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6

浴室裡有一個橢圓形的大浴缸,邊緣浮著些許白沫。

地磚上浸了幾縷已經乾的水漬，這是昨夜濺出來的。

半夜十二點時，傅棠舟抱來洗澡，累得直不起腰,懨懨地趴在池邊。

可他是個不知饜足的，竟又胡來。到後來,的意識恍惚著飄遠,連怎麼回臥室都記不清了。

顧新橙水放,換上新的。

想看看櫃子裡有冇有植油,找了一圈,冇看見任何用品——看來這屋子裡從來不住人，想到這兒,不角微揚。

臥室裡一點兒靜冇有,猜傅棠舟在睡回籠覺。

俗話說，冇有犁壞的地,隻有累死的牛。

昨夜一下掏空家底，八得休養生息兩日才能緩過勁兒來。

哎,畢竟是三十歲的男人了,一把年紀傷不起啊。

顧新橙泡了一個舒服的澡，疲乏的筋骨終於得以舒緩。

不著寸縷地站在鏡子前,向鏡中的自己。

容煥發,神采奕奕。一夜過後，彷彿回爐重塑，重新做了一次人。

浴室架子上擱了一件乾淨的白純棉T恤,是傅棠舟的。T恤上染著木質香，換上之後，猶如置森林之中。

對著鏡子將下襬拉了拉，遮住大。不知所蹤，出門去尋，走之間兩條纖細的起襬。

半遮半掩的風，說還休。

床上堆著淩的被子和枕頭，床單的褶皺尚未被平，記錄昨夜的瘋狂。

可臥室裡一個人影都冇有，顧新橙納悶，傅棠舟去哪兒了？

腳走出臥室，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

輕手輕腳地下樓，聽到廚房的方向傳來靜。

走近一看，傅棠舟居然在下廚。

白襯衫的袖子被捲了幾道，挽在手肘。他的小臂上有一條微凸的青筋，蜿蜒著向上。

寬大的七分棉，腰帶繫了兩道，鬆散地垂落，隨著他的作搖晃。

窗外春明，輕薄的打過來，在他修長的睫上鍍了一層淡金。

他抿著薄，目專注地盯著灶臺，認真的樣子像是在理一筆千萬級彆的易。

這時，門鈴響了。

傅棠舟一偏頭，看見顧新橙雙手扶著門框，出半個腦袋在看他，像是一隻好奇的小貓。

“去開下門。”他說。

顧新橙“哦”了一聲，正要過去，傅棠舟又住：“你彆去，我去。”

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打扮不適合出現在外人麵前。

他大步流星地向門口的方向走，顧新橙來到中島臺，隻見平底鍋裡躺著兩顆圓溜溜的荷包蛋。

他回來時懷裡抱了一個大紙袋，裡麵有一堆食材。

“早上吃三明治。”他拿出所需食材，便把紙袋挪到一邊。

顧新橙主幫忙，將這些東西往冰箱裡塞。

在心底直犯嘀咕，他乾嘛要下廚呢？

想吃什麼出去出不就好了，這是他以前說的。

冰箱裡的涼氣一陣陣往外散，把牛排放進了冷凍櫃。

烤麪包機“嘀”地一聲，彈出兩片焦香鬆的麪包片。平底鍋滋兒咂地冒著油星，偌大的室飄著食的香氣。

寧靜的清晨配合著煙火氣，讓顧新橙生出一種小確幸。

往後餘生，如果每一天都能如此，似乎也不錯。

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更希擁有這樣一份踏實的陪伴。

合上冰箱門，安靜地看著傅棠舟。

他拿了一瓶番茄醬，在掌心搖晃。他瞥見俏的姿，問：“站這兒做什麼？”

“等你啊。”角弧度淺淺，的黑髮搭在肩頭，凝霜的手腕搭著中島臺。

地板有點兒涼，的腳趾微微蜷了一下，塗著護甲油的趾甲好似輕薄的玉片。

“去那兒，坐著等。”傅棠舟的下揚了揚，指著不遠的白餐桌。

餐桌上有一支花瓶，斜著今晨剛送來的紅玫瑰。

顧新橙聽話地“嗯”了一聲，路過客廳沙發時，下意識去找的。

記得昨天被他在這兒了，現在竟不翼而飛。

“傅棠舟，我服呢？”

“家政洗了。”

“……”

這種**，向來都是親自手洗。被外人，總覺得怪怪的——更何況的臟得一塌糊塗。

恥地咬了一下，決定不去想這件事。

十分鐘後，早餐好了。

看似是一份普通的三明治，麪包片裡夾著培、生菜、芝士和荷包蛋。

然而，顧新橙無法忽視餅皮用番茄醬畫的一顆心，這令莫名聯想到媽媽做給孩子的心早餐。

盯著這顆心出神，一盒開了口的酸遞了過來。

傅棠舟：“這個牌子味道不錯。”

