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乾穗!”寒生終於明白了,他慢慢轉過臉對黃建國說道,“是你們毒殺了寺裡的那些無辜的尼姑。”
“黃建國,你污衊寒生和明月的目的,是爲了拖住他倆,然後毒死所有的人,包括蘭兒,甚至嬰兒也不放過,人世間竟然有你們這樣卑鄙無恥的小人。”吳楚山人氣憤之極,子在微微抖著。
黃建國走到父親的邊,低聲說道:“爸爸……”
黃乾穗點點頭,嘆息道:“虧得他們及時趕到了,不然你可是麻煩了。”
筱豔芳眼角發現有人躲藏在屋頂之上的影,他深知這裡高手甚多,若不斷然出手震懾住對方,局勢便很難控制,於是他猛然間擡手就是一槍……
“砰”,槍聲震耳聾,在雪山腳下的夜空裡迴盪著。
“唰”的一聲,金道長捂著肩膀自屋頂一躍而下,站在了筱豔芳的面前,隨即有好幾只槍口都對準了他。
“筱豔芳,可惜貧道這些年來有眼無珠,沒有看穿你的假面,否則丹喇嘛和柳教授也就不會冤死了。”金道長悲憤的說道,鮮順著袖滴落了下來。
“嘻嘻……金道長,賈冥,你原本不就是瞎子麼?你這‘假失明’不也騙了我筱豔芳這麼多年麼?咱們彼此彼此嘛。”筱豔芳怪氣的笑著道,晃著腰肢,連部都抖了起來。
“道長,你傷了,快讓我看看。”寒生焦急的說道。
“不要,破點皮而已。”金道長不屑一顧的說道。
“哈哈,你們都看見了吧?當今,冷兵時代早已經過去了,白雲觀金道長武功再高,如果子彈再偏中間一點,還不是一樣報銷掉?所以大家不要輕舉妄,否則必是死路一條。寒生,你要是爲你的未婚妻蘭兒、爲那兩個可的嬰兒和其他人負責的話,就不要做無謂的反抗,橫生枝節,乖乖的跟我走,形勢你應該看得很清楚,即便你今日僥倖逃,難道你就想讓蘭兒跟著你一輩子亡命天涯麼?這兩個可的嬰兒跟著你們沒有書念,當一世的文盲麼?寒生,做人不能太自私了……”黃建國面誠懇,慷慨陳詞,一番言語竟也是擲地有聲。
“寒生,別相信他的鬼話,蘭兒願與你亡命天涯。”蘭兒咬牙關說道。
“寒生,你若是跟他們去了,首長的爲人我知道,必會殺你滅口。”劉今墨著寒生說道,金屬般的嗓音仍舊那麼刺耳。
“劉今墨,你不要再蠱人心了,你背叛了首長,首長都沒有把你趕盡殺絕,寒生去見首長乃是爲國家立功,非但不會有什麼危險,反而是會得到提拔重用的,”黃乾穗一面對劉今墨呵斥著,一面對衆人高聲說道,“同志們,我黃乾穗,江西省婺源縣革命委員會主任,我們所代表著的是無產階級專政,這位筱豔芳同志,是一名……是一名無產階級革命的文藝工作者……”
筱豔芳並沒有生氣,反而矜持的莞爾一笑,低聲嚶嚶的補充道:“著名京劇花旦。”
“可是你們竟然下手毒殺了塔林寺這麼多毫不相干的尼姑……”寒生憤怒的指責道。
黃乾穗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偉大領袖主席教導我們說‘要鬥就會有犧牲,死人的事是經常發生的,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這些尼姑爲了革命而死,就是重於泰山,所以,們死得其所,廣大的革命羣衆是不會忘記們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耶老搖了搖頭,不解的自言自語道。
“無恥至極!”吳楚山人悲愴的嘆息著。
“我跟你們去,”寒生平靜的說道,然後他默默地轉過來,輕輕的拉住蘭兒的手,“蘭兒,是寒生連累了你,連累了塔林寺的尼姑們,寒生不願意大家再爲我犧牲了,我決定跟他們去了。”
寒生目向了吳楚山人和劉今墨、金道長等人,緩緩說道:“山人叔叔、劉先生、金道長、老祖還有小翠花、萍兒和耶老,謝謝你們大家爲寒生所做的一切,是我們給塔林寺帶來了一場劫難,希你們幫助安葬好那些無辜的尼姑們……”
說話之間,寒生的子突地微微一,耳鼓出現了一個細小的聲音:“寒生,我是老翠花,耶老讓我告訴你,找個機會,以‘老牛憋氣’假死,然後再悄悄的溜回來,梅里雪山腳下有一條‘藍月亮谷’,那裡與外界隔離,沒有謀,沒有殺戮,是一和諧安寧的世外桃源,只有在藍的月亮照耀的夜晚子時一刻,山谷才能顯現出來,他會帶領著大家去到那裡……我們會把蝙蝠們放開,牠們將守候著每一個夜晚,等待著你的歸來,帶領著你回到‘藍月亮谷’。”
寒生點了點頭,老翠花悄悄離開了他的,又撲向了吳楚山人……
那邊,耶老幹癟的脣咧開會意的一笑,並對寒生了小眼睛。
寒生走到了明月的邊,輕聲說道:“明月,世上最琢磨不就是人心了,亮麗的外表與花言巧語的背後通常都藏著最卑鄙的東西,希你這次看清了。還有,王婆婆的骨合葬的願就只有你來完了。”
