幷州武府，王石重仁接到了江安義的來信，聲稱大戰在即，戈壁的玉石礦暫時停工。石重仁一笑，放下手中信。有羅觀泰等人充裝耳目，他對化州的形十分清楚，皇兄下旨讓江安義出征西域，安西副都督馮思延為搶奪功勞，率先出征，江安義是怕馮思延發現了玉礦的，所以才暫時停工。

國庫空虛的事石重仁知道，他年前還悄悄地給皇兄寄去了二十萬兩銀子表示心意，石重偉很是慨，自家三弟還是心，不像楚王隻獻了幾樣不值錢的土特產。二十萬兩銀子對石重仁來說已經不算什麼，玉石生意給他帶來的收益超過六十萬兩，加上王府的生意以及州府員的孝敬，王府去年的收益超過了一百四十萬兩。

藉助這些錢石重仁辦了幾件大事，首先是置齊了八百護衛軍，戰馬、長刀、鎧甲一應俱全，每個護衛軍配備兩名輔兵，其實便二千四百將士；其次是讓羅觀泰招收了二百多武林人，組王府的機要堂，替他打探各方訊息；其三是組織了八隻商隊，北上南下東奔西走地做生意；其四是資助了輔仁書院，招攬人才培育學子。兩年多時間，石重仁已經在幷州深深紮下去。

關於馮思延，石重仁猜測是皇帝兄長派到安西都護府「沙子」，江安義與管平仲關係切，朝堂上的人皆知，所以擊潰西域聯軍之後，就有人提出調走管平仲，隻是當時局勢未穩，才擱置了下來。

江安義和管平仲隻能留下一個人是朝堂共識，隻是漠人侵、安南屯軍叛等事接連發生，天子一時沒有力理會化州，安西副都督馬辰戰死，馮思延走馬上任，擺明要頂替管平仲。天子命江安義剿滅戈壁馬賊，馮思延搶先出兵便是準天子的心思，隻要能往國庫送上幾百萬兩銀子，這安西大都督的位置便很快就要姓馮了。

石重仁甚至可以想像，接下來天子會讓馮思延把屯軍收手中，江安義這個經略使被刺史周永桐架空，專門替國攬財，等國庫充盈之後江安義就要另有「重用」了。

依照他的吩咐羅觀泰等人的力主要放在化州，得到報越多，石重仁對江安義的顧忌便越深，江安義不僅在化州聲無人能及，安西大營的將士也是他的親信，這樣一個軍民皆得人心的經略使長期呆在邊鎮，實非朝庭之福，所以石重仁在暗奏中也加深著天子對江安義的忌憚。

當然，從目前得知的報來看，江安義對朝庭還是忠心的，何況還牽連到玉石礦，這幾年江安義還不能離開化州。化州是塊，石重仁轉著手中的玉葫蘆，思索著等江安義離開化州，周永桐差不多也要離開了，到時候自己能否安人手做刺史，把這塊送進中。

…………

江府，家主出征在即，府中顯得有些忙。江黃氏帶來了六百多人，家中肯定安置不下，江安義分給妍兒一些人，又將二百多人分給了江安勇和何希桂，送進了軍營；給百工科送去了二十名護衛，其他的人多半分散到了家中的產業。那些已經家的欣菲發給銀兩讓他們自行安家，剩下一些還未出嫁的小姑娘隻能留在府中，新購置了三宅院也還是顯得擁。

彤兒又有了孕，這讓冬兒很是羨慕，和彤兒年紀相同，也想趁著年輕再生個兒，可是不如彤兒那樣會纏人，江郎又忙，難免對有些忽視。冬兒並不怪江安義，每天隻要看著江郎出來進去的影，就很滿足了，何況無論多累，江郎每天都會來的屋中和說說話，問問晨智的功課，抱著韻思親呢一會。江郎便會宿在這裡時，冬兒便會竭力承歡，希能像彤兒一樣再為江家懷上骨。

欣菲可沒有功夫像冬兒這般兒思，丈夫此次遠征西域算是勞師遠征，而且兵馬僅有五萬，以戰多，並不容樂觀。天子的用意很明顯，要江郎多搶些金銀財回來，可是那金銀豈是地上的石塊，要用無數人命往裡麵填，這五萬出征的將士，說不定就有萬餘人要埋骨他鄉。江郎打起仗來不要命，自己要跟在他邊看著點。

對於妻妾們的心思江安義沒空理會，此刻他正為一封京中來信發愁。信是誠意侯熊執仁寫來的，親切地回顧了兩人往，談了談京中風，最後寫道：「……安義文名響譽天下，皇長子石守盛正是讀書上進之時，若能得到安義指點定能有所增益。安義在麗州富羅縣所寫的日記，由微見著……」

江安義放下信，皺起了眉頭，熊執仁讓他有空時寫些化州的風土人，以日記的形式寄給皇長子石守盛。京中多宿儒名師，比自己強的數不勝數，天子豈會讓皇長子了老師。天子尚未策立太子，皇長子已經九歲，誠意侯這是想讓自己表態，支援皇長子為太子。當年自己在富羅縣寫日記給太子，一來自己是崇文館直學士，名義上是太子的老師；二來得了天子許可，否則彈劾自己結太子的奏章會比人高。

「去請張先生來。」江安義吩咐道。

立儲是天子家事，然而天子無私事，何況太子關乎國家安定，從江安義的本意來說希天子早立皇長子為太子，安定人心。江安義沒有見過皇長子石守盛，田守樓的信中提過太子弱，不為天子所喜，但太後卻極喜歡這個長孫，宮中有傳言天子有意立皇次子石守齊為太子。皇長子之所以不為天子所喜，多半是因為熊皇後勸諫天子要親賢臣、尚節儉，不像程淑妃那般會查觀，討天子歡心。

