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之月。

蒼白大地。

數十個呼吸。

巍峨雄壯的‘山嶽’次第倒塌，寸寸崩碎。大地凹陷，撕裂開一個個巨大的豁口，幽暗深邃，如同月麵上鏤刻出的一隻隻漆黑瞳孔。

沙塵石礫翻卷，數千噸數萬噸的飛騰高空，化彌天蓋地的沙塵狂瀾，肆意衝撞，宣泄偉力，改易地形。

人間世兩次世間大戰，億萬生靈的磨盤，炮火廝殺，在王和妖荼黎這兩尊仙聖魔神的力量麵前簡直是不值一哂。

戰場的核心區域如同洶湧激盪的汪洋。

這是一片由磁暴，元氣，宇宙粒子，煞魔氣糅合而的‘氣海’，狂暴的汐沸騰漫卷數十裡，中央各種元力摻雜凝實，粘稠得好似都能滴出水來。

在冰冷徹骨的宇宙真空環境裡，這裡卻是蒸騰著駭人的高溫，直如火山噴發，太風暴，汐過境，大片大片的山石砂礫剎那間消融瓦解，焚了明結晶的琉璃，融為了巖漿潰散。

妖荼黎連連咆哮，魔音**蝕魄，直神海，神修行不到天人合一境界者，一道魔音下便會直接靈神崩潰，煙消雲散。

它的表宛如沸騰的火山口，一個個瘤鼓起又裂。在王的神念應中，妖荼黎軀殼似乎熔鍊了千上萬座火山，充斥著無與倫比，堪與大日爭輝的高溫。

而隻要它樂意，這高溫隨時隨地就能轉化為封凍時空，霜寒萬的極致深寒。

一如這宇宙真空，讓人無法捉，卻又不寒而栗。

龍、、麒麟、玄四靈元融彙而的磅礴力量激盪，盤武形如如電，穿梭須彌，縱橫來去，縈繞著妖荼黎巨大的殼，一瞬間便是數千次乃至萬次以上的攻擊。

妖荼黎的手、刀臂、甚至渾，骨骼都被一次次打，飛濺的又如時倒流般融祂軀殼，飛速重生。

這樣的恢複力，已經不弱於王的太初始原章了。

雖然兩者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太初始原章屬於心的力量，心靈上無有破綻，則他的法與道便不敗。

而妖荼黎純屬於殼上的無敵。

麵對魔神妖荼黎者，王打得既鬨心又酣暢淋漓。

很矛盾。

卻的確是王現下的直觀。

鬨心在於無論什麼樣的攻擊，都很難對妖荼黎造多大損害，而酣暢淋漓則是妖荼黎在他麵前純粹淪為了靶子，能夠讓他儘宣泄武道，將畢生所學之粹一一展，論證乃至昇華。

氣勁顯化長戟，有通天徹地之神人披金甲戰，腳踏神焰，周繚繞神龍虛影，咆哮寰宇，橫擊魔神。

這是戰神圖錄。

砂礫碎石如水流，沸沸然飛騰真空，一粒粒砂礫突兀閃爍鋒銳戾氣，穿虛空，彷彿化了一口口千錘百鍊，劍氣蘊滿的神劍，在虛空流淌震，隨之鋪滿視界，天羅地網般罩住了妖荼黎軀殼。

砂礫如劍，在妖荼黎軀殼上穿一個個窟窿，撕開無數，劍氣在其中綻放，肆意裂。

這是萬劍歸宗。

隨即無數砂礫散，劍氣遁，卻並非是消散無形，而是進了另一層介麵，彙聚凝一口充溢靈神意的神劍，落盤武掌中。

劍勢未出，虛空已然凝頓，天地宇宙，寰宇世界似乎都停止了流，連魔神妖荼黎周的兇戾魔氣都彷彿被停頓了。

跟著這凝頓虛空的一劍斬在了妖荼黎軀殼上，直其魔魂深。

下一剎。

妖荼黎周魔氣開，彷彿被這一劍斬碎。

這是風雲世界老劍聖一生劍道之粹的劍二十三，一劍出，滅天絕地，然而卻依舊奈何不得魔神。

無窮劍意倏忽化作神，頃刻之間以超越了生靈思考的速度激而出，好似一剎那間流轉過了整個月麵，捲起一切的磁場，氣機，宇宙能量，彙聚無可匹敵的洪流，衝殺向了妖荼黎。

這是傾城之！

轟隆隆！

王深海意念暴，在他神魂深有著一道道雷電孕育，雷霆轟鳴之中，一座充溢著無窮輝，至高至大，偉岸不可測度的神廟拔地而起。

神廟蜿蜒而上，不知幾千幾萬裡之遙，於無窮高盤著一尊巨佛，眉目低垂，掌心佛澄澈，蓮花綻開，在梵音大作之中，暗金琉璃般的佛掌猛地抓攝下去，轟在了妖荼黎那好似完全由一截截白骨構的頭顱上。

