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3

婚禮準備了兩場,一場在夏威夷，一場在北京。

在北京舉行的酒店中式婚禮，主要是為了宴請來賓，宣告兩人締結姻親,社屬更重。

而在夏威夷的草坪西式婚禮，是傅棠舟為顧新橙準備的“夢中的婚禮”。

之前兩人工作忙碌,一直冇有空拍婚紗照,這次一併補齊。

他們隻邀請了量親朋好友,婚禮結束後,還可以順便在夏威夷度個月。

時值四月,夏威夷氣候宜人。

椰影婆娑，白沙,海浪是完的滾筒型。

這座島嶼,圓了顧新橙時期對婚禮的全部幻想。

婚紗是某高奢品牌的設計師為顧新橙量設計的，是手工製婚紗,就花了一個月的時間。除了婚紗，還訂了另外幾套禮服,留著宴會時穿。

完工之後,婚紗從歐洲直接空運至夏威夷。

顧新橙在酒店臥室裡試婚紗，好幾個人幫穿戴打理。

傅棠舟在客廳裡等,他十指握著坐在沙發上,足尖輕點著腳下的羊地毯。

他瞥一眼腕錶，暗忖時間走得真慢，穿條子這麼費事呢？

終於,臥室門被緩緩推開，婚慶公司的助理笑語盈盈地走出來，說：“傅先生，好了。”

傅棠舟抬起眼睫，心跳了一拍，濃黑如墨的眼眸即刻靜止。

他曾在照片上見過顧新橙穿婚紗的模樣，此時此刻的卻依然得超乎他的想象。

周籠著日，烏黑的長髮盤起，修的長勾勒著窈窕人的姿曲線，飄逸的頭紗上宛若星辰散落，蓬鬆的襬如皎皎白雪。

“老公。”直到顧新橙他，他纔回過神，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他一時有些失語，問了一句：“喜歡麼？”

助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傅先生，傅太太這麼漂亮，您不先誇上一句？”

顧新橙眨了下眼，臉上有一抹無奈的笑意。

他扯了下角，說：“好看。”

其他人陸陸續續出了房間，顧新橙提著襬走過來，湊過頭去看傅棠舟。

他立刻挪開頭，不讓看。笑著問：“噯，你被我哭了？”

傅棠舟：“……”

哭倒是不至於，他隻是覺得自己剛剛的反應略有失態。

他轉過頭來，直視的眼睛，用刻意平靜的口吻說：“冇有。”

顧新橙握住他的手，將他的大掌攤開，與他十指叉。

傅棠舟重複了一遍：“真的好看。”

“隻是好看？”追問。

“驚豔。”他更正他的說辭。

靠上他的肩膀，又問：“我好看，還是婚紗好看？”

他的指尖挲著的襬，彷彿這不是一件存在於世間的實，可切切實實地坐在他邊。

思及至此，他俯下，在上印了一吻。

“都好看，”他低聲說，“……你比婚紗更好看。”

*

婚禮前一天晚上，有個單派對。

林雲飛帶著一夥兒人瘋玩到淩晨兩三點，新郎和新娘早早回屋休息，為第二天的婚禮養蓄銳。

婚禮當天，傅棠舟帶了五六個伴郎去迎親。

好不容易遞了紅包進了門，卻冇瞧見新孃的人影。

孟令冬笑著說：“新郎，你猜新娘是誰？”

床上挨排坐了五個人，臉上戴麵，上裹著酒店的薄被，遮得嚴嚴實實，傻傻分不清。

傅棠舟：“……”

其他伴郎鬨笑一片，“你瞧仔細了，這要是挑錯了，新婚之夜得跪板。”

林雲飛在一旁左看右看，指著其中一個說：“傅哥，我看就這個最像。”

傅棠舟看過去，被子一裹，什麼都看不出。

他和顧新橙朝夕相尚且分辨不出，彆人能認出顧新橙來，他纔不信。

孟令冬催道：“快點兒快點兒，還有彆的遊戲呢。”

傅棠舟拿著一束花，目在這五個人上梭巡一圈，忽地莞爾一笑，說：“我知道了。”

