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誌恒放下了電話,轉頭對司遠說道:“司君,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司遠連連點頭,起上前,向寧誌恒頷首一禮,恭聲說道:“先生高風亮節,真是令人欽佩,也請您放心,我這就回去安排一切,絕不會讓您為難。”
之後又敘談許久,司遠才起告辭離去。
李誌群在那邊也放下了電話,心中忐忑不定,暗自揣測,難道是讓駱興朝登門送禮的效果,要知道駱興朝回來的時候,對自己說,藤原會長對自己送去的禮很是滿意,由此可見,這位權貴對自己的印象已經大為改觀,那這一次自己過去,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他思慮良久,心裡還是冇底,決定把駱興朝一起帶上,有什麼事,也好商量著來,於是兩個人一路快行,很快來到了藤原會社。
木村真輝將他們領進會社,之前李誌群兩次來,都是安排在會客廳,而這一次,是特意按照寧誌恒的吩咐,把他們直接帶到會長辦公室。
木村真輝敲門而,將他們引進辦公室,二人趕躬一禮,李誌群首先說道:“先生召喚,不知有什麼吩咐?”
寧誌恒微微一笑,冇有說話,而是示意兩個人落座,這時有侍從奉上熱茶,躬退了出去。
這一次,李誌群如釋重負,他明顯覺到了對方表達出來的善意,心中不暗自高興,看來自己猜想的冇有錯,藤原會長對自己顯然親切了很多。
此時寧誌恒才和悅,微笑著說道:“李君,駱君,請不必拘束,你們送來的禮我很滿意,多謝了!”
“應該的,應該的,都是卑職應當做的!”李誌群和駱興朝連聲答應。
“好,你們事務繁忙,我就不多耽誤你們的時間了,這一次你們來,是有一件事要和你們說一下,我聽說李君抓捕了中央銀行二百名銀行職員!”
李誌群一愣,向駱興朝看了一眼,駱興朝顯然也是有些意外,和李誌群換了一下眼神。
李誌群輕咳了一聲,小心回答道:“是,確有此事!這段時間重慶特工屢次對中儲銀行發起襲擊,我的手下也折損頗重,所以我乾脆把中央銀行的職員都抓了起來,以此為人質,到現在,重慶特工們都不敢輕起戰端,效果非常好!”
“你現在就把人放了!”寧誌恒淡然說道。
“啊?”
“啊?”
李誌群和駱興朝聞言都是一驚,不過駱興朝自然是早有心裡準備,此時不過是故作姿態。
可是李誌群卻是真的猝不及防,他想要反駁,卻終究是不敢,急忙給駱興朝使了個眼。
駱興朝會意,小心翼翼地問道:“先生,這些人都是用來挾製重慶特工的,如果放了他們,那些重慶特工一定會再次活躍,對我們繼續展開報複行,這……”
“這件事已經解決了!”寧誌恒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解決了?”李誌群更是不著頭腦。
寧誌恒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說道:“重慶政府已經表明瞭態度,願意承認中儲幣的推行,並同意率先接收和兌換中儲幣,隻要這四大銀行不再作梗,其他的銀行就冇有什麼大問題,你的任務也就算完了。
而且重慶特工也承諾,不再襲擊中儲銀行的設施和人員,大家各退一步,這件事就此作罷!”
李誌群聞言頓時臉一苦,他冇有想到,把自己來,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要知道他正雄心的想大乾一場,可不想止步於中儲幣的推行,他要藉此機會,更進一步,直接將四大銀行出上海,對國黨的金融係實施沉重的打擊。
可是不知重慶政府怎麼走通了藤原智仁的門路,竟然答應停火,這樣一來,自己的如意算盤徹底落空了。
他到底還是不甘心,於是壯著膽子,開口解釋道:“先生,這一次我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這才製國黨四大銀行,機會實在難得……”
可是這個時候,寧誌恒的臉已然沉了下來,目變得銳利人,將手中的茶杯往桌案上一頓,冷聲說道:“我說過了,事到此為止!”
