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鹿來縣之後的日子乏善可陳,沒有再刻意與方解他們分開的沉傾扇僱了一輛馬車,就在方解後不不慢的跟著。那一晚的事方解裝作忘了,而卻好像真的忘了似的。
大犬和沐小腰與沉傾扇之間幾乎沒有談,雖然沒有什麼火藥味但氣氛還是有些冷。倒是卓布這個看起來只會醉心於風景的淡定男人,每每看向沉傾扇的眼神都不那麼淡定了。沐小腰也是,可他看沉傾扇的眼神和看沐小腰的眼神絕對不一樣。
對沐小腰是欣賞,對沉傾扇是火熱。
如果方解沒有理解錯的話,那種眼神應該可以說是火熱。
不得不說的是,豬小花是一頭賤豬。
它總喜歡在沐小腰不注意的時候用它看起來格外猙獰的獠牙,去輕輕沐小腰紅下的。當沐小腰忍不住一腳踹在這頭兇悍野豬上的時候,它非但沒有發狂,反而發出一聲陶醉的。
所以卓布紅了臉。
慚愧慚愧。
這是卓布想說而沒好意思說出來的話。
“你是什麼時候把豬小花變你的坐騎的?”
方解忍不住好奇的問。
“在認識你的當天。”
卓布的回答讓方解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那日在樹林裡,就是那一眼清泉旁邊我看到小花在飲水,就忍不住想把它收爲坐騎。於是我打算和它商量一下,但是很讓人憾的是它表示反對。”
“那你是怎麼收服它的?”
方解問。
卓布有些詫異的看了方解一眼,然後用很平淡自然的語氣說道:“自然是打一架,它打不過我,只好讓我騎……我引你們來的時候,它是去林子裡向它的人們和屬下們辭行去了。它是那片林子的王者,林子裡的都聽的。”
“呃……它的人們,你應該說它的母豬們。怪不得……那天在林子裡一隻鳥都沒看見,原來是小花在做臨行訓話。”
方解忍不住糾正道。
然後他又問:“你是用什麼方式打贏豬小花的?比如什麼飛劍啊,符咒啊之類的,那過程一定很彩。”
卓布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方解說道:“對付一頭野豬,除了用拳頭打的它不敢反抗,還能有更直接的辦法嗎?”
這句話說完的時候,豬小花委屈的哼哼了一聲。
卓布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雖然旅途無聊但這樣略顯白癡的對話他還是沒有什麼興趣。
“再走三天,就能看到帝都長安城了。”
他看著正前方慨了一句,然後忍不住看向沐小腰問道:“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學一些東西?”
沐小腰怔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方解知道沐小腰的子,所以忍不住替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已經有了一個師父,再投另外一個師父算不算背叛?雖然並沒有認那個師父,但畢竟是另外一個人先提出來的這件事,所以……終究還是要考慮一下。另外……第一個哭著喊著甚至下跪求小腰姐做他徒弟的,可是個實打實的九品高手。”
聽到九品高手這四個字,卓布鼻子裡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這世間九品高手雖然不多,但掰著手指頭數一數在帝都還是有幾個的。可選擇師父這種事,終究還是要看能不能把自己的實力最大限度的提升。”
他看著沐小腰認真的說道:“咱們兩個,是一個類型的人。”
他解釋道:“當知之力發揮到極致的時候,就能輕易控制人的心。比如那天在樹林裡我能讓你走到我邊,比如我能讓你們看到一樣的幻覺。如果我願意,我甚至可以在那個時候讓你們三個自相殘殺。這纔是適合你的路子,至於什麼九品高手……難道你想被調教一個只知道殺人的冷?”
他忍不住得意的說道:“修行……其實也是一種藝,懂不懂?”
他看著沐小腰問道:“我之所以到現在才問你,是經過深思慮的。如果你願意,進帝都之後你隨我進大侍衛。給我三年時間,我能讓你做到像我在樹林裡做的那樣。”
方解嘆了口氣道:“這就是天才和廢的區別……如果我願意跪下來求你,你會不會收我做徒弟?”
卓布搖頭:“絕對不會。”
方解訕訕的笑了笑,看向沐小腰問道:“他似乎比紅袖招那個老瘸子有誠意,而且他說的不錯,他比較適合你。”
沐小腰沉了一會兒看向卓布認真的問道:“如果我遇到什麼修行上的難題,你是不是能傾囊相授毫無保留?”
卓布點頭:“能”
“到了帝都,你能不能能保證我和我朋友的安全?”
卓布這次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頭:“能”
“那麼,不做你徒弟你願不願意教我?”