“哪個啊？”林雲飛問，“是不是這個？”

傅棠舟搖頭，自通道：“不在這兒。”

“不在？”林雲飛驚愕。

“嗯，不在。”傅棠舟篤定。

林雲飛對孟令冬說：“快，把新娘出來！不然我們要掀被子了。”

“哎呀，真是服了你們了。”孟令冬衝帽間的方向大喊一聲，“新娘，快出來吧。新郎等急了。”

話音落下，顧新橙才現。

一襲婚紗曳地，好似一朵潔白的睡蓮初綻於水麵之上。

伴郎團集看呆。

傅棠舟將手捧花獻給，微笑著接過來，問：“你怎麼知道我不在那兒？”

他握住的手，說：“就是知道。”

早上五點就起床，搞了這麼緻的妝容和繁複的造型，被子一蒙，全完了。

床上的幾個伴娘紛紛掀了被，笑道：“真是瞞不過。”

“可以跟我走了？”傅棠舟問。

“哎呀，你倆乾嘛呢？”孟令冬走過來，強行分開他倆牽著的手，“新娘冇穿鞋，你讓怎麼出去？”

傅棠舟垂眸一瞧，婚紗掩著，看不出來。

顧新橙抿著笑，說：“真冇穿，們把我鞋藏起來了，我穿的是酒店的拖鞋。”

林雲飛像母趕崽兒似的吆喝著幾個伴郎：“快幫新郎找鞋！”

顧新橙坐在床邊，大家翻箱倒櫃，在床底找到一隻水晶鞋。

另一隻水晶鞋不翼而飛，找來找去，影子都冇，讓人犯了難。

問伴娘，伴娘一個個都不肯說。

傅棠舟意會，從兜裡拿了一個紅包，問孟令冬：“鞋在哪兒？”

孟令冬得意地接過紅包，指了指櫃，“喏，在那兒。”

林雲飛興沖沖地跑過去，櫃門一拉開，裡麵是個保險櫃。

靠，又被伴娘騙紅包了。

“碼是多？”林雲飛抓耳撓腮地問。

“自己想。”孟令冬說。

傅棠舟格外淡定，他又拿出幾個紅包，分發給伴娘。

顧新橙問：“你今天到底準備了多紅包？怎麼跟哆啦A夢一樣……”

傅棠舟悠悠道：“放心，紅包管夠，保證把你娶回家。”

在傅棠舟的賄賂下，伴娘終於鬆口，說：“碼四位數，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既然提到特殊日子，那就隻能傅棠舟親自來解碼了。

他對著保險箱，思忖片刻，按下一串數字，0320，這是顧新橙的生日。

保險箱亮了紅燈，提示說碼錯誤，還剩兩次機會。

不對？傅棠舟微微蹙了下眉，改了另外一個數字。

1224，這是他們正式領證的日子。

還是不對，就剩一次機會了。

“哎呀，這都猜不出？”孟令冬笑，“碼是新娘設置的。”

傅棠舟求助似的看向顧新橙，卻擺了擺手，表示無可奉告。

他們之間還有什麼特殊的日子嗎？

他思索一番，忽然想起，他們分手那一天，是0219。

傅棠舟分彆摁下“0”、“2”、“1”這三個數字，最後一個“9”，他遲遲不肯按下。

顧新橙會在結婚這種大喜日子設置這樣的碼嗎？他不太信，他寧願相信是他的生日。

於是他的手指從“9”移到“8”上，摁了下去。

綠燈一亮，保險櫃應聲打開，裡麵躺著另外一隻水晶鞋。

伴郎一陣歡呼，顧新橙靦腆一笑。

傅棠舟心底有點兒暖，原來對而言，他的生日是很特殊的日子——甚至比自己的生日更重要。

他半跪著撥開的襬，抬高的小，將纖瘦的腳放進水晶鞋裡。

嚴合，剛剛好。

顧新橙剛要站起來，誰知傅棠舟將打橫一抱。

的胳膊挽住他的脖子，小聲說：“我現在有鞋，可以自己走。”

傅棠舟托住的腰，說：“我樂意抱著你。”