石守齊的生母程淑妃，也就是當年在長橋的歌憐夕，江安義眼前浮現出那個千百的影，此確實艷，比欣菲等人都要強上三分，難怪天子對迷。這個子給他的印象並不好，京中傳言此煙柳行、迷天子，江安義心生厭煩，憐夕與吏部侍郎程明道結為兄妹，互為倚助，讓江安義對越生厭。他雖然與程明道委與虛蛇，逢年過節讓田守樓奉上重禮，但程明道是佞臣幾為天下人所知。

韋祐多次彈劾程明道收授銀兩，在吏部考評時弄虛作假，隻是天子對他信任有加，誰也沒辦法。腦中閃過年前收到的訊息，化州進獻宮中的秀雲如玉誕下皇子石守遠，被天子加封為婕妤，張先生曾笑稱如果皇長子不了太子，這位石守遠倒是有機會。

腳步聲響，張克濟進書房，江安義把熊執仁的信推給他看。

看罷信後，張克濟道：「此事主公還需慎重，若是按照誠意侯所說行事便是表明立場，乃是大忌。天子有意立皇長子為太子還有擁立之功，若是天子無意，這樣做害無窮。朝中兩相至今都未開口，主公就算一片忠心也會引來猜疑。誠意侯一向沉穩小心，看來也是被急了，才寫信試探主公。」

江安義苦笑道：「誠意侯這是病急投醫，這封信若被人知，他和我都難罪責。」

張克濟笑道：「我猜誠意侯寫這封信也沒有想要主公應答，隻是讓主公心中有數，在使得上勁的時候幫著用力罷了。主公遠在化州，對京中形不瞭解，更無法對京中事及時做出響應，隻能靜觀其變。」

江安義拿起信湊近燭火，看著信化灰燼。銀麵映著火花躍著，張克濟微微低著頭，腦海中想著天子的第三子石守遠。江安義鬆開手，灰燼飄落無聲，此一刻江安義腦海中閃過的也是石守遠。

…………

馮思延出關後按照何希桂繪製的地圖，在嚮導的帶領下帶著八千兵馬直撲戈壁最大的馬賊窩點－梟鎮。出征前下個功夫，馮思延對戈壁上幾個補給點瞭如指掌，這些補給點便是馬賊窩，什麼十裡範圍不準刀槍，這些規定對他來說有用嗎，軍剿匪還用講什麼道理。擒賊先擒王，先一舉搗毀梟鎮，馬賊定然星散，剿滅殘餘便輕鬆了。

戈壁上三月的寒風依舊如刀，馮思延的心思如火。戈壁上有三最大的馬賊，漠北鷹、黃蜂盜、黑煙煞，這三馬賊的人數都超過了三千，其餘有名號的馬賊有四五十家，多的千餘人，的百餘人，剩下的零零碎碎的多不勝數，但人數多不超過百人，用不著在意。

據龍衛的諜報，自打江安義在戈壁設立兩軍鎮後，馬賊的空間到，黃蜂盜騰恭立搶了尉車國的一座城池，改行做了城主，收過關稅過活了；漠北鷹的大頭領埃爾哥被江安義弄瞎了眼，鎮不住場子，手下馬賊四分五裂，漠北鷹已經為過去；隻有黑煙煞趁機收並了不漠北鷹的人馬，為戈壁灘上獨一無二的老大，手下人馬近五千。其他的馬賊加起來大概也有五六千，不小馬賊被得走投無路，有的甚至做起了商隊護衛，以前戎彌、尉車的邊軍會客串一下馬賊，現在生恐惹惱了鄭國，也不出現了。應該來說，江安義任經略使後，戈壁變得安生了不，往來的商隊也多了些，所以去年化州的商稅才又有增長。

據線報，梟鎮是戈壁上最大的補給點，也是最大的馬賊窩，幾乎所有的馬賊都會派人在此駐點，這裡每天易的贓都超過十數萬兩銀子。梟鎮的勢力錯雜，即便現在黑煙煞最為強勢也無法梟鎮一手遮天，龍衛的細作三天前發來諜報，說梟鎮吵作一團，是戰是守是逃眾說紛紜。聚焦在梟鎮左右的馬賊約有六七千人，不過馬賊終歸是馬賊，馮思延不屑地笑著，就算所有的馬賊集合起來與己戰，自己也有信心擊潰他們，何況這些馬賊貪生怕死，不可能擰一繩跟自己挑戰。

在馬上看了一眼旁沉默行進的大軍，管平仲在出兵上沒有為難自己，八千兵馬就給了自己四千輕騎。馮思延暗生慨，管平仲帶兵確實有一套，安西大營的兵馬訓練有素，令行止，如臂使指，比起京中十六衛的人馬還勝一籌，能帶這樣的部隊打仗是主將的福氣。

想到福氣二字，馮思延火熱的心思再添一把火，按照自己的推斷，梟鎮最有四五百萬兩金銀資，把這些東西送到京城可解朝庭的燃眉之急，天子定然歡喜，隻要自己再打上幾個勝仗，管平仲就要奉旨進京了，安西大營就歸了自己，這份福氣就要降落在自己頭上了。有安西大營十六萬強悍的將士，自己就能東征西戰的資本，不可以平定西域，延延不斷地把金銀送進國庫，還能奉命北上抗擊漠人，到時候最封侯，說不定還能做個勇勝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