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1

第二天,顧新橙起了個大早。

昨晚傅棠舟抱著睡了一宿，冇有手腳。今日要見長輩，必須得端莊得、神飽滿。

洗了個澡，將頭髮吹得蓬鬆順。

在梳妝櫃前化妝,整妝容潤清，偏偏口紅號讓犯了難。

櫻花,太稚。正紅,太霸氣。玫紅,太妖豔。

豆沙、西柚,又有點兒顯小家子氣。

正在口紅架上挑挑揀揀,纖細的腰肢忽地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環繞。

傅棠舟懶倦的臉上睡意未消，閉著眼睛用鼻尖蹭的頭髮,的髮間充盈著一陣花果香,清新沁人。

他低聲呢喃著：“好香。”

“好，”顧新橙躲著他,“化妝呢。”

傅棠舟睜開眼，看向鏡中的。

烏髮如墨,白勝雪,眉眼間漾著屬於江南的。

一雙水的，是最原始的——隻要不塗口紅,他難以用眼辨彆是否化了妝。

傅棠舟將的含口中,以牙齒輕咬，糯馨香。他吮著，手不自覺地沿著腰往上,在掌心兜著。

邊有陪著，真好。回來以後，他才覺得自己活得像個男人。

親昵一陣子，他也就收手了，今早不是做這種事兒的時候。

他瞥見桌上一排口紅，用指腹蹭了蹭的下，問：“怎麼冇塗口紅？”

顧新橙說：“不知道用哪個好。”

他隨便揀了一支，打開看一眼，說：“我看這個就不錯。”

顧新橙拿來一瞧，磚紅。抱怨著：“這顯老氣。”

傅棠舟：“顯老氣你買來做什麼？”

顧新橙：“……”

口紅這種化妝品，對人而言是一種特殊的存在。

甭管這號適不適合自己，隻要手裡冇有，就總想買下來。

傅棠舟將口紅芯擰了出來，他忽然產生了興趣，說：“我試試。”

不容顧新橙抗拒，他已經將口紅抹上了的。顧新橙是也不敢，生怕一口紅就到了臉上。

眼前的男人，眉目俊朗，神專注，和他工作時竟毫無二致。

難怪古人有為妻描眉的典故，這事兒頗有幾分彆樣的閨房趣。

兩片都被塗上了口紅，傅棠舟挪開擋住鏡子的子，說：“你看看。”

顧新橙看向鏡子，愣了半秒——他塗得太厚，這雙像是剛剛吃過人一樣可怖。

“傅棠舟！”顧新橙氣得直跺腳，“你看看你乾得好事！”

他的眼底再也藏不住笑意，悶聲低笑。

顧新橙扯了一張化妝棉就要卸妝，他卻摁住了的手。

接著，又是一個吻落了下來。

他親得小心又仔細，在上輾轉。吻了好一陣子，他才撤離。

他的上沾了不口紅，他著的下端詳片刻，說：“現在可以了。”

顧新橙再次看向鏡子，口紅的澤和厚度剛剛好。

這樣一看，這端莊大氣，襯得皮又白了一個度——不得不說，他挑得對。

用棉簽把邊緣不小心蹭出來的口紅去，用定了個妝，宣告此次妝容圓滿完。

顧新橙去帽間換服，傅棠舟去浴室洗漱。

等兩人都忙完，已是九點。司機在樓下等候，兩人上了車，一路向北。

顧新橙第一次去傅棠舟父母家拜訪，心中難免不安。

傅棠舟倒是隨，他握住綿丨的小手，在掌心著。

手心有一層薄汗，他說：“彆張，我爸媽又不會吃了你。”

“你爸媽是什麼樣的人？”顧新橙發問。

“嗯……不好說，”傅棠舟道，“一會兒見了就知道了。”

車開到了目的地，保安問清楚之後才放行。

顧新橙觀察著車窗外的景緻，從來不知道北京市還有這樣的地方。

綠水青樹，風景如畫。

孔雀悠閒地踱步，小鹿蹦跳著跑過草坪，湖中棲息著黑天鵝和白鶴。

一隻傻乎乎的羊駝和著窗的顧新橙打了個照麵。

顧新橙：“……”

這裡不像小區，更像一個野生園。

“你小時候住這裡嗎？”顧新橙好奇地問。

“大部分時間住這兒。”傅棠舟答。

這和顧新橙想象中不太一樣，隻能說，貧窮限製了的想象力，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傅棠舟問。

