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長煥道：“既然知道了，何不將人問治呢？養虎爲患，不是娘娘會做的事兒。”

葉皇后道：“馬監的人，輕易能？”

姜長煥啞然。馬監的大太監，也是諸監裡位高權重的人了，而且……馬監掌兵，還是兵！姜長煥頸後一寒：“這等小人，居此要職，令人夜不寐！要是他的人趁機誣陷，還真是防不勝防。”

葉皇后道：“我這裡，已經差不多佈置好了，你不用擔心，安心當你的差去吧。”

姜長煥扯出一抹苦笑：“臣明白。”

葉皇后手，他的頭：“你是好孩子。”索對他說了一些宮中的近況——

韓太后便說，一定是因爲東宮沒了主人，不住邪氣，想進兒子，他立儲。葉皇后樂得有韓太后在前面頂著，並不手這件事，一意將養。太后與貴妃鬧騰，倒是皇后得益，元和帝也樂得往這裡走。

葉皇后事先倒不知道李太監佈置得很多，只猜會有人投機鑽營而已。經姜工煥一提醒，越發注意，察覺出了李太監的馬腳。葉皇后已經將計就計，暗示自己宮中能管事兒的大太監等借宮中靈異這事，故意路過驚惶的宦宮，“被撞倒”，出宮到私宅養傷去了。卻又向元和帝借人，板子兄暫兼一下自己宮的一些事務——反正，元和帝近來常到中宮，板兄跟著元和帝，十分方便。借用的時間又不長，等人好了，他還專職跟著皇帝去。

姜長煥道：“他可靠麼？”

葉皇后收回了手，攏在袖子裡：“這宮裡，沒有一個地位到威脅的司禮掌印太監更可靠的人了。宮外麼，你聽話，這事兒干係太大，一著不慎，極難，你不要手，不要摺進去。”

姜長煥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小樓一直裝不存在，看他走遠了才說：“二郎真是有良心的好人，不枉娘娘教養他一場。怎麼就到北鎮司去了呢？”

葉皇后笑問：“北鎮司又怎麼了？”

小樓道：“我們私下也說，還是二郎的哥哥有煞氣，殺伐決斷，到北鎮司能鎮得住。二郎這般可，該到五軍都督府謀一職，有國公爺照應，又有他哥哥的關係，舒舒服服的，輕裘馬過鬧市。”

葉皇后大笑：“你們都不如聖上看得明白，他呀，適合北鎮司。”

小樓滿眼不解，葉皇后道：“他哥哥，不適合再到錦衛啦。好了，咱們也該收拾收拾，等著去老君觀了。”

李太監搞謀搞到這麼個份兒上，前有瑤芳先知先覺，後有葉皇后應對得宜，中間還有一個串連的姜長煥。合該“出師未捷先死”，他自己卻還不知道，將事佈置得差不多了，才暗示吳貴妃：可以了，請元和帝帶大家去老君觀去去晦氣吧。

吳貴妃正在憋屈著，外面賀敬文孜孜不倦地找的麻煩，容二又不停地補刀。元和帝只好做樣子給賀敬文看，給了小小的懲戒，懲戒雖小，傷臉。容二的補刀，更是的心窩子，要斷活路。一想到王才人那張狐的臉，以後要頂著太后的九冠，自己得給行禮，半夜睡覺都能被驚醒。

吳貴妃已經好幾天沒能睡個好覺了，通常這個時候，元和帝都是在邊的，有元和帝在，安心，元和帝也會安。現在倒好，元和帝跑葉皇后那兒去了，沒人安。吳貴妃焦躁得厲害，對葉皇后的不滿也加劇了，對於李太監的計劃，牴的心理都被磨沒了。現在對於扳倒“敵”，積極得狠！

接了信兒，就跑去見元和帝。元和帝這纔想起來，最近似乎是冷落了吳貴妃。到底是放到心上的人，雖然覺得妾與親媽都有點煩，元和帝對吳貴妃還是有意在的。聽到吳貴妃哭訴：“最近宮裡傳得沸沸揚揚的，人心不安，我被他們吵得好幾年沒睡好啦，咱們去老君觀燒個香吧。最近不知怎麼的，諸事不順，慈宮那裡也是、中宮那裡也是，都有人傷關嚇著了。”

元和帝正覺得晦氣呢，一拍即合。韓太后邊有李太監的好友，也被攛掇了起來。葉皇后心中有數，也不反對。因此一事，宮中霾一掃而盡——這樣放風的機會太難得。

對外卻要宣稱，韓太后夢到了先帝，大家一起去給先帝祈福。夢到先帝不去祭陵，不進太廟，偏要去道觀，這是什麼況？史臺又炸了一回。無奈元和帝決心已定，立儲被你們轄制了，難道上香也要歸你們管嗎？是要去。

史臺鬧了一回，也熄了火——曉得這個皇帝不能得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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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三天，老君觀就接到了宮裡的通知，灑掃殿閣，清理閒雜人等。又在宮使的指導下從山腳到正殿，佈置安排。上至觀主，下到火工道人、廚房僱來擇菜的大媽，人人漿洗了新，香湯沐浴，就等著元和帝一行人駕臨。

元和帝暫時沒來，甚至清場的錦衛還沒到，觀主就先迎來了他的師妹。

觀主：=囗=！“你怎麼來了？錦衛過一陣兒就到了呀！要是見著了生人，你……仔細北鎮司抓人吶！哦！你要趁機看小婿吶？你們兩家不是世麼？還定了親，在京裡怎麼看怎麼看，跑出來做甚？”

瑤芳道：“想師傅了，我來陪著，萬一……也好有個遮掩不是？”

這倒也合合理，觀主也擔心這種欺騙世人的事被發現。元和帝的脾氣，可不大好。到時候滿山遍野的警戒，萬一搜到了張真人，可就壞大了！他又不敢放這麼大年紀的師傅出去，生怕他老人家死在了外頭，那觀主就得一輩子良心不安。

瑤芳麻利地帶著倆丫環住進了後山小院兒裡，當天下午，北鎮司就來人了。觀主嚇了好大一跳：“我們觀裡沒有違法的事兒！還要接駕呢！”千萬別遞駕帖來。

姜長煥翻了個白眼：“師兄。”

“咔！誰是你師兄啊？”

“二孃在不在？”

“……”這師兄沒法兒當了！“你來找媳婦兒？帶這麼多人來做甚？！”

當然是不放心啦！葉皇后說得再輕鬆，再說準備周全，姜長煥也得擔心這位如師又像是母親的長輩。瑤芳更不用說，也是擔心得不得了。兩人一合計，還是過來吧。老君觀算瑤芳的地盤兒了，何況還有個老神仙，盯著葉皇后的臥房，誰進去做壞事，順著線提溜出來。

姜長煥又是北鎮司的，又是“自家人”，一旦出了“醜聞”，他正好能領這個調查的差使。哪怕因爲年紀小，不能做主辦人，也能進一隻手，好歹能出一分力。

口袋已經張開了，就等傻鳥撞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