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長老:“……”
他想起那夜的折磨,決定不要輕易接俞悠的話了。
待西境衆修也進後,很快便到東境了。
排在最前面的盾修們窮得響叮噹,除了芥子囊和手上的大盾別無他,坦坦就過去了。
劍修們除了劍也都沒帶什麼。
俞悠跟啓南風低聲嘀咕:“我本來想帶點什麼凡俗的劍弩火油桶啥的,反正不算法寶,結果曲師姐不讓,說要顧及宗門面。”
啓南風也跟著嘆息:“我原本也想帶幾張牀和被褥來的,結果師姐不讓。”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往前,結果正在前方上法寶的蘇意致僵住不了。
別人一般都是多帶了一個空芥子囊準備拿進去用,但是他摳門,所以沒有單獨買多的,這就導致他需要把芥子囊中所有的法寶取出來。
然而裡面能算得上法寶的……
只有那兩條蘇意致嫌貴沒捨得丟的,刻錄了仿妖氣陣法的假尾。
當那兩條尾出現在衆人眼前時,丹鼎宗幾人的臉都變青了,俞悠跟啓南風默契地往後退了一步,四看風景,裝作不認識這個人。
外地來的修士們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然而在此最多的是西境本地修士。
所以一時間現場觀衆臉上都浮出了一種迷之微笑,就連正前方的梅長老亦是眸微瞇,帶著神的笑容看向了蘇意致。
微微彎腰看著眼前這個秀的年,了他的頭頂,吐氣如蘭:“這位丹鼎宗的小友,你倒是很有意思呢。”
蘇意致腦袋全是空白。
他也想起了那個可怕的夜晚。
當時是怎麼獲救的來著?
他猛地轉頭看向馬長老,後者立馬察覺到大事不妙,然而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蘇意致已經掛上了俞悠同款無辜臉衝他跑去。
“馬長老,您讓我去買的這個小玩意兒我忘記給您啦!”
見此狀,方纔還笑的合歡宗梅長老收斂了笑容,用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眼神瞥了眼馬長老,然後毫不留地轉走開了。
馬長老:“……”
天道無眼,他們丹鼎宗今年都收的是些什麼孽徒啊!
俞悠走在最後面,前面的人都已經準備進傳送陣了。
“等等,還有個。”
北境的那位長老點了點的手腕:“這也是法寶吧?”
俞悠低頭一看,纔想起自己前幾天換了布條綁尾了,那銀繩子被拴在手腕上了。
不敢把東西由馬長老保管,於是轉走向不遠的牛長老,一邊解繩子一邊說:“牛長老,幫我保管一下這……”
還未說完最後幾個音節,剎那間被淹沒在一陣刺耳的嘶吼聲之中。
一濃郁到讓人作嘔的腥味撲面而來,與之伴隨的是無數高大的古木斷裂的脆響,以及漫天蔽目的砂石飛塵。
天黯淡得好似陷長夜,後的散修們早已發出糟糟的呼喊——
“蛇!有蛇啊!”
俞悠猛然回頭,就看到一條大張著口的黑巨蟒衝破了萬古之森的防線,似一陣黑風暴一般朝著外面的人羣狂卷而來。
黑蟒的那雙豎瞳暗紅如不帶毫溫度,尖牙上泛著黑的,上面還掛著半條,是方纔守衛在防線外的某個修士的斷肢,此時鮮沾染在黑牙上,越發恐怖。
真是淦了龍傲天,第一次直面真正的異,就遇到了這麼變態的一條!
馬長老和牛長老護住自家三個崽,在到這可怕的威後立刻臉大變:“草,是化神期的異暴了!”
萬古之森時不時會有異暴,但是化神期的異多棲息在森林深,唯二兩次暴都在今年。
一次在桐花郡,另一次就是現在!
丹鼎宗衆人只想罵爹。
天穹上方,一道金灑落,西境的化神期大能無塵佛子掌按下。
霎時間,一層泛著金佛的巨型大盾在方圓百里展開,瞬間將下方的修士們庇護在其中。
他低嘆道:“兩位道友,貧僧不擅殺伐之道,還請兩位擒住此。”
蘇真人一邊驅使著靈力試圖抵擋發了瘋的巨蟒,他向巨蟒丟去一顆毒丹,然而後者似乎開了靈智,竟然猛地甩尾把它擊飛了。
他只能咬牙切齒地提醒兩人:“我蘇家世世輩輩都是醫修!”
來自南境回春門的顧真人怒罵:“草,老子也是啊!”
他排出數列銀針朝著底下的異蟒飛去,暗含著化神期靈力的銀針穿異蟒堅的鱗甲直,然而卻無法誅殺異蟒,反激得它越發狂躁,眼看就要衝破無塵佛子的佛巨盾了。
化神期的異遠比化神期的修士要難纏,更何況眼下這三人都不擅殺戮之道,若遇上元嬰期的異自然可以憑著修爲強行鎮,但是對上這化神期的,竟然只能勉力支持。
三個輔助只想罵娘。
俞不滅你人呢?
你們東境派來的輸出是掛機了嗎!