明月噙著眼淚,默默地說道:“寒生,我不能讓他們抓走你,你閃開。”明月說罷平出兩隻手臂,朝空中畫了兩個弧形,口中念咒語,準備使出祝由神功第三式“行走”。
筱豔芳一見大吃一驚,他深知明月詭異的祝由神功厲害,忙擡起槍口瞄向了明月的口……
寒生一把拉下明月的手臂,急切的說道:“不,明月,躲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他們會派更多的人追捕我們的。”
明月嘆息著慢慢放下了雙手。
“汪汪……嗚嗚……”笨笨似乎覺到了與主人又要離別,發出了類似哭泣般的悲鳴,寒生蹲下子難過的挲著大黃狗笨笨和黑妹。
“吱吱……”竹簍裡又傳來了首領的呼喚聲。
寒生打開簍蓋,看著首領夫婦深沉的紅眼睛,微微苦笑著說道:“首領,你的騎馬布應該要洗洗了。”
寒生大踏步頭也不回的走了。
筱豔芳嘿嘿冷笑著,一擺手,轉與那些持槍的漢子們一道退下,黃乾穗父子也趕跟著一同離去了。
塔林寺靜悄悄的,人們默默地站在了那裡。
“醃嘛呢叭咪吽……”格瑪老尼以及卓瑪和廚房僥倖逃過一劫的兩個紅尼誦起了六字真言,在爲那些無辜慘遭橫禍而死去的尼姑們超度。
劉今墨貫瞳仁,轉對吳楚山人說道:“山人,劉某發過誓,此生定要保護好寒生之周全,我將尾隨他們一路,暗中保護寒生,後會有期。”說罷形一晃,已然離去了。
“那是一個龍的年,有僧尼遠自東土而來,邪惡將會降臨塔林寺。當明月重新回到卡瓦格博,劫難過後,格薩爾王的守護神甦醒了……”格瑪老尼口中喃喃的唸叨著。
“阿彌陀佛,明月懂了,”明月拎著那隻盛著王婆婆骨的旅行袋走到了格瑪老尼的面前,單掌合什,虔誠的說道,“格瑪上師,明月自東土帶來了劫難,明月還將會重新回到卡瓦格博,待明月塵世間的心願已了,便是歸來之日。”
明月深深地鞠了一躬,悄然的離去了。
“爹爹。”蘭兒哭無淚,伏在了吳楚山人的前。
山人安著兒道:“蘭兒放心吧,寒生會回來的。”
“咦,小翠花呢?”老祖目四尋找著,自言自語道,“難道追劉今墨去了?我要不要也去呢?”
皺皮嬰此刻正拱在的懷裡吃著,老祖憐的著兒弱小的,想了想,最後還是說了句:“算了,我還是在這兒等他吧。”
吳楚山人走到格瑪老尼旁,深表歉意的說道:“上師,我們幫助您來安葬那些塔林寺遇難的弟子吧。”
格瑪上師搖了搖頭,道:“施主,不必了,們將行天葬,你們還是走吧。”
吳楚山人知道,天葬乃是藏傳佛教最高的殯葬儀式,亡者的靈魂將魂歸天上,直達極樂。
“如此,告辭了。”吳楚山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吳楚山人牽著萍兒的手,老祖依舊帶著兩個嬰兒,金道長已經自行包紮好了傷口,所幸子彈只是傷了皮,並沒有傷及骨頭,休息兩天便會痊癒的。蘭兒揹著盛有狗寶寶的竹簍,笨笨和黑妹默默地跟在了後面,而紅眼蝠們已經被耶老放飛了,盤旋在他們的頭頂上。
月下,耶老走在了最前面,老翠花趴在他的後背上。
“小翠花跟劉今墨去了,夫唱婦隨,人之常啊。”老翠花也只是憑空嘆息了兩句。
一明月靜靜地鑲嵌在藍黝黝的夜空裡,清涼的月灑在了雪山冰川上,映出一片潔淨而神的藍輝,連終年瀰漫在冰雪峰巒的霧氣也都呈現出了淡淡的藍,天地間彷彿就是一個淡藍的世界,既聖潔又靜謐。
耶老帶領著衆人穿過鬆林和高山草甸,向雪峰的深走去。
“耶老,真的能夠找到‘藍月亮谷’麼?”老翠花問道。
耶老著連綿的十三太子峰,幽幽道:“千年啦,世間所有的都變了,惟有這皚皚雪峰和當年的時候一模一樣,亙古不變,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吳楚山人了夜空,推測說道:“大概已是亥時了。”
“我們抓走吧,只有在子時一刻才能見到谷口,不過一袋煙的功夫它又會消失了。”耶老催促道。
“世上真有如此神的所在?”吳楚山人縱是見多識廣,也是無從想象的。
深藍的夜幕下,他們一行人艱難的行走在雪嶺上,跋涉於天地間。
一座平靜如鏡面的高山湖泊出現在了眼前,一皎潔的藍月亮倒映在水中,彷彿天上地上同時出現了兩個明月,霎時間,人們不由得產生了幻覺,已然分不清哪兒是天空,哪兒是大地,天地間蒼茫一片……
“千年之後,老衲我終於回來啦……”耶老的眼眶竟然溼潤了。
就在這時,湖面上驀地飄來了淡藍的霧氣,整個梅里雪山漸漸的被籠罩匿在了那突如其來的大霧之中。
此刻,霧中約約的傳來了一聲聲的鐘鳴,悠揚而蒼涼……
“那是‘藍月亮谷’喇嘛廟裡的鐘聲。”耶老興地說道。
衆人加腳步,循著鐘聲而去,衆人的影漸漸的消失在了那神的霧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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