顧新橙乖乖靠在他口，任由他抱出了房間。

*

今日萬裡無雲，藍穹頂之下，綠草如茵，海風習習。

一簇簇淡紫的風信子裝點著婚禮現場，如夢似幻。

賓客歡聚一堂，見證著這對新人邁婚姻的殿堂。

傅棠舟今天穿的是白西裝，這是顧新橙從未見過的西服。

他長玉立，姿拔，一襲白襯得人風度翩翩，多了一儒雅。

司儀請的是林雲飛的哥們兒，郭凱，他有上百場婚禮主持經驗。這次的婚禮現場是他公司策劃的，顧新橙很滿意。

婚禮去掉了不繁文縟節，傅棠舟牽著顧新橙的手，踩過花瓣鋪的路，穿過一道道鮮花攢聚的拱門，來到司儀麵前。

司儀科打諢幾句，就到了換對戒的時候。

“新郎，給新娘戴戒指得單膝跪地。不過，這跪法兒，有講究。”司儀一本正經地對傅棠舟說，“左膝跪地，代表將來生兒子。右膝跪地，代表將來生兒。你看你想怎麼跪？”

顧新橙覷了眼傅棠舟，他麵鎮定，抿著，似乎在思索。

這時，林雲飛手作喇叭大喊：“傅哥，你直接雙膝下跪得了！”

現場一片沸騰。

傅棠舟冷冷斜了林雲飛一眼，問顧新橙：“你想要兒子還是兒？”

顧新橙很配合林雲飛，說：“我都想要。”

傅棠舟：“……”

得，這是存心要看他出糗了。

他左膝下跪，取了婚戒套上的手指。

下一秒，他又換了右膝下跪。他在手背上落下一吻，“那就先生兒子，再生兒。”

司儀：“我們的新郎太狡猾了。”

傅棠舟起，角挑著笑意。顧新橙將他的那隻婚戒套上他的無名指，他問：“你說這樣，好不好？”

顧新橙害，不肯答。

林雲飛海豹式鼓掌，大聲替顧新橙回答了這個問題：“好！”

顧新橙：“你想給他生，我冇意見。”

全場笑得人仰馬翻。

司儀宣佈：“請新郎親吻新娘。”

傅棠舟將的頭紗一掀，親了下去。

頭紗向上兜起，風一吹，又飄飄地落下來，蓋住這對忘我接吻的新人。

金撒落海岸，香檳泡沫溢位酒杯，五氣球飛向高空。

傅棠舟和顧新橙，步婚姻殿堂。

……

夕西下，兩人手牽手，赤腳走在海灘上，留下兩串腳印。

海浪被太照得暖融融，海風揚起顧新橙的頭紗，是海岸線上最漂亮的風景。

突然，顧新橙了一聲，像是小貓輕啼。

傅棠舟問：“怎麼了？”

抬起一隻腳，說：“好像傷了。”

坐在一塊礁石上，他將的腳擱到膝上。

果然，拇指被劃了一道細小的傷口。

“是傷了，”傅棠舟握住的腳，“疼嗎？”

顧新橙本想說不疼，可話到邊變了：“疼。”

他輕輕著的腳，“給你。”

的腳可真小，還冇他的手掌大。

“這沙灘很的啊。”顧新橙不明白為什麼會傷。

“是，”傅棠舟說，“底下有砂石。”

他著這片海灘，驀地一哂。

當初顧新橙就像這片沙灘，踩上去，綿綿的。

他走過沙灘，腳底卻在不經意間佈滿了細小的傷口。海水一浸漬，鑽心的疼痛。

仔細回想，卻又不記得是在何在的傷。

顧新橙晃著小腳，突然發問：“傅棠舟，你不我呀？”

“之前不是說過了？”

“我想再聽你說一次。”

“新橙，這種話一輩子說一次，就夠了。”

“可是我想聽嘛，”撒著摟上他的脖子，“一輩子隻說一次，太了。”

傅棠舟看著淺淺的眸，無奈一笑，他真是極了撒的模樣。

他將手到麵前，顧新橙這才注意到他無名指的婚戒上鐫刻了四個漢字——

新橙吾。

[第三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