就在這時,遙遠的天邊傳來一聲悠揚的劍鳴及一閃而逝的劍。
與之伴隨的還有句平波無瀾,卻又充滿嘲諷意味的——
“都是廢。”
漫天的劍籠在天穹上,被席捲起的塵沙落葉中,那道著玄衫的影子似濃墨點就的一筆筆草書,同那雪白的劍縱橫在巨蟒的周。
巨蟒在地上瘋狂掙扎著,大張著兇厲地朝他咬下。
然而他卻未退半分,反而迎著蛇口持劍飛掠而去。
烈風中,俞悠只看得清他後高束的墨發似飛瀑一般散落開來。
巨蟒大重重閉合,那一瞬間,似有無數暗紅的水從中濺落。
衆人心中一,雲華劍派的劍修們驚呼:“百里師叔!”
他們竟沒有一人猶豫,都握了劍就要飛上去相救!
然而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一道劍自巨蟒頭頂穿,巨蟒嘶吼著卻無力迴天,最後重重倒在地上,激起的氣浪將方圓數裡的草木連掀起。
然而它自己卻再也起不來了,只有越來越多的似洪流一般涌向周圍地面,把黃泥也染暗。
原本高懸在頂的三境大能們也終於落下現。
蘇真人跟顧真人都目復雜地盯著眼前這人,甚是忌諱的模樣。
唯獨無塵佛子行了個合十禮,客氣問候:“百里道友。”
另外兩人便也生疏卻也客氣地跟著問候。
蘇真人其實並不太想跟這個喜怒無常的瘋子打道,雲華劍派的劍修們把劍法練到極致後腦子都不太正常。
俞不滅是一言不合就屠仇人滿門,百里空山更是變態,他是把所有人都當仇人。
蛇首上,那修的劍修持劍站著。
那柄白得如霜似雪的驚鴻劍被染了紅。
持著劍柄手亦全是。
那修長的指骨節分明,深的沿著他手背一直落到指尖,同劍的一起濺落到泥土中。
風吹過,百里空山上濃重的腥味卻未曾消減半分。
他似是懶懶地擡了擡眼皮,而後垂眸看了眼被弄髒的劍,眼神籠著不愉的鬱。
三人對視了一眼。
顧長老勉強無視掉他上的腥味,商量著開口:“百里道友,不知這蟒……”
化神期異的軀可是至寶,且不說其他,是這層鱗甲便能製作數件高級防法寶出來,他們現在想來商量該怎麼分這蟒。
然而他還未說完,百里空山已懶洋洋地跳下蛇首,不不慢地朝著蛇尾走去。
然後,他單手提起蛇尾重重地一甩。
蟒像瓢潑大雨般灑落淋了三位毫無防備的化神期高手一,三人豈過這等大辱,正要發作,然而一想到方纔他斬殺異蟒時的狠厲,又都只能忍回去了。
果然是腦子有病的瘋子,自己被弄髒了也要把別人弄髒!
百里空山拖著那條巨蟒的尾,一直走到了東境衆修面前,然後把它砸在地上。
雲華劍派衆劍修又是興又是敬畏,皆持劍行禮:“百里小師叔!”
可惜百里空山本沒有理他們,只是淡漠地吐出兩個字:“放好。”
而後,他微側,看向站在角落的俞悠。
俞悠也終於看見這位正宮的面容。
果真是個絕的人。
他臉上還沾染著跡,而未曾染上的皮白得似雪。
有滴從他濡溼的睫上抖落,在側臉上出細細的紅痕,一直蜿蜒到鎖骨,同在此的那縷墨長髮融在一起。
那雙眼尾微揚的淺眸便跟著微微低垂下去。
分明是極風流的作,卻顯得殺意凜然。
他的眼神太疏冷,也太淡漠,輕飄飄瞥過來的時候,像是在看死。
此刻,他注視的對象正是俞悠。
那雙淺的眼眸中似乎閃過了更重的殺意,就連他手上的驚鴻劍都開始抖起來,而他的手也似乎往上擡起。
糟糕,師叔又想殺人了!
俞長安心中一,連忙上前一步:“百里小師叔,這是丹鼎宗的俞師妹,是同我們一起參加四境大會的夥伴。”
他以爲俞悠被嚇傻了都不知道示好,低聲提醒道:“俞師妹,百里小師叔他……”
然而百里空山打斷他,視線落在俞悠的手上。
他問:“繩子從哪兒來的?”
俞悠才反應過來,原來百里空山一直在看自己握在手裡的銀繩。
他方纔好像並不是想提劍,而是想手拿這條繩子,但是不知爲何卻又把那隻淋淋的手放下去了。
看百里空山這眼神和作,有理由懷疑這玩意兒其實是他(?)給俞不滅的某個法寶,結果被對方不在意地送給兒當玩,現在發現了所以怒火中燒。
所以俞悠不客氣地賣了俞念,指了指俞長安:“他姐姐那兒撿來的。”
說著,便張開手掌,給對方看得更清楚。
那銀繩被俞悠了手鍊的模樣,鏈在下泛著和的銀,上面還綁了個雪白的團,瞧著像月下的雪球,躺在小小的掌心裡,甚是可。
那是俞悠在丹鼎宗撿到的那團疑似狗的東西,很羨慕這的貌,丟了覺得可惜,所以索團掛在手鍊上了。
別說還好看,誰見了都要誇一句。
百里空山沉默了片刻,他不知爲何閉了閉眸,像是在強行忍耐著什麼。
最後他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那團。
面對這樣的人,還是可能要暗殺俞不滅的人,俞悠自然很是配合。
從善如流地回答:“這啊?這是我撿到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