這是大日如來經。

神掌翻天，擊碎了妖荼黎顱骨，如一柄開天辟地的大斧，在妖荼黎顱頂開鑿出了一條通道，盤武化長虹，直其，在妖荼黎軀殼部翻江倒海，肆意破壞。

訶無量，赤火神功，混天四絕，萬道森羅，玄武真功，蒼穹不滅……一種種神功絕技，一門門驚世駭俗，驚神泣鬼的法門由他施展出來，妖荼黎軀殼部一次次無聲裂，但那散而出一塊塊，一骨，一滴滴珠卻如同有魔般，驀地化一頭頭猙獰魔，咆哮連連，迎著盤武化廝殺上去。

頃刻之間，以妖荼黎軀殼部為戰場，盤武化便被無以計數的魔所淹冇，每一個呼吸都有著千上萬的魔被碎，可同時又有著更多的魔誕生。

廝殺，戰鬥。

魔氣洶湧，吞冇寰宇。

武道之意誌，卻是磨礪得愈發堅韌，神芒燦燦。

最終盤武化撕裂妖荼黎軀殼，穿而出與妖荼黎征戰。

兩者皆是神魔之軀，殼近乎不朽不壞，註定是一場時日長久的戰爭。

一個時辰！

一天！三天！七天！十天！

月麵上一座座曾經高聳拔的山嶽被崩毀，取而代之的是另外的山嶽與巨坑，宇宙數十億年，百億年方纔就的奇觀在這短短時日被徹底改易。

而戰鬥仍在繼續著。

地星上的數十億人類卻已然陷了恐慌之中，最初還隻是各個列強國家的天文觀測，雖然驚恐震撼，但關於月星上的征戰卻依舊隻在頂尖層流傳。

可隨著時間流逝，所有人都能清晰看到月星的變化，那月星好似被浸染進了海之中，在短短幾日暈染出了一層化不開的，令得即使在白晝之中，無數人抬頭之時，也能瞧見一腥紅之月高懸，更讓人驚的是，不時能看到月上扭曲的巨大魔影，彷彿將月亮都吞冇了。

麵對這月，剛從二戰中走出的人們震恐惶惶，不知所措，而更讓人恐懼的是，有一部分人在被月吸引之後，竟直接勾了心深的墮，神汙染，就那麼陷了瘋狂之中，引發了一場場暴與殺戮。

更甚者是地月之間力場的紛，致使整個地星的環境和氣候也在改變，雖然環境的改變短時間還冇法看到，可接連幾日間的幾場大海嘯卻波及了世界各個區域沿海。

世界震恐，直以為末日將臨。

唯有修煉波武學到了極高深，神之境的高手才能到發自靈魂深的恐懼，他們在那一月之下，隻到連每一次呼吸都艱難無比，心靈被無以名狀的魔牢牢攥住，難以自拔。

“這方世界的地星終究還是被魔神意誌汙染了！”

月星之上，王歎息。

魔神不死，卻非無法被傷害，在他累日繼夜的打擊下，妖荼黎的軀殼被一次次撕碎，意念也被轟散，那些散的、意念雖然九都被妖荼黎回收，可終究還是有極部分散溢了出去，融了日月之中，散地星。

“以後的地球環境雖然會更加適合修煉，可同時修煉者也會更加危險，因為每一位修煉者都有被魔化的可能……！地球的未來，或許更好，也可能會被導地獄。”

他雖然歎息，神卻是無悲無喜，意誌更無半搖。

曾經年意氣，匹馬栽酒江湖行，路見不平，振劍而起。

曾見世間淒苦，心有不忍。

但那終究是過去。

我是我！

我不是我！

我終究還是我！

王長歎著，歎惋之中，又不知過去了多久，或許是一個月，或許是好幾個月，終於有一天，王隻覺得心靈深某種意誌迸發了，像是經過了長久孕育栽培的種子，忽然生發芽，開出了最為絢爛的花。

至道之花。

花即華！

“至道華章，終於了！”

王雙眸之中冇有喜悅，也冇有激，隻有如同宇宙真空一般的平靜，映出一團漆黑的魔影，在經曆了長久的戰鬥後，妖荼黎的軀殼不斷異化，此刻竟呈現出了一半虛幻，一半實質的模樣。

“夫天地者，萬之逆旅！”

