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禎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鹹笙的心很短暫的了一下。

他看向湛禎，輕輕起手指：“你這樣說，是還在喜歡我嗎？”

湛禎收回手，淡淡道：“你不要想太多，孤這輩子都不會喜歡男人的。”

鹹笙微微笑了一下：“你不想納妾？”

“這世上有哪個人能比上你鹹笙？”湛禎轉過去，道：“你欺騙了孤，卻也讓孤明白世間還有那樣的子，雖然只是你偽裝出來的，但一時半會兒，孤接不了不如你的人。”

“人……”鹹笙看著他的背影，道：“真的很重要嗎？”

“自然重要。”湛禎道：“孤早晚會找一個比你還要，還要優秀的子，風風的娶進門，寵一輩子。”

鹹笙低低咳嗽，他沒有去問到時候君子之約可還作數，因為這是在自取其辱。

說好了分房睡，湛禎命人將隔壁收拾了出來，他躺在裡頭，沉下心去聽鹹笙的呼吸。他的呼吸太輕太弱，縱然他這般耳力，也聽的十分吃力。

或許是這兩日所有人都在說鹹笙要死，他總有鹹笙會突然消失的覺，有些不安。

第二日，戚思樂來送藥，正在練刀的湛禎直接飛奔回來看著他把脈，他抱著刀，臉冷酷的守在一邊，看著戚思樂的模樣像個閻王爺。

戚思樂笑，對鹹笙道：“看來你們和好了？”

鹹笙回了個淺笑，他答應湛禎要在外人面前扮演和睦夫妻的。

湛禎見他笑，就皺眉，目落在戚思樂搭鹹笙脈搏的手上，不耐煩道：“怎麼樣？”

“要好好休養，不要想太多。”戚思樂也沒有久留，免得這醋缸又發脾氣，不分青紅皂白的兇鹹笙。

鹹笙在屋喝藥，湛禎則跟了出去：“會好起來嗎？”

“說不好，他氣還在著，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我昨日已經與他說開，怎會還有心事？”

“這就不清楚了。”戚思樂歎氣：“或許在這裡待的不快樂，也說不定。”

湛禎臉一板，轉回去了。

連續幾日，皇后每天都親自過來，聽說兩人分房睡，忽然在半夜搞了個突擊檢查，好好教訓了湛禎一頓，著他搬了回去，在看來，湛禎是在福中不知福，鬧傻脾氣。

湛禎抱著被子回來，鹹笙也被吵醒了，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些尷尬。

湛禎回頭看皇后，後者寒著臉抬下示意，他隻好走過來，道：“往裡面睡一點。”

鹹笙雖然沒看到人，但也知道皇后肯定在外面，他乖巧的朝裡頭挪了挪，湛禎坐過來，躺進被子裡，皇后又盯了一會兒，才放下心回宮。

走了，湛禎卻沒起來，鹹笙也安靜的躺在裡面，他沒有跟湛禎說話，因為也沒什麼好說的。

合上眼睛，湛禎卻忽然開口：“在府裡要是待的不高興，孤改天帶你出去走走。”

“沒有。”

“但還是要好起來，你看你，都病多久了……孤當時那麼生氣，可也沒怎麼折騰你。”

“是鹹笙子不爭氣，勞殿下心了。”

湛禎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若有什麼話，便說出來，孤那日說的都是真的。”

“謝謝。”鹹笙說：“睡吧。”

湛禎側頭來看他致的容，短短幾天，屋的苦藥味已經將香的氣味完全掩蓋，他是真沒想到，鹹笙的子居然這麼弱。

他這樣一就碎的人，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

“你若有心事，可以告訴我。”湛禎再次開口，眉頭深深擰起，鹹笙睫一抖，然後很輕很慢的轉向了裡面：“別再對我那麼好了。”

湛禎一愣，急忙轉過來看著床頂：“誰對你好了，我，孤只是覺得，你我雖然不再是夫妻，可也算是朋友了。”

“不了朋友的。”鹹笙緩緩道：“要麼是敵人，要麼是……”他停頓了一下，湛禎屏住呼吸，聽他道：“合作夥伴。”

“……”

他到底在期待什麼？

自打發現鹹笙是男子之後，一切都套了。

這世上任何關系都概括不了他們，敵人不是敵人，夫妻不是夫妻，朋友不是朋友……什麼合作夥伴，他們哪裡有那麼生疏。

湛禎合上眼睛。

半夜，北風呼嘯，忽然有腳步聲飛快的傳來，“殿下！殿下！！”

湛禎猝然睜眼，利落的翻下床，鹹笙扭頭看向他的背影，抿了抿，豎起耳朵去聽。

來人聲音倉皇，並未刻意低：“養心殿著火了，陛下命您趕過去！”

這種事自然不可能瞞住，湛禎飛快的退回來，看了一眼已經睜眼的鹹笙，道：“父皇有命，孤會派人守住你，不要怕。”

鹹笙道：“嗯。”

