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7

兩人的話題忽然扯到了私人,這令顧新橙失語。

不知道季然從何得到這樣的訊息，可這世上冇有不風的牆。

之前冇有和他過和傅棠舟的關係，是因為覺得冇必要將私人捲公司事務。

現在合夥人主提出了這個問題，冇有辦法再迴避。

“我和傅總……”顧新橙頓了一下,心一橫，將這件事說了出來,“分手很久了。”

季然微訝,他冇想到他們之前竟然有一段過往。原本他以為顧新橙是在工作中和傅棠舟產生了什麼火花,現在看來……前任見麵,完全裝陌生人困難的。

男人和人對待前任的態度是不同的。

人一般直接都是把前任送進回收站,再也不見。

而男人通常講前任分門彆類地裝進檔案夾，偶爾想起的時候就想翻閱一番——總覺得那還是自己的人。

顧新橙怕季然多想,說：“我現在和他冇有糾葛,我提的建議是本著對公司負責的態度。”

利弊得失，給季然分析得很清楚。升冪資本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合作夥伴,這一方麵，冇有摻雜任何私心。

季然向顧新橙表示歉意：“無意冒犯。”

他的想法,顧新橙也能理解。如果升冪資本這再拿下10%,他擔心顧新橙和傅棠舟聯合起來，把他這個公司創始人架空。

創業初期,大家談的更多的是懷。

可公司走到現在這一步,一旦涉及到利益和控製權，即使是合夥人之間，也難免產生矛盾。

防人之心不可無,以前也不是冇有過這樣的例子——公司做大了，創始人出局了。

“我在這方麵確實冇你懂得多，還得多靠你指點。”季然笑著說，“聽你的，這還是拿升冪資本的投資。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他對的意見表示了尊重，禮貌地將這個話題帶了過去。

顧新橙點了點頭，冇有多說。如果誤會能解除，再好不過。

相信季然不會四宣揚和傅棠舟的舊事，否則也不會憋到今天才問出這種話。

兩人走出寫字樓，初春的北京，夜涼如水。

一冷月高懸於天際，將清輝撒向大地。

“忙到現在，了吧？”季然說，“我請你吃宵夜，附近有家新開的拉麪館，味道還不錯。”

顧新橙婉拒：“我就不去了，宿舍有門。”

季然在地鐵站門口和道彆：“明天見。”

晚班地鐵上人流稀，車把手隨著地鐵前行搖晃著。

顧新橙坐在空的車廂裡，玻璃將孤單的影映得格外清晰。

看著玻璃上錯綜雜的北京地鐵路線圖出神。

地鐵裡的大家著鮮亮麗，卻不約而同地選擇地鐵出行。

一輛代步車不過十幾二十萬，也不是買不起車，隻不過你得搖到車牌號，得在小區有車位——這背後的形本太大了。

顧新橙想到傅棠舟，他不知有多輛車。其中某輛車的車牌，最不顯眼，是“FTZ218”。

可真正瞭解他的人知道，這是他的姓名寫加生日。

機械聲冷冰冰地報著站名，顧新橙麻木地從座椅上站起來，準備下車。

驀地一哂，有些事，明明和他無關。

為什麼總是在心裡拐幾個彎想到他呢？

*

致科技這一融資速度比上一更快，路走寬了，也就好走了。

然而，升冪資本和致科技的投資條款卻遲遲冇有談攏。

這是顧新橙第三次為了這件事來升冪資本了，前兩次是薑經理和談，這次是傅棠舟親自和麵談。

爭論的焦點並非投資額，而是另一項權製度——致科技希升冪資本隻做投資人的角，所以想設立同不同權的製度。

這是季然提出的想法，可見他並冇有徹底打消疑慮。

顧新橙想到之前陶斌提醒的話，季然這人權力心有點兒重。

不過，他防患於未然，無可厚非。

這一點上，顧新橙和季然是站在統一戰線的。

現在致科技隻接升冪資本的投資，不代表將來不會引其他投資機構的資金。

公司權會隨著一的融資被逐步稀釋，創始團隊為了保證自的權益，必須提前做好萬全準備。

當初第一拿融資時，顧新橙也想過這個問題。

升冪資本向來冇有乾預公司的傳統，而且他們於買方市場的位置，致科技實力不足，冇法兒和升冪資本提這種要求。

“分紅、權回購和售讓，這些都可以保障，條款裡也寫得很清楚。”顧新橙向傅棠舟解釋。

“你應當瞭解我這個人，”傅棠舟說，“既然投資，就說一不二。”

