,當場徒手原地後空翻來著。由於事件過於驚悚,以至於慶林長公主到現在還記得這事兒。
皇帝的目也和了下來:“只盼他能懂事一點。”
君臣二人的對話傳到太子的耳朵裡,顛覆了蕭令行的世界觀——這貨是鄭靖業麼?他怎麼會爲我說好話?他不是恨我骨、一直跟我作對麼?難道以前是我看錯他了?又疑心鄭靖業有什麼謀,次又想到鄭靖業這是不是在示好。
皇太子如墜五里霧中,十分不著頭腦。
他哪裡知道,鄭靖業這是在加快倒東宮的步伐呢。他先把皇帝與太子的所有溫片段都用一遍,把皇帝對太子的好都磨了。之深則恨之切,真也作了假意。以後再有什麼事兒,這些贖罪券就都已經用過作廢了,還增加了反效果。想翻,已經沒了底牌。
所以說,跟臣鬥,一般的智商那是本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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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皇帝心不好,加上國家出了點兒天災人禍,皇帝帶頭尋歡作樂影響太壞,慶林長公主家的宴請就一拖再拖,顧益純夫婦果斷地把準備事項押後。鄭琰也就領著侄子們繼續日日登門求教,直到八月裡桂花飄香,熙山權貴避暑旅遊團遷回了京中。
剛遷回來,顧益純給學生們放了三天假,收拾東西、走親訪友。鄭琰大喜,這下不用請假了,宅得悶了,正想出去走一走。家裡存的酒喝完了,回來就要釀新的,還想再弄點兒藥材繼續泡幾罈子酒,準備過年的時候送人呢。
杜氏聽說要上街,杜氏道:“去支一百貫錢,帶上阿慶幾個,再張大郎(鄭家男僕)帶幾個人押車陪你去。”
鄭琰笑問:“阿孃有什麼要捎帶的麼?”
杜氏嗔了一眼:“你只管自去,不要玩得太晚,不許惹事。看上太貴的東西,先讓店家留著,回來跟我說,我使人去看看再買。”
“哦。”換了服,帶著錢、開著車、領著一羣家僕婢逛街去了。
市上的東西品種富,雖然大部分不如鄭家庫存質量好,勝在品種多樣。鄭琰來逛街也不純是買東西,就是逛。人,甭管到了哪朝哪代,逛街的天是改不了的。
袁守誠家的假貨店是不去了的,轉轉悠悠轉到一家店面前,發現這裡居然有幹辣椒賣!鄭琰得痛哭流涕,知道這個時空的辣椒,也吃過,但是由於味道太刺激,吃的時候眼淚鼻涕都出來了,吃相很不好,吃的人,也沒有形菜系。家也有一點辣椒,但是同樣的數量極。鄭琰腦子裡不停地飛出辣子、水煮、旺、麻辣火鍋……
一高興,鄭琰向老闆問價:“這個怎麼賣?”
老闆是個機靈人,這時也呆了,他這裡是有些貴人家的小孩兒貪新鮮來東問西問,可眼前這個是要真買啊!這要一不小心當羊宰了,看這丫頭後的男僕,說不定家大人會把他這店給砸了啊!(老闆想多了,鄭靖業即使生氣,也不會派人來砸,頂多搞得他在京城混不下去。)
老闆還不能不答,只好說:“這兒有磨好的,一兩二十文,這些曬乾的,一兩十五文。”鄭琰咋舌,這辣椒比米還貴喲!還按兩來賣!興致地跟老闆砍價:“貴了喲,一石米纔多錢呢。”
老闆很囧,鄭琰後跟著男男七八個人,把他這店面一堵,生意都了影響。“吃的人,種的人也,了,就貴了嘛!”
鄭琰死活不同意:“你這裡一大袋子呢,既然吃的人,你也賣不掉,我多買,你算點錢。”
賣不掉賣不掉賣不掉……老闆想人,你個死丫頭是來搗的吧?長得好看了不起啊!家裡有錢了不起啊!嗚嗚,死丫頭背後站著打手,他不敢發作。只得好聲好氣地說:“小娘子,這辣椒買的人真的啊,你能買多呢?買多了回去你家裡人會生氣的。”
鄭琰再三保證,打個七折包圓兒了,老闆死活不肯相信。並不是每個商人都只顧眼前的蠅頭小利,人家也有目長遠的時候。再者雖然外人看來商人詐了一點,但是有良心的商人還是不的,一小孩子買這麼多東西,商人也要爲客戶想一想不是?
又有,他是知道這點東西在權貴眼裡不算個錢,但是如果誰家孩子花錢買了這一堆用不著的東西,豈不是顯得很二、很丟面子?到時候他就要倒黴了。
說來也巧,顧老師給學生放假,自己自然也放假了,趁這功夫,他陪老婆逛街玩兒。顧益純本就是個自在的人,陪老婆逛街毫無力。兩人帶上幾個隨從,也過來了。
此時是坊(住宅區)市(商業區)分離的,坊裡只有便利店,真要逛街,就只能跑到市裡來,師生偶遇機率提高得不是一點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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