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2

冬天的白日格外短暫,夕西斜，遊人逐漸散儘。

工作人員清理著冰麵，為夜場做準備。

溜冰的時候，顧新橙忘卻煩惱,沉鬱的心變得輕快。玩了一天，又累又滿足。

“晚上想吃點兒什麼？”傅棠舟問。

“我都行。”顧新橙靠著冰涼的欄桿,看對岸升起的燈火映在冰麵上,橘的燈被拉得很長。

這次傅棠舟冇帶去高階餐廳,而是說：“去對麵看看。”

什剎海附近有幾條步行街,不乏各類小吃。

他們沿著仿古建築一路向前走,這兒有幾條老衚衕兒，一對白髮蒼蒼的夫婦搬了板凳坐在衚衕兒拐角曬著最後一縷,一隻三花貓在水泥路麵上著懶腰。

這裡都是北京的原住民,正兒八經的老北京人。

路過某個衚衕口時，傅棠舟說：“帶你過去看看？”

“看什麼？”

“以前我爺爺住這兒,有個老宅，現在空著。”

顧新橙微訝,暫時還不想去關於他家人的話題。說：“不用了。”

“嗯,”他冇堅持，“以後還有機會。”

過一座石橋後,遊人漸漸集了起來。

傅棠舟在路邊的小店買了一杯梨,老闆卻給他拿了兩吸管——他以為他倆要共一杯梨。

他將其中一吸管放進兜裡，用另一開杯子，遞給顧新橙。

隔著手套拿在手裡,覺得暖和。

毫無防備地吸了一口，卻被滾熱的梨燙得了一聲：“好燙。”

“燙嗎？”傅棠舟把梨拿過來，就著用過的吸管試了一下溫度，“貓舌頭啊你。”

“什麼貓舌頭？”問。

“跟貓一樣怕燙，”他說，“等涼點兒你再喝。”

老老實實地捧著梨，隻用它暖手。

兩人拐進一家狹小的商品店，老闆正刷著小視頻，問：“想看什麼？”

顧新橙：“隨便看看。”

老闆不再管。

全國各地的景區紀念品差不多，都是流水化生產的小玩意，產地大多在浙江。

在北京，可能多幾分北京特，比如新增一點兒宮廷元素。

看來看去，顧新橙也冇找到什麼興趣的。想出門，卻見傅棠舟饒有興致地在觀賞一麵小化妝鏡。

顧新橙問：“你要買嗎？”

老闆一聽，立刻抬頭，目殷切。

“我買這個乾什麼？”

“那你看得那麼認真……”

“好奇。”傅棠舟將化妝鏡放回原。

老闆目送兩人出了門。

顧新橙職業病犯了，發問：“你說這樣的小店能賺到錢嗎？”

見到一門生意就開始默默推測對方的商業模式和盈利模式，這種小實店確實令匪夷所思。

“這店麵有些年頭了，不賺錢早關了，”傅棠舟說得理所當然，“存在即合理。”

他又點撥了幾句：“這兒客流量大，獲客率高，即使轉化率不高，也有盈利空間……”

兩人有來有回地就這個問題探討一番，顧新橙慨，傅棠舟作為風投機構的決策者，眼界遠高於普通人。

比起他來，還差得遠。

話題拐到了事業上，傅棠舟順口問了一句：“有冇有興趣來我們公司上班？”

顧新橙果斷地搖了搖頭。

不是說升冪資本不好，而是不想和他為上下級的關係。

這個回答在傅棠舟的意料之中，他說：“你找工作的時候，可以多看看管理崗，不要侷限在金融行業。你之前在致有當管理的經驗，彆浪費了。”

顧新橙點點頭，說：“我知道。”

他們在這附近的一家麪館吃晚餐，顧新橙小口小口吃得很慢，傅棠舟的電話響了。

他說：“我出去接個電話。”

他這一去還久，十分鐘後才現，回來時手裡來拎了個袋子。

“給你帶回去。”

“這是什麼？”

“吃的。”

顧新橙放下筷子，撥開袋子看了一眼。

原來是隔壁特點心鋪的小零食，都是些北京特的小吃，什麼羊羹、果脯、豌豆黃……

“傅棠舟，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什麼誤解？”

“我看上去很好吃嗎？”

“不好吃，”他斂眸含笑，“不過好吃的。”

漢語博大深，兩個“好吃”發音不同，意思也不同。

一時無法分辨他說的“好吃”究竟指什麼。

話雖這麼說，顧新橙還是收下了這一袋零食。

這些小零食看著還真緻的，很多都冇嘗過。

吃完飯，傅棠舟開車將送回家。

車子開到小區樓下，顧新橙鬆開安全帶，說：“謝謝今天帶我出去玩。”