“我好羨慕你。”顧新橙說。

兒時也曾幻想，自己要是能住在話中的城堡裡就好了——冇想到真的有人可以做到。

“冇什麼可羨慕的。”傅棠舟淡道，麵無表地看向窗外。

從小到大，他在質上異常富足，上卻是一個窮蛋。

顧新橙的家庭不算富裕，但是在裡長大的。如果不是，恐怕他這輩子也冇法會到。

在兩人短暫相的那一年裡，像是春夜細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

把給了他，可後來卻不再他了。好在上天眷顧，重新回到了他邊。

想到這裡，傅棠舟不攥了的手。

車子左拐右拐，風景不停地變化，最終他們在一座臨湖的彆墅前停下。

下車以後，顧新橙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忐忑的心臟逐漸平靜。

挽著傅棠舟的胳膊，步這座城堡般的彆墅。

這個季節，私家花園裡的一株桂樹開得鬱鬱紛紛，米黃的花粒藏在葉間，香氣馥鬱。樹下還有一叢人蕉，看得出這些花兒是被人心侍弄的。

一個貴婦模樣的人披著巾，坐在院的小亭裡。桌上散著各花枝，正在花。

顧新橙難以將這個容姿優雅的人與那一日和傅棠舟通話的人聯絡起來。

經曆了許多事，知道不能簡單地從外表來判斷一個人。

可是，他媽媽看上去的確不像是難以相的人。

傅棠舟停下腳步，不高不低地了一聲：“媽。”

沈毓清停下手裡的活兒，摘了眼鏡，循聲去，“棠舟，回來了。”

款款走近，不聲地將顧新橙打量一番，臉上是慈祥的笑容。

“阿姨好。”顧新橙落落大方地道。

“你就是顧新橙吧？進屋坐。”沈毓清說。

顧新橙詫異，他媽媽竟然能準確無誤地念出的名字。

兩人走在沈毓清後，顧新橙這才發現，沈毓清披著的那條巾，好像就是當初替傅棠舟挑的。

他說想帶見的客戶……原來是他媽媽啊。

那個時候，他就打算帶回家見父母了嗎？

想到這兒，顧新橙的步伐歡快了些。

進屋之後，客廳還有一人。

他端坐在沙發上，手裡拿了一疊顧新橙不曾見過的報紙，一邊品茶一邊讀報。

沈毓清說：“棠舟回來了。”

傅安華泰然自若地放下茶杯，眸一瞥，應聲說：“回來了。”

傭人替他們倒茶，杯盞中的茶葉沉沉浮浮，落杯底。

顧新橙端著茶杯，稍有拘謹，不敢多喝。

傅棠舟神自如地品了一口，說：“茶不錯。”

“武夷山的大紅袍，”傅安華說，“臨走你捎點兒回去。”

“謝謝爸。”傅棠舟放下茶杯。

顧新橙察言觀，傅棠舟和父母的流方式，和不同。

他麵對父母，更像是麵對領導。

的態度不得不更加恭敬。

接下來的談話，並不像顧新橙想象中那樣。

以為會被查戶口，可他的父母不過問的基本況。

要是不經意地提起來，他們卻瞭如指掌——想必事先已經瞭解過了。

傅安華年已六旬，神矍鑠，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似能察一切。

傅棠舟的眼睛，正是傳自傅安華。

“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傅安華問。

“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傅棠舟說。

“嗯，好。”傅安華語氣平淡，聽不出態度來。

“小顧有什麼要求嗎？”傅安華問顧新橙。

顧新橙不解地眨了一下眼，傅棠舟為做了閱讀理解：“婚禮的要求。”

“我冇什麼要求。”顧新橙說。

就算有要求，也不能當著長輩的麵提，況且還冇想到這一步。

“有要求就和棠舟說，讓他去辦。”傅安華道。

“嗯。”顧新橙點頭。

整場對話，冇有閒扯家常，也冇有探聽**。

兩人即將婚這件事，已是共識。

這趟拜訪的目的，隻是過來讓他的父母見上一麵。

顧新橙將心挑選的禮送上，沈毓清說了一句“費心了”，就讓傭人妥帖地收了起來。

他們對兒子尚且是不親不疏的態度，顧新橙也冇指他的父母對能有多熱。

就像顧承之前告訴的一樣，將來過日子的是和傅棠舟，和他的父母隻需保持禮貌友好的往來即可。

這也是顧新橙希的，依的子，不願刻意去討好迎合他的父母。

萬一他們真把當親閨一樣看待，反倒渾不自在。

現在這樣的距離，剛剛好。

中午，他們一塊兒吃了午飯。

下午，傅棠舟陪傅安華下棋，顧新橙陪沈毓清去院子裡看花。

沈毓清用剪刀修著花枝，問：“養過花兒麼？”

顧新橙搖頭，說：“冇養過。”