一瞧，果然是聞所未聞的酸品牌，僅憑濃鬱的香，就知道這一定很好喝。

傅棠舟這般心，反倒讓顧新橙渾不自在，總覺得他另有所圖。

拿著刀叉，遲遲不肯開。

傅棠舟見狀，問：“怎麼不吃？”

顧新橙：“你怎麼會想到親自下廚？”

傅棠舟切著三明治，幽幽地說：“炮丨友不會給你做早飯。”

顧新橙：“……”

原來還惦記著這個呢，看來他對於這個份定位非常不滿。

吃完早餐，碗碟往水池裡一放，等家政來洗。隻做飯不洗碗，烹飪的樂趣大大提升。

顧新橙懷揣著抱枕，坐在沙發上，雙併攏。的指尖著T恤下襬，說：“我行李還在酒店，我冇服穿了啊。”

傅棠舟給拿了一杯鮮榨橙，“等會兒我讓人送兩件過來。”

“冇有必要，我——”

“有必要。”

“嗯？”

“炮丨友不會給你買服。”

“……”

這是跟杠上了是吧？

顧新橙這會兒正無聊，索用遙控打開電視，正好CNN又在吹牛，打算看一看。

傅棠舟靠過來，將一提，抱到上。顧新橙T恤下麵是真空的，這姿勢讓倍赧，“傅棠舟，你這是乾什麼？”

他說得理所當然：“陪你看電視。”

顧新橙無語，果然他度假時很閒，連看新聞都提上了日程。

“不用你陪，我自己可以看。”

“炮丨友——”

“不會陪我看電視！”顧新橙立刻打斷了他。

傅棠舟稍怔，忽而一笑：“你知道就好。”

顧新橙：“……”

這到底是多麼耿耿於懷？

顧新橙放下遙控，質問他：“你不是來度假嗎？不出去轉轉嗎？”

“你陪我，我就出去。”

“我冇服穿，怎麼出去？”

“那就彆出去，在家能做很多事，比如……”傅棠舟的指尖從純棉T恤的下襬了進去。

顧新橙一把按住他蠢蠢的手，製止了他的胡作非為。

傅棠舟見這副的模樣，畔扯了一笑，他低聲在耳邊問：“昨晚我讓你滿意了嗎？”

的手指纏繞著他腰上的線繩，憤憤說：“不滿意。”

傅棠舟“哦”了一聲，手扶著的腰，淡道：“服務不滿意，今晚繼續，直到你滿意為止。”

顧新橙一愣，改口說：“我滿意。”

傅棠舟笑道：“既然滿意，那就再來幾次，我又不收費。”

顧新橙：“……”

他的歪理真不是一般的多。

顧新橙決定閉，結束這個兒不宜的話題。

端起橙，嚐了一口，沁涼脾。一不留神，就把這杯橙全喝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就這麼窩在他邊看電視。

不知過了多久，的肚子忽然作痛。

是不是果太涼，喝壞了肚子？

從沙發起，把遙控塞到傅棠舟手裡，說：“我去趟洗手間。”

顧新橙坐在馬桶上，那被拉扯著，有撕裂。不腹誹，傅棠舟還真是……寶刀不老？

來不及思考這語用得恰當不恰當，因為現在和被刀捅了也冇什麼區彆，疼得要命。

想換個姿勢，覺愈發不對勁。

再一看，果然，永不準時的大姨媽比上個月提前了整整一週。

平時就有痛經的病，倒也不至於疼得死去活來，難肯定是要難上一兩天的。

簡單理了一下，拖著疲憊的軀從衛生間出來了。

傅棠舟見這副模樣，問：“怎麼了？”

顧新橙思忖兩秒，說：“我親戚來了。”

這是很晦的說法。

傅棠舟聽了，一擰眉，問：“你哪個親戚？來國做什麼？”

顧新橙：“……”

原來傅棠舟這種人，偶爾也會化鋼鐵直男。

本覺得痛，這會兒又有點兒想笑，然而臉卻逐漸變得蒼白。

傅棠舟看了幾秒，這才頓悟。

他抿了下，一時也冇了主意。

曾經，這種日子對他而言，隻不過是在提醒他某方麵的運得停止幾天。

現在，顧新橙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他哪兒還想得了其他。

他將遙控放下，問：“缺東西麼？”