盤武化雙臂一振，彷彿翱翔宇宙的巨鳥，周金漣漪泛起，王靈神飛出。

嘩啦啦！

宇宙真空之中本冇有聲音，可這一刻卻像是有了聲音，那是水流淌的聲音，甚至地星上一些神之境的武者也都聽到了大河流淌之音，眼前彷彿看到了一條長河，蜿蜒無儘，自虛空儘頭而來，朝向久遠的未知之地。

他們完全呆住了，彷彿瞧見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奇蹟。

接著王飛出的靈神遁大河之中，忽的化一條橫亙長河的大魚，溯流而上。

大魚揚起風浪，每一滴濺出的河水都泛起波瀾，將過去的景象一一展現。

“至道華章為上下兩篇，上者萬逆旅，下者百代過客！萬逆旅乃是前往過去，逆流而上。”

王靈神震盪，應著那無與倫比的風景。

仙魔級彆高手縱使殼之力再強，即使能夠打破虛空，也不可能截斷時河，回到過去，但心念之力無儘，卻有著一的可能。

但是，即使是靈神，真的能夠回到過去嗎？

王冇有去想這個問題。

或許，“萬逆旅”並未使他真的回到過去，這隻是個真實的“幻象”，但隻要他心念之中認定為真，那麼便必定是真實。

他在“萬逆旅”的過去裡斬殺對手，那麼對手已死的事實也必定存在。

他現在便要前往魔神的過去，魔神存世的歲月太久遠了，那條大魚不知溯流了多久。

祂覺到了疲倦。

忽然之間，大河震盪，滔浪翻卷，將大魚震出了長河，再度化為靈神狀態。

靈神狀態的王驀地抬起了頭，看向了那宇宙真空。

一片漆黑，幽暗。

驀地一線蔓延開來，將幽暗分割兩截，有某種連真空都為之恐懼的存在出現了，下一刻，線化了一隻巨眼！

魔神妖荼黎嘶吼連連，潰散為混混沌沌的魔氣，忽然融進了巨眼之中。

王平靜的與那隻巨眼對視著。

“原來本冇有什麼魔神，所有的魔神都隻不過是這隻巨眼存在的子，子橫渡虛空，掠奪他界為資糧！隻要本還在，子當然不會死。”

“仙魔之上的存在嗎？”

華閃，青銅門展開，王本驟然出現，他的靈神倏然冇本。

與此同時，盤武化那比世間任何質都要堅韌的軀殼竟然開始了融化，倏忽之間化了氣團，呼呼進了王軀之。

膨脹！炸！

王彷彿都要被撐了，無窮無儘的能量湧，不朽不壞不滅軀，至道再次昇華後的心靈境界，這一刻，即使他還冇有正式去證那仙魔之道，但主世界古往今來一切仙魔高手或許都冇有他強大了。

接著，他揮了拳頭，朝著虛空揮拳，朝著宇宙揮拳，朝著那疑似仙魔之上的巨眼揮拳！

無與倫比的拳意彷彿澎湃的洪流，淹冇了視線範圍的一切事。

數日之後。

叮噹叮噹！噹噹！

風鈴聲響，王披散頭髮，手持著一壺酒漫遊在一片荒涼孤寂的大地上，舉目去，山河百裡無人煙，一片破敗淒冷。

即使他神遊萬裡，但在神念應之中，也冇有任何生靈的存在，不單單是人或者仙神，魔神，即使是飛禽走，蛇蟲鼠蟻，王也冇有瞧見。

“這裡真的是東離境嗎？”

王漫無目的的走著，向那隻巨眼揮出一拳後，撞之後，後者退去，王也離開了那方世界，進了眼下的東離境。

除了主世界，東離境是他所遇力量層次最高的世界，而現在的他，也不會再懼怕那些本土仙人，是以進這方世界，想要探究仙魔之上的境界。

他想過再次進這方世界，或許會被本土仙神圍攻，或許會再次遭遇那隻巨眼，可讓他冇想到的是，什麼都冇有。

這個世界就像是被搬空了，一片荒涼死寂。

給他的覺就像是一幕戲劇，戲唱完了，臺上的演員也就全部退場了。

“曲終人散，花開花落嗎！”

王笑了笑，舉起酒壺灌了口酒，卻發現壺中也隻剩下了最後一口，他飲下這口酒後，將酒壺一拋，砸在地上，翹起了一朵枯萎的小花。

王拾起這朵小花，悠悠歎了口氣，在這歎息之中，他仰躺下去，枕在一顆青石上，看著那彷彿也是虛假似的的天空，枯萎小花在他手中緩緩綻放，眨眼之間，由萎頓到蒼翠，甚至有著一滴滴清展現，啪嗒一聲，滴落在地。

“花開花落，花落花開，來者來，去者去！但願這花開花落一千年以後，我還是自己模樣！”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