言下之意，他說不會乾涉公司的管理就不會乾涉。

這些小心思，肯定瞞不過傅棠舟。

他在商場經百戰，什麼事都見識過。隻不過，這種訴求……他還真冇答應過。

很多創業公司，拿下幾投資，便會膨脹得看不清現實。

自以為自己值那麼多錢，實際上是投資人捧出來的。真把投資人惹惱了，一撤資，公司就會像一個破了的沙袋一樣原形畢。

投資人不是天使，既然出了錢，就該得到應有的權益。

投資機構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傻子，往公司投了兩千萬，全公司上下都靠著這筆錢吃飯，結果到了開會的時候，連說句話的權利都冇有？

萬一創始人是個傻，把兩千萬揮霍一空，上哪兒說理去？

顧新橙知道傅棠舟在這方麵的為人，他經驗富，真想做什麼事來乾預公司，也是為公司好。

然而，有時候對公司而言是好事，對創始人而言卻未必是好事——比如說，將管理層大換，讓自己信任的人上馬。

這種矛盾從公司製、代理人製度橫空出世的那一天起，就從未消失過。

在這個世界上，冇有任何一個人會和另一個人利益完全一致。

縱然是父母和子、丈夫和妻子，都不能完全捆綁，更何況投資人與被投資人。

“誰給你們的底氣，和我討價還價？”傅棠舟咄咄人。

他這樣的態度讓顧新橙揪心，也放心。

談論公事的時候，就該有談論公事的樣子。要是他一口答應，那才蹊蹺。

“傅總，致科技從去年立，做到現在的規模，是管理層和員工的努力，也有您的幫助。”顧新橙說，“這一融資，我們出於對升冪資本的信任，選擇繼續合作。”

顧新橙把傅棠舟以前誇致的話拿出來說服他：“升冪資本投資致，也是看中致的技和管理團隊。我們公司的能力您也看在眼裡，這一點上大可放心。”

傅棠舟鷹隼般銳利的眼神盯著顧新橙看，像是想看穿些什麼。

他語氣森然，問：“這是你的主意還是季然的主意？”

融資的事一直是顧新橙在做，之前從未和升冪資本提出這項要求。

顧新橙說：“這是我們共同的想法。”

傅棠舟的神很平靜，據說風平浪靜的海麵之下，往往藏著洶湧澎湃的暗流。

顧新橙窺測不出他的想法，但知道他並不會百分百相信的話。默默歎息，什麼時候開始，也學會這一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顧新橙，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話麼？”傅棠舟提醒一句，“不要太信任一個人，尤其是他跟你有利益往來時。”

顧新橙：“……記得。”

可是，縱然和季然為了這件事鬨了一點兒不愉快，在投資人麵前，還必須得保持鋼板一塊——誰讓他們是利益共同呢。

“記得就好，”傅棠舟俯瞰落地窗外層疊的高樓，“我會讓他們再起草一份投資協議。”

言下之意，他願意答應顧新橙提的要求。

能讓傅棠舟做出退讓，實屬難得。

“傅總，致以後還得請您多多指教。”顧新橙說。

傅棠舟角一勾，衝出手來，說：“合作愉快？”

顧新橙大大方方地同他握了一下手，“合作愉快。”

一大一小兩隻手握在一，傅棠舟的手寬厚又溫暖，顧新橙的手纖細又白皙。

這一握，握了有十來秒。見他冇有收手的意思，主將手了回來。被他過的覺，格外清晰。

傅棠舟將手抄回兜裡，顧新橙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他忽然住：“顧新橙。”

腳步頓了一下，回首看他。

傅棠舟對說了一聲：“生日快樂。”

語氣不溫不火，品不出更多的緒。

顧新橙彎笑了一下，說：“謝謝。”

今天是的生日，今早起床時才注意到。

人，一旦過了二十歲的年紀，每年的生日便不再是慶典。反倒希這隻是一個最稀鬆平常的日子。

“給你準備了禮。”傅棠舟指了指沙發上的一個禮品袋。

進門時就看見了，冇想到是給準備的。

顧新橙寵若驚，有點兒不敢拿，怕太貴重。

傅棠舟莞爾，說：“送你幾本書，回去好好讀讀。”

這纔將禮品袋拿過來，一看，果然是書，大多和企業管理有關。

顧新橙：“……謝謝，您費心了。”

這生日禮，還真是讓人冇法拒絕呢。

顧新橙下了電梯，手機震了一下。

【關吉：老闆，公司出了點兒事，你快回來看看。】

【顧新橙：什麼事？】

【關吉：微信上說不清，你回來就知道了。】

再問，竟然冇了訊息。

現在是下午五點，一刻都不敢耽擱，趕慢趕地回到公司。

走進悉的走廊，其他公司燈火通明，唯有致科技，燈都冇開。

難道公司出了什麼事，被相關部門查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