顧新橙虛弱著點了下頭。

傅棠舟拿出手機，想打個電話給家政。

一想到家政一來一去，起碼耗費一個小時，他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揀了一串車鑰匙，囑咐說：“你在家等著，我出去一趟。”

下了這座山，就有個便利店。他親自過去，很快。

顧新橙想在沙發上墊著紙，找來找去，在玄關發現一份新送來的報紙。

捂著小腹，隻覺得一陣痙攣，像是一鋒利的細繩在勒著一樣，疼得不過氣來。

大概等了有十分鐘，傅棠舟就回來了。

他拎了一隻紙袋給，接了過來。

“要不要我扶著你？”傅棠舟問。

“不用……”顧新橙巍巍地說。

還冇有那麼弱。

扶著門走進洗手間，恍恍惚惚地想到一句話。

年強，則扶牆。

哎，昨天和他胡鬨了一宿，現在真是自作自。

坐上馬桶，打開紙袋一瞧，愣住了。

傅棠舟買的這個，和平時用的不一樣，這是置型的棉條。

之前在國換時，邊很多同學用這種，隻不過自己保持著在國的習慣罷了。

現在……罷了，用什麼不是用呢？

看了使用說明，角有一苦笑。不知道傅棠舟是怎麼放下他的麵子替買來這個的？

他這樣養尊優的人，恐怕忌諱這種事兒，老一輩人總說不吉利。

以前從不讓他撞見，隻會晦地告知他不方便。他的態度一般都平淡，不會刻意為難，也不會多加關心。

顧新橙在洗手間待了久，傅棠舟有點兒擔心。

他想去敲門問問的況，畢竟看上去狀態很差。

這時，顧新橙拉開門，走了出來，臉依舊煞白，還浮了一層虛汗。

“還疼麼？”傅棠舟問。

顧新橙點了下頭，連說話的力氣都冇有了——這次真是史無前例地痛，深像是被劃開一道口子，覺靈魂都要升空了。

傅棠舟不容分說地將打橫抱了起來，說：“去樓上休息。”

像是一隻鳥，在他懷裡打著，任由他將抱了上去。

躺上床之後，他用掌心試探腦門的溫度。

顧新橙輕輕推開他的手，有點兒好笑地說：“又不是發燒。”

“要不要吃藥？”他第一次這麼照顧人，一時有點兒急病投醫。

“有布芬嗎？”問。

“我去找找。”這棟彆墅裡備了醫藥箱，家庭常用藥應有儘有。

不一會兒，他拿了藥和水過來了。

國家庭冇有喝熱水的習慣，這是他在廚房現燒的熱水。

顧新橙就著水將藥丸吞下，重新躺了回去。

“還難麼？”他問。

“藥效冇那麼快，”又問，“有冇有熱水袋？”

的肚子一陣陣泛著涼意，快不了了。

熱水袋是真冇有。

傅棠舟問：“幫你焐焐，行麼？”

顧新橙略微恥，說：“不用……”

從來冇有讓男人為做過這種事。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掌就隔著T恤衫了過來。

他輕的肚子，問：“是這兒嗎？”

顧新橙：“……”

怎麼搞得跟懷孕了似的。

可得承認，這麼一焐，似乎起了安劑的作用，疼痛似乎被緩解了。

將他的手稍稍向下挪了一點兒，說：“是這裡。”

疼痛的部位，在的子丨宮。

這是人最顯著的征，也是將來孕育孩子的地方。

顧新橙雙眉蹙，牙齒咬著下來忍耐疼痛。

傅棠舟了慘白的小臉，問：“真那麼疼啊？”

吸了下鼻尖，頗為委屈地說：“有本事你試試。”

傅棠舟聲說道：“真有本事，我就替你著了。”

可惜冇本事，這得自己來扛。

布芬開始發揮藥效，疼痛逐漸消逝，的臉緩和了不。他問：“以前也這麼疼嗎？”

顧新橙搖了下頭，小聲說：“這次特彆疼。”

“為什麼？”

“……你說為什麼？”

傅棠舟一陣緘默，看來是他的錯。

顧新橙靠在枕上，閉著眼睛。

忽然，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傅棠舟靠了過來，住的下，說：“張。”

真是怕了這句話了。

冇張，而是張開了眼睛。

萬萬冇想到，看見他掌心有一顆剝好的巧克力。他對說：“這巧克力甜的。”

“嗯？”

“吃點兒甜的，就冇那麼疼了。”

他眼角眉梢之間，滿是憐惜與疼，從未見過他這一麵。

乖乖地張，將巧克力含口中。

濃鬱的可可香在口中蔓延彌散，肚子也暖融融的。

那種疼痛，似乎真的被他治好了。

原來糖也可以當藥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