得承認，今天一天過得非常開心。

傅棠舟熄了火，語調溫和：“是我謝謝你。”

車裡冇有開燈，僅有一盞白路燈的灑落車中，他的側臉為一道暗剪影。

他忽然偏過頭看，半邊臉映著，半邊臉在夜裡，他說：“你陪我，我很開心。”

寂靜的車隻有兩人淺淺的呼吸聲，他溫暖的手掌悄無聲息地過來，握住了的手。

像是到了細小的電流，一陣麻從手背直擊大腦。

這種覺……

顧新橙輕輕扭了下手腕，他適時鬆開手。

小聲道：“那我走了，拜拜。”

他點頭，說：“嗯，去吧。”

顧新橙打開車門，拎著零食袋進了單元門。

傅棠舟降下車窗，找出一菸含在中，打火機“嚓”地一聲，將煙點燃。

他撚著煙，抬起眼睫向樓上看，房間的燈已經亮了。

這隻是北京最普通的一個居民小區，顧新橙就住在這兒。

那一盞暖黃的燈，照亮了他的眼睛。

傅棠舟在國留學那會兒，同學圈裡有幾個品惡劣的富二代。

當時有個男的，看上一孩兒，這孩兒家中並不寬裕，靠父母砸鍋賣鐵纔來留學，可人卻是清純又高傲。

他追了好一陣子，也冇追上。

後來，有人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溫水煮青蛙一般將那個孩兒帶浮華聲場。

孩兒最終冇能把持住，就跟他在一塊兒了。

然而，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到三個月，那個男的就膩了。

他和那孩兒分手之後，很快有了新歡。

而那個孩兒卻走不出來，已經迷上了紙醉金迷的生活。

本該在國好好學習的一個人，開始不務正業。周旋於圈裡各個公子哥兒之間，主業變了釣凱子。

至於後來怎麼樣了，傅棠舟不得而知，他不有些後怕。

顧新橙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曾有意於用質留住，說不上玩弄，隻是一種換。

試想，如果他們分手以後，顧新橙也像那個孩兒一樣墮落，那他豈不是罪魁禍首？

不過，他角勾起一抹嘲諷。如果會因為這種理由墮落，當初又怎麼會選擇離開他呢？

還好，質從來冇有遮蔽的眼睛，很清醒，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住過銀泰中心八百平米的豪宅，還能心甘願地蝸居在這兒。

還是，獨一無二的。

像是一支從淤泥中破土而出的水仙，白淨、瑩潤又通。

想到這裡，傅棠舟有一瞬的失神。

銀泰中心的房子空了太久了，不知什麼時候能迎回這位主人？

*

顧新橙聽取了傅棠舟的建議，找工作時開始留意管理崗。

忙著參加麵試，幾家金融機構都對有意向。

有一家投行很看好在科技創業公司做管理的經曆，想招來做科技行業的分析師，開出的年薪直七位數。

就在這時，顧新橙接到了獵頭的電話，對方問是否有意向來易思智造做新事業部的負責人。

“易思智造去年年底剛決定籌建新事業部，開拓視覺識彆領域的業務。我注意到您之前在致科技做過管理，各方麵都非常符合這個崗位。”

顧新橙之前就對易思智造有瞭解，這家公司立十餘年，早已站穩腳跟。

和易思智造的人事主管聊了多，同時仔細思考了自己在一份工作中想得到什麼，以及適合的工作環境是什麼樣的，還對公司、行業以及該部門進行了一些研究。

愈發覺得這個崗位簡直是為量定製的。

易思智造給開的年薪大約是投行的一半，但是承諾有管理者權激勵，獎金和業績掛鉤。

這聽上去很虛，可顧新橙知道，如果這個事業部能做起來，這部分獎勵將會是驚人的。

在做出最終決策之前，顧新橙想詢問某人的意見。

冇問父母，的父母一輩子安安穩穩，現在已經不能在事業上對進行指導了，往後人生的路更多得靠自己來走。

而傅棠舟不一樣，他在這方麵是很好的人生導師，能幫走許多彎路。

在這一點上，對他有著絕對的信任，任何一個人都比不了。

聽完顧新橙的話，傅棠舟給分析了這兩個崗位的利弊，並且給出建議——去易思智造。

“客觀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這和心深的想法不謀而合，顧新橙順理章地接了易思智造的offer。

易思智造的辦公室位於國貿CBD，離升冪資本不遠。

顧新橙職當天穿黑西服套裝，頭髮束馬尾，一副乾的職場裝扮。

有一間單獨的辦公室，手底下管著三四十號人。

正當端著咖啡在辦公室窗前俯瞰CBD盛景時，聽到一個訊息。

易思智造功拿下Pre-IPO融資，升冪資本功駐。

顧新橙：“……”

得，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