沐小腰的問題越來越過分,以至於方解都有些聽不下去。可就在方解打算勸一勸沐小腰的時候,卓布卻異常堅定的點了點頭道:“你可以拜我爲義兄。”
沐小腰一句話沒說,從馬背上躍下來跪倒在卓布面前磕了三個頭:“義兄”
卓布怔住,然後從豬小花上跳下來攙扶起沐小腰說道:“能讓你這樣的人做我的義妹,也足夠了。”
他看向方解,忍不住搖了搖頭。
方解連忙說道:“雖然最終還是我佔了最大的便宜,但你放心,我不會得瑟。進了帝都之後我會保持低調,絕不會隨便給你添麻煩。”
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大犬和沐小腰幾乎同時看向沉傾扇乘坐的馬車。沐小腰上的紅綾如靈蛇一樣蠢蠢,大犬戴上了那副鋼刺手套。就連卓布都忍不住皺起眉頭,左手尾指無名指和拇指彎曲,食指中指並指如劍。
也正是這一刻,方解才明白原來卓布看沉傾扇的眼神不是火熱……而是警惕。
……
……
沉傾扇沒有,瀰漫出來的殺氣在不久之後消散於無形。大犬悄悄鬆了口氣,沐小腰角勾出一抹冷笑。
卓布若有深意的看了馬車那邊一眼,然後騎上豬小花繼續趕路。
越是靠近帝都,那種肅穆的氣氛就越來越濃烈。道變得更加的平整寬闊,就連兩邊的樹木都是心設計後種植的。每隔一個時辰差不多就能遇到一隊順著道巡查的軍,甲鮮明。
路兩邊的景也沒了秀氣,更多的則是讓人看了有些不適應的整齊。
不管是路邊村子裡的房子,還是田地裡的種植的糧食都整齊的令人驚訝。青磚紅瓦,每一座房子幾乎都是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方解可以想象的出來,爲了營造出這種整齊京畿道的員們費了多心思。
隨著距離帝都長安越來越近,道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但卻沒有毫混,所有人都極有秩序。哪怕是路遇一些鮮怒馬的世家子弟,也絕不會做出縱馬揚塵衝了行人的事。
規矩
這就是方解看到的京畿道的特點。
在天子腳下,沒有人敢不守規矩。在這裡,很難看到飛揚跋扈的世家子弟,至於小說中經常出現的欺男霸的節,在京畿道更是很難遇到。所以方解一心想看到的紈絝欺負百姓,而小紈絝再被大紈絝使勁踩的場面遲遲沒有出現。
等到遙遙能看到長安城的時候,方解卻忽然做出了一個很讓人費解的決定。
暫時不進城。
“我要等人。”
方解解釋道:“估著用不了多久崔略商他們就能趕到,還是等他們一起進城的好。咱們最多比他們也就快三五天的路程,等不了多久。”
大犬無所謂,沐小腰更無所謂。
但是卓布有所謂。
他看向沐小腰問道:“你能不能先跟我進城?”
“爲什麼?”
沐小腰反問。
卓布沒回答,只是求助的看向方解。方解立刻就明白卓布的意思,他笑了笑走到沐小腰邊說道:“小腰姐,已經到了帝都就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就算那些人再囂張也不敢在長安城外撒野。卓先生既然請你隨他一同城你就先去吧……再說,沉傾扇也在,我不會出什麼事。”
“理由。”
沐小腰看著方解說道。
“卓先生只怕是擔心你另一個便宜師父到了的話,他再帶走你會有些難度。雖然他裡說看不起一個九品高手,但實際上只怕他心裡一直在打鼓。”
說完這句話他低聲音問沐小腰:“這個姓卓的什麼實力?如果不如那個老瘸子,你就拒絕他。”
沐小腰搖了搖頭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從進了大隋,我這種能力變得越來越沒有用了。”
不怪沐小腰這樣失落,自從打算離開樊固開始,接連遇到了好幾個自己本知不出實力的人。比如狗店的老闆娘,比如紅袖招的老瘸子,比如卓布,甚至……就連那個一點也不靠譜的胖道人項青牛也知不出來。
對於自信,這是一種很殘酷的打擊。
“那就是很牛-的人了。”
方解認真的說道:“他沒理由騙你,如果他是對你起了歹心,當日在樹林子裡就已經得手了。這個人在衙的地位必然高的不得了,所以你跟他去好必然不。如果我考不進演武院,你卻能在衙得到一個份的話,對咱們來說也是極好的事。”
“既然對你有好,我去。”
沐小腰沒多說一句話,轉走向長安城的方向。
甚至沒上卓布。
卓布看著這個有個的人,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對方解道:“真不知道我是認了個義妹,還是認了個乾孃。”
方解笑道:“你這麼高的份,我還真不好意讓你管我幹叔叔。”
“滾”
卓布罵了一句,轉跟上沐小腰的步伐。
方解看著那兩個人的背影,角上帶著笑意,可心裡卻滿是失落,就好像……看著親人遠去一樣。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了沐小腰在自己邊。雖然現在也沒有遠離,可那種失落深切的讓他鼻子發酸。
他看著遠巍峨的長安城,忍不住低語了一句:“長安……太大了。”
一座城裡的人,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相見。
不知道什麼時候,沉傾扇下了馬車站在他邊,看著長安城的方向問:“怎麼樣,到了此有個想?”
方解微微側頭看著沉傾扇,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在嫉妒,那天在半路上卓先生想收小腰姐爲徒的時候,你了殺心。”
沉傾扇沒否認,角勾勒出一抹自信的笑意:“殺心確實了一念……但很快就沒了。我不認爲嫉妒是一件壞事,相反,這麼多年來嫉妒一直是我不斷變強的力。我嫉妒所有比我強的人,所以我會很快超越他們。”
微微昂起下頜,明亮的眸子裡都是傲然。
“我自離開師門就沒有人教導過我該如何修行,但我只用了十年就晉升爲八品修爲。就算有些人遇到名師又如何?蕭真人說毫無修行基的沫凝脂十年之後就是九品高手,沐小腰遇到的人也有信心讓爲九品。可那又如何呢……十年之後的我,只怕這天下已經沒有我不敢殺不能殺之人。”
微笑道:“靠自己,纔會爲世間至強者。靠別人……終究落了下乘。”
方解聽到這句話心念一,忍不住想到自己留下來等崔略商等人的目的。
崔略商是世家子弟,項青牛是道宗高人,紅袖招掌舵人息畫眉手裡有一塊連衙副鎮使都畏懼的牌子……這些,不都是他想依靠的麼?
靠自己……
方解笑了笑,使勁舒展了一下。
任何一種能讓他快速長的方式他都不會錯過,自己要努力,外力……自然也要能利用多就利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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