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李誌群和駱興朝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發一言,藤原智仁的氣場太強,隻一個迫的眼神就讓李誌群不敢心生違抗之心。
好半天,寧誌恒才繼續說道:“李君,南京政府給你的任務,隻是讓金融界接中儲幣,現在目的已經達,就不要再多此一舉了。
這幾個月以來,你們殺來殺去,死傷無數,搞的金融界秩序大,市麵蕭條,到怨聲載道,對藤原會社也造了很大損失,不過我顧全大局,都是任你們施為,但是現在既然目的已經達,對方同意了所有的條件,可你還要再打下去,就完全冇有必要了。”
李誌群聞言,急忙恭聲說道:“都是卑職貪功愚鈍,一切自然聽從您的吩咐!”
他此時此刻即便有千般的不願意,可是也不敢說個不字,他知道,在上海,如果敢違逆藤原智仁的意願,不要說是寸步難移,隻怕下一秒憲兵部隊就會衝進七十六號,自己的命也要立時不保,這種形勢下,容不得他有半點違逆之心。
知道李誌群心中所想,寧誌恒接著敲打道:“李君,你急於立功表現,鞏固地位,這我很理解,可是做事太激進了,之前你在外麵散佈謠言,說是中儲幣發行要‘一兌五十’,結果搞的金融界人士紛紛抗拒中儲幣的推行,讓周福山無功而返丟儘了麵,這件事早就有人告到了我這裡,我是看在影佐將軍的麵子上,才把事了下來,所以說,不要說我不給你機會,我對你已經很是寬容了,一切都要適可而止,事態不宜再擴大了!”
寧誌恒的這番話,頓時讓李誌群後背一陣發涼,不滲出一冷汗,他冇有想到他散佈謠言的事,竟然會傳到藤原智仁的耳中。
對了,是周福山,一定是他!
之前自己安排手下程廷散佈傳言,可是被周福山察覺,還好自己發現的及時,把程廷送到了杭州躲避,現在看來,周福山是把這件事告訴了藤原智仁,不過好在藤原智仁冇有理睬,不然隻憑藉這一件事,若是追究下去,自己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他不敢再爭辯,額頭上的冷汗,連連點頭答應道:“多謝先生的大度寬宥,卑職激不儘。”
寧誌恒看敲打的已經足夠,便語氣一緩,和聲說道:“現在香港的嶽生願意出麵講和,我看是件好事,李君,我知道你如今在南京政府裡的境,爭功近利也是非得已,不過你放心,隻要你忠於帝國,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會為你爭取機會,在仕途上再進一步,這也算是我給你的一個承諾,你看怎麼樣?”
李誌群一聽此言,頓時心花怒放,剛纔的驚恐之心,瞬間化為驚喜,能夠得到藤原智仁的一個承諾,這猶如為自己上了一道護金符。
如今他在南京依靠影佐裕樹,在上海又有了藤原智仁背書,以後的地位必然穩固,最起碼不用擔心這位權貴一味的偏向聞浩,威脅自己的地位。
更何況從對方的話語之中,明顯有提攜之意,自己現在好歹也算是南京政府的部長級要員了,更進一步?那不是說,自己將會進南京政府的中樞高層?
李誌群越想越欣喜,心霍然歡暢,這一上一下,猶如座過山車一般,他馬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立正,高聲說道:“蒙先生的青睞,卑職激不儘,以後唯先生之命是從!”
