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會戰死！」短暫地沉默過後，杜迪安緩緩開口道「我會掃平地球上所有的危險，你們隻需替我管理好王朝的運作就行，而且以你們如今的實力，能夠殺死你們的東西寥寥無幾，隻要你們不戰死拚，就不會出事。書趣樓()」

諾伊斯執著地道「萬一我們死了呢，您會為我們到難過麼？」

卡奇焦急地道「你住口！」

「會！」杜迪安斷然道。

諾伊斯怔了怔，沒想到杜迪安回答的這麼果斷，他還想再問，卻被杜迪安擺手打斷。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擔心我被力量迷失心智，忘了自我，但你多慮了。」杜迪安語氣平淡道「力量對我而言，僅僅是工罷了，統治陸地，又或是地球，對我而言毫無興趣，我不會被權勢熏心，如今的份地位對我而言，毫不會影響我的心態。」

「你們是我的朋友，如今到爵位冊封，看似是我的屬下，但實際上在我心裡，依然將你們當我的朋友。」

「隻是，國畢竟是國，沒有章法，上層混，中層必定，底層便會苦，如果你覺得寄居在我之下，心有不甘，我可以給你一塊封土，讓你封地為王！」

諾伊斯怔住。

他獃獃地看著帝座上的那個青年，微微張了張，最終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爺，你應該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他低頭，然說道。

杜迪安麵平靜，道「你是瞭解我最深的人，你覺得我能復活我的父母，將來也能復活你們，所以擔心我便不會再重視你們，視你們輕賤？」

諾伊斯子一震，卻沒回答。

旁邊的卡奇嚇得心臟狂跳，在他心中，杜迪安既是他效忠的爺，本也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如今天下歸順，諾伊斯這樣冒犯，簡直是給自己找罪！

「你說你應有盡有，卻一無所有，實則卻是提點我，告訴我得到的太多，反而是失去太多，比如說，當質得到滿足，就難免會空虛，但這隻是凡人罷了，與我不同。」杜迪安淡漠道「當我有能力復活我的父母時，如果我不這麼做，我如何睡得著？」

「儘管我也知道，他們並非是我真正的父母，但至，他們也是我父母的記憶所組的人，我也想過，用他們來代替我的父母，是不是一種？」

「但你不知道的是，我對我父母的思念，哪怕是看到他們的替代品，我也開心！」

諾伊斯埋下頭，深深呼吸，鼓起全力氣抬頭道「爺，我不是指責您復活您父母的事，我隻是覺得，一個人的所有念想如果都得到了滿足，此生無憾，這將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會去追尋更多、更極端的東西，那時候，我擔心您就不再是您了……」

「這麼說，你是希我的人生應該有缺憾？」杜迪安低眉，眼眸中冰冷。

諾伊斯微微咬牙，道「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擔憂……」

「你的擔憂是多餘的！」杜迪安冷哼一聲，道「人這一生，兢兢業業地鬥，所求無非是滿足自己的願，或者說是，當被滿足了，便不會有缺憾，但凡人的世界，即便當上首富，有億萬家產，或是當上元首，權勢滔天，最終也難免會有無法辦到的事，有難以平息的憾！」

「正是有這些憾，讓人會不斷想要變強，得到力量！」

「弱小、迫，是前進的力，當你終於強大時，卻有人告訴你，你應該留一些憾，你覺得這說得過去麼？」

諾伊斯微微張，著杜迪安鐵一般冷的目，湧到嚨的話忽然間全都堵住，他知道，從言語上，自己很難描述，但他真正擔憂和顧慮的，是杜迪安給他的那種慢慢變化的覺，就彷彿是老獵人麵對獵的直覺！

可是，直覺該怎麼描述？又該怎樣讓人取信？

他陷了沉默，這一次沉默了許久，許久。

他想要掙紮著，再試圖說點什麼，但最終發現，自己的言語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他又在想，或許隻是自己多慮了，可是，通過這次的談話，他心底的憂慮非但沒有減，反而更加深了許多。

在渾渾噩噩中，諾伊斯都不知曉自己怎麼走出帝宮的，等走了很遠一段路，他驀然回首，著那座修剪得奢華無比的宮殿，忽然覺渾一陣寒冷，就像有什麼溫暖的東西，從心底裡走了。

「也許，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真正法則？」諾伊斯喃喃自語，眼中一片茫然，還有幾分傷和落寞，他想到這些時日見到的帝都變化，見到的各個巨壁裡的蕓蕓眾生，底層的難民茍活，貴族們相互爭奪，權貴們同樣在廝殺，每個人都在爭奪，都在鬥！

為了擺眼前的困境而鬥！

為了從淤泥裡爬出而鬥！

但擺困境之後呢？

依然是新的困境，新的鬥和掙紮！

等所有困境都被解決，不會再有任何事難倒自己呢？

也許就會像的貴族那般，夜夜笙歌，亦或是像歷史上的昏君那般，沉迷酒香。

當一切圓滿後，日子一長，生活似乎又變得乏味，隻能熬著歲月，等待時流逝，等待生命力從走，等待腐爛，老死土，等待自己的思維，停止了思考，徹底地卸下所有力氣！

「人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魔蟲和荒神們追尋的永生，又有什麼意義？」諾伊斯心中迷惘，或許從出生下來的那一刻，人就進到世間這片苦海漩渦，向前掙紮，亦是苦海，停在原地，亦是沉淪，向後退去，何又是岸邊？

「原來，末日不是毀滅，活著纔是末日……辛辛苦苦拚命掙紮活下來的，纔是末日……」諾伊斯呢喃自語，忽地哈哈大笑，臉上儘是落寞，轉離開了這片廣場，也離開了這奢華尊貴的宮殿，甩著袖袍，迎著朝向前走去，影子被拉得越來越長，卻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