湛禎披上服，步伐矯健的朝外走，鹹笙緩緩撐起子，安靜的坐了起來。

門外很快傳來腳步聲，是湛禎派人過來了，月華和如意也都衝了進來，一人拿了一把長劍守在他邊，鹹笙卻道：“去外面守。”

“公主……”如意一愣，月華已經將拉了出去。

猝然之間，有人高呼：“來人啊！救火啊！！”

守著鹹笙的一隊紛紛抬頭，隊長皺了皺眉，道：“派幾個人去幫忙。”

鹹笙的屋很安靜，他緩緩從枕下取出那封信，耐心的等待著。

喊殺聲忽然傳來，接著便是刀劍相之聲，窗戶大開，一個人跳了進來，鹹笙抬頭，看到他拉下了黑蒙面巾，“公主。”

鹹笙對他一笑：“我知道你會來。”

秦易眸閃，大步走過來，手便要抱他，卻被鹹笙阻止：“幫將我這封信，帶給太子哥哥。”

“我是來帶你走的。”

“我不能走。”

“他會殺了你。”

“我知道。”鹹笙道：“所以你要帶著這封信趕快走，別鬧太大。”

秦易手指，手奪過他手裡的信裝進懷裡，抓過屏風上的披風裹在他上，道：“又要對您不敬了。”

鹹笙被他一把抱起，跳出窗戶，鹹笙不敢大喊：“秦易，不要再為我冒險，你帶上我，湛禎不會放過你的。”

“我與他早已不死不休。”秦易道：“我不怕。”

“我不值得。”

“從見到公主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

用輕功從上面跑太顯眼，秦易抱著他飛速穿過走廊，他應該已經謀劃很久，對太子府居然十分悉，鹹笙下意識看了他一眼：“我就要死了。”

秦易渾微微一震，眼中忽然湧出淚來，嗓音沙啞：“不許這樣說。”

鹹笙忽然笑了，他給秦易了眼淚，道：“逃跑呢，哭什麼。”

“你答應我，把信送給我哥哥。”他說：“他會告訴你一個，很抱歉，但還是希你不要生氣，不要牽連無辜，從今以後，便忘了我吧。”

秦易一言不發的抱著他躲在假山一側，看著一隊舉火的士兵遠去，道：“我不在乎你的。”

“不是普通的。”

秦易抿，他的很薄，事實也證明他的也很薄，至，對待除鹹笙以外的人是這樣的。

“放我下來，我若走了，就等於毀約，會給湛禎起兵的借口，梁國會天下人恥笑。”

秦易警惕著四周，一邊嘗試繞過假山，道：“我不在乎。”

“我在乎。”

秦易忽然低頭來看他，半晌，他道：“我會殺了湛禎的，只要你想，我都會去做。”

“我想天下太平，舉世皆安。我希你，可以守護大梁，而不是背叛它，分裂它，秦易，你的野心該收斂了。”

秦易低聲道：“我從來都隻想要你，是他們說我配不上你，連秦韜都這樣說。”

“你殺了你的兩位兄長。”

秦易的人功為主人引開兵，他們出了太子府，秦易明顯放松，道：“殺了又如何，他們就像兩隻蛆，湛禎也一樣，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鹹笙心頭百般緒翻湧，他忽然覺得自己從出生就是個錯誤，為了活下去男扮裝，更是大錯特錯：“因為想要我，所以你分裂大梁，可也是你的差錯，我遠嫁，你若沒有那麼自私，我豈會遭遇這些。”

“對不起。”秦易把他抱，目向前方：“對於擁有你，我做不到大度。”

“放我下來。”

“我會帶你回家鄉的。”

“我回不去的。”

“那你也要死在我邊。”他說：“我會視你如珍寶，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你了。”

鹹笙張了張，差點口而出自己是男子，可想到還要他送信，又閉上了。他這輩子可能沒辦法親自告訴秦易這件事了，只能委托哥哥，把真相告訴他，同時還要提醒，若秦易緒不對，便瞞他一輩子。

他還很擔心，秦易知道自己騙，會轉而報復大梁。

他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他只能再次開口，無力極了：“我命令你，放我下來。”

秦易停下腳步，神掙扎：“我好不容易……”

“你要違抗我的命令嗎？”

秦易神僵，緩緩將他放在地上，道：“你跟我走，我會一生對你好。”

“湛禎也這麼說過。”

“我與他不同，我會服從你，尊重你，只要你想，我可以為你付出生命。”

他漆黑的眸子看著鹹笙，後者卻搖了搖頭，對於強調這件事，他到了疲憊：“我說了，我不能走，大梁不能主違約。”

“又是大梁……”秦易眼神湧出癲狂：“就是因為你在乎，我才想毀了它。”

“你走。”鹹笙聽到太子府的混在減輕，道：“完我的命令。”

“你若不走，我便會一直留下。”

“你們誰都走不了。”

後方傳來聲音，披著大氅的湛禎從牆角轉出，他抬眼，手銃烏黑的筒子對準了秦易，角微揚，語氣森然：“孤新做出來的火，便先拿你試試威力吧。”

開火的時候，他看到鹹笙擋在了秦易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