寧誌恒的這一放一收,立時將李誌群拿的服服帖帖。
等李誌群回到七十六號,馬上下令釋放了所有銀行職員,並停止針對四大銀行的一切行。
上海租界一茶館的雅室裡,萬木林正在和陳鴻池低聲談著。
萬木林舉杯相邀,鄭重地說道:“陳站長堅守敵後,戰鬥不屈,做出這番局麵,萬某是欽佩之極,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陳鴻池舉杯相應,抿了一口茶水,這才苦笑道:“木林哥,慚愧啊,這一次苦戰三個月,不僅是損兵折將,到最後卻是勞而無功,這麼多的兄弟都白白犧牲了,現在還要請你們來收尾,唉……”
陳鴻池的心沮喪可想而知,損失如此慘重,任務還冇有完,總部雖然也清楚他的難,可是畢竟任務失敗,在電文中自然也是嚴加訓斥,這更讓陳鴻池意誌很是消沉。
萬木林也是歎了口氣,將一旁的皮包放到桌案上,推到陳鴻池麵前,說道:“陳站長不必自責,敵強我弱,哪能事事順心,這是嶽生哥讓我給陳站長的,錢不多,隻是一點心意,這一次理首尾,還要請陳站長多多配合。”
陳鴻池一愣,眼中閃過一激之,他現在困難重重,缺人手,缺武,更缺錢,得到這筆讚助,可是雪中送炭,欣喜非常!
手接過皮包,也冇有打開,裡連聲道謝:“多謝,多謝,陳某承了,日後定有所報!”
萬木林擺手笑道:“都是小事,不值掛齒,陳站長,我們現在說一下正事!”
“好,我洗耳恭聽,一定配合!”陳鴻池正襟危坐。
“現在我們已經迫使李誌群,釋放了所有人質,同時也承諾,不再對四大銀行進行襲擊!”
“什麼?”陳鴻池不詫異不已,他盯著萬木林,“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現在的況對己方極為不利,李誌群一定會步步,想要他停手,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又豈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對方剛回到上海,就輕鬆做到了這一點,這讓陳鴻池萬萬冇有想到,難道嶽生的名頭就這麼好用嗎?
萬木林擺手一笑,解釋道:“是嶽生哥花重金,走通了藤原智仁的關係,這才讓李誌群放了人。”
“原來是他!”陳鴻池恍然,在上海,不論是軍方,政界,還是商界,都要遵從一個聲音,那就是日本頂級權貴藤原智仁,也隻有他說出話來,李誌群纔會這麼痛快的放人。
不過這個日本人生高傲,難以接,嶽生能夠搭上這層關係,也算得上是神通廣大,手眼通天。
“不過,作為換條件,四大銀行也必須承認中儲幣的推行,這方麵自有總部協調,我們不用管,現在要說的是你這一方麵,也就是說你們不能再針對中儲銀行進行襲擊,從現在開始,雙方不再相互襲擊報複。
其次,我們為了打通藤原智仁的關節,嶽生哥已經把他名下的產業,全部送給了藤原智仁,這些產業都在租界之,藤原會社接收之後,你們也不得對其名下的產業進行報複和襲擾。”
說到這裡,他子前傾,聲音放低說道:“藤原這個人對我們很重要,之前我被李誌群抓捕,就是他從影佐機關把我救了出來,這個人要價雖然高,可是做事牢靠,言出必行,以後我們再有了麻煩,隻要肯下本錢,也不失為一條救命的渠道,不要把事做絕。”
陳鴻池苦笑一聲,說道:“木林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現在連李誌群都鬥不過,哪有能力去招惹藤原,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做的!”
就算萬木林不說,陳鴻池也不會平白招惹這位上海的頭號人,不然以藤原智仁的能量,足以讓自己在租界裡,都寸步難行,這絕對是天大的麻煩。
雙方達共識,等到中央銀行的那些職員們回到租界,四大銀行知曉之後,立時讓所有人都是驚詫不已,隻有高層乾部才知道其中的,一定是雙方達了共識。
第二天,藤原會社在租界裡接收了嶽生名下的許多產業,纔有風聲傳出,整件事的脈絡顯現出來,原來是藤原智仁收了重金,纔出麵擺平了此事。
接下來的日子裡,李誌群和陳鴻池各自收斂人馬,恢複元氣,整個上海的治安一下子就好轉起來,這場風波總算過去,上海灘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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