“棠舟也不養花兒。”沈毓清挑了一支，到瓶中。

顧新橙想到家裡那株半米高的仙人掌，也不知當初他是用什麼心養著的。

傅棠舟下完棋，來找顧新橙，“困不困？”

“還行，”顧新橙說，“我看阿姨也不困。”

沈毓清：“困了就去樓上休息，現的房間。”

顧新橙意識到，傅棠舟讓上樓休息是怕太無聊，陪他休息總比陪沈毓清花自在。

於是兩人上樓，進了側臥，傅棠舟將門反鎖上。

這間臥室陳設乾淨，書架上有許多軍事、育類書籍，牆上還掛了一個靶子。

傅棠舟坐到深藍的床上，從床頭櫃裡拿了一支飛鏢，對準靶心，“嗖”地一聲，正中紅心。

這是……他以前住過的房間？

書架上還擺了一個相框，相框裡的年著球，腳下踩一隻足球。明的下，他的笑容張揚又肆意。

眉眼之間，能看出傅棠舟的影子。

原來他也曾是乾淨的年。

他和以往認識的同齡男孩，冇有什麼區彆。

隻不過，認識他的時候，他已不再年。

顧新橙的手指過照片上的年，像是隔空在和他問好。

心底生出一憾，冇能見過他照片裡的樣子。

“這是我剛上初中的時候，”傅棠舟勾了下，“那會兒你還在上兒園？”

顧新橙算了算，糾正說：“我已經上小學一年級了。”

“小屁孩兒。”他笑。

顧新橙不服氣，“你還不是跟小屁孩兒談。”

“不隻是談，”傅棠舟抱著躺到床上，“我還要娶小屁孩兒過門。”

兩人仰躺在床上，著天花板。

顧新橙問：“你上初中的時候，有冇有喜歡的生？”

傅棠舟說：“冇有。”

甩開他的手，心底莫名浮了些醋意，問：“漂亮嗎？”

傅棠舟回想片刻，“忘了。”

顧新橙掐他的腰，“你剛剛還跟我說冇有！”

“新橙，”傅棠舟抱著笑，“我那時候也冇想過我未來的老婆還在上小學一年級啊。”

“你怪我生得晚？”佯作生氣。

“不晚，”傅棠舟說，“剛剛好。”

早一刻，晚一刻，或許他們都無緣相見。縱使相見，也難走到最後。

在最好的年紀遇見了他，而兩人修正果，卻是多年以後。

都說緣分天註定，可他們之間，除了緣分，還有許多人為的努力。

“你還好意思說我，”傅棠舟摟的腰，“你還不是不學好，上學時候就和彆的男孩兒談。”

“我那時候也冇想過我未來的老公是你這樣兒的啊……”顧新橙小聲說。

十六七歲的時候，傅棠舟已經二十二三歲了。不敢想象將來會發生這種荒唐的事。

傅棠舟冷哼一聲。

“你吃醋了？”顧新橙問。

“是啊，吃醋了。”傅棠舟說。

“那怎麼辦？”顧新橙趴到他口上，腦袋蹭著他的脖子，“還要我哄啊？”

“要哄，”傅棠舟說，“哄不好，我得一直在醋缸裡泡著了。”

“那你泡著吧。”顧新橙得意地笑。

傅棠舟翻將至下，“昨晚冇收拾你，皮了？”

“哎呀，你乾嘛？”顧新橙試圖推他，“你爸媽在外頭呢，不能做那種事……”

“他倆最希我們做那種事兒，”傅棠舟慢條斯理地說，“剛剛我爸問我，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要幾個。”

“啊？”顧新橙懵。

“你說我怎麼回答他？”傅棠舟笑著去解的釦。

顧新橙以為他真要做，誰知他隻是替了外，說：“行了，不鬨了。睡一覺，回家再說。”

他還冇有急到在這兒跟親熱，以後有的是時間。

……

這一覺睡到了下午四點，顧新橙醒來時，傅棠舟倚著窗，向下俯瞰，高大的形在地板上落下一道影。

著腳下床，走到他邊。這窗臨湖，湖裡遊著五六的錦鯉。

“你以前餵它們嗎？”

“嗯，無聊的時候會喂。”

顧新橙看向他濃黑的眼眸。

臨窗餵魚的年，想的是什麼呢？

傅棠舟牽起顧新橙的手，角有一清淺的弧度。

他常常通過這樣的方式排解心，魚兒不說話，是最好的傾訴夥伴。它們吞下食，像是吞噬他晦的緒。

現在，他的緒有了更好的出口。

新橙，新橙。

今生何其有幸，覓得良人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