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璃回府之後還是心緒難平，本來打算要做的事也沒有心做了。

手為自己診了診脈，脈象平穩有力，無甚問題。

可剛才為何會無故心悸悶？

莫非是今日發生的事太多了，一時有些承不住？

思來想去似乎也隻有這麼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顧錦璃托著下枯坐發獃，如意則是在一旁翻箱倒櫃的找東西。

最後，顧錦璃終是忍不住問道「如意，你找什麼呢？」

「小姐，您看見奴婢那條天藍的手帕了嗎？奴婢找了好幾天了，怎麼都找不到。」

那雖然隻是一條尋常的帕子，可是如意非常喜歡，因為那帕的很像溫公子裳的。

們幾個喜歡溫涼公子的小丫鬟平日都用藍的帕子，還時常在一起攀比看誰的帕子藍的最像溫公子的裳。

好不容易找了一條近乎完的帕子，本想著綉好花樣就拿出去給那些小丫鬟們瞧瞧，誰知卻是怎麼也找不到了！

「那條帕子很重要嗎？」

如意忙著找帕子，沒聽出顧錦璃的心虛來，隻用力的點了點頭，一臉嚴肅道「很重要！」

顧錦璃角抿抿，想了想還是決定閉口不言。

雖然告訴瞭如意帕子的真實去，十有會喜不自勝。

可同樣還會得到如意那如連珠炮般的發問，屆時可承不起。

「我沒看到，許是你忘在何了吧。

你別急著找了，你想要什麼樣的帕子我再多給你買幾條。」

「不行。」如意咬著用力搖頭，眼睛泛著粼粼水，「奴婢就想要那條帕子。」

瞧這般小模樣，顧錦璃有些驚訝。

莫非那帕子對如意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

顧錦璃覺得有些對不起如意，畢竟是未經允許瞭如意的東西。

在眼中那隻是一條帕子，可能在如意眼中，那是獨一無二的寶。

下次還是去找溫涼把手帕要回來吧！

想到溫涼，便不由又想到從他畔念出的那句「我會護你。」

短短幾個字，卻覺得那句話似有千斤之重，得不過氣來。

如意本還在惦記自己的帕子，不經意間瞄到了顧錦璃一眼，驚詫的「呀」了一聲，「小姐，你的臉怎麼這麼紅？該不會是涼著了吧！」

如意忙走上前去，將手覆在了顧錦璃的額頭上，然後又了自己，撇著納悶道「這也不熱呀，咋臉這麼紅呢？」

如意好奇著要發問，門外忽有小丫鬟來稟，說是老夫人請顧錦璃去鬆鶴堂用晚飯。

最近顧老太太大好了，便又開始找存在，時常要眾人去鬆鶴堂用飯訓。

「走吧，若是去晚了，免不了又是一頓嘮叨。」相較於如意不知疲憊的追問，寧願去看顧老太太演戲。

鬆鶴堂齊聚一堂。

顧大夫人和顧二夫人挨著坐著，兩人剛湊到一起便低笑輕語聲不斷，關係好的不似妯娌，倒像姐妹。

顧老夫人看的一蹙眉。

這兩兒媳婦啥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當著的麵都敢頭接耳，背地裡莫不是要擰一繩來對付？

這可不行！

想了想，顧老夫人清了清嗓，「老大家的，前段時間你去了徐州，你二弟妹可是將府裡打理的十分周到。

以後你若是有忙不過來的地方，可以儘管找你二弟妹幫忙。」

顧大夫人兩人正在討論梅花糕的做法，正說到興頭上，冷不丁的被顧老夫人打斷，心下都有些不大高興，但又不能表。

顧大夫人抬起頭，恭順一笑，應道「是，母親說的是，以後有二弟妹幫襯，我也能輕鬆些。」

「別別！」顧二夫人連忙擺手，「大嫂你能者多勞，還是你多心些吧，我可做不來！」

說完顧二夫人又低了聲音在顧大夫人耳邊道「我有那功夫還是做些點心來吃的好！」

兩人皆抿一笑，氣氛格外融洽。

顧二老爺白日上朝，顧錦璃最近也在忙活自己的事，顧二夫人一個人待在院子裡也是無趣，正好可以和顧大夫人說話解悶，兩人的關係也就這樣一點點變得親起來。

見挑撥未，顧老夫人臉頓時沉了沉。

坐在主位，掃視了一眼屋，發現顧承晰和顧承昌之間空了一個位子。

「承宴呢？他怎麼沒來用飯？」

顧老夫人的臉不大好看，罰顧承晏跪祠堂，但又沒說不讓他來用膳。

一會兒若是讓大兒子知道自己罰他，免不了又要嘮叨。

這小子莫不是故意的？

顧承晰垂眸未語，顧承昌卻是恭敬著應道「回祖母，下學之後二哥沒與我們一同回府，想來應該還在外麵吧！」

顧承晰抬眸瞪他一眼，怎的這般多話！

「什麼？尚未回府？」顧老夫人心中更是不快了。

難道是不滿的懲罰，所以跟玩起了離家不回的把戲？

想到顧二老爺最近總張羅著要搬出顧府，顧承晏八就是與他學的！

「真是豈有此理！這都什麼時辰了，還在外麵逗留，簡直是未把我顧府家規放在眼裡！

待他回來，一定要讓他跪祠堂抄家規！」顧老夫人一臉冷肅，義正言辭道。

顧大老爺幾人麵麵相覷卻也沒敢吱聲，顧府家規的確如此，他們年輕時候若是無故晚歸，也是要挨罰的。

顧二老爺卻覺得奇怪，承宴那孩子一向沉穩，不可能因為貪玩忘了時間，該不會遇到什麼事了吧？

顧錦璃卻是勾輕笑，臉上毫無擔心之。

「他小時候我便覺得他是個有反骨的，又是與人鬥毆，又是夜不歸宿。以後能有什麼大出息！」

顧大老爺聽了，忍不住接話道「三弟年輕時不也是這樣嗎？」

顧老夫人一記眼刀飛過來，怒瞪了顧大老爺一眼，繼續道「同樣都是一個府裡的公子，都在一個先生那學習，怎的就他能做出那樣的功課來？

以後別指著他有出息，能不給顧府添禍事我就謝天謝地了！」

顧錦璃淡淡聽著，神如常。

這老太太這會兒罵的越歡，一會兒臉打的就越響。

顧承昌看了顧錦璃一眼，暗暗撇。

大妹妹的心可真冷，二哥那麼護著，竟是連一句話都不肯幫二哥說。

也就二哥是個傻的，捱了揍又要挨罰，還真是可憐。

顧老夫人正說著，有丫鬟來報，說是二公子回來了。

「把那個逆子進來，我倒要問問他幹什麼去了！」

今天就要殺儆猴，在這些不省事的麵前好好立威！

丫鬟挑開簾子，顧承晏剛邁進一隻腳來，顧老夫人便開始發難，「你還知道回來？

快說，你去哪鬼混了！」

顧大老爺卻是眼尖的發現了顧承晏手中的東西，挑眉問道「承宴，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我瞧著怎麼像是五城兵馬司的東西？」

顧老夫人心口一突突，這孽障該不會又招惹了什麼是非吧！

顧老夫人正要責罵出口，便見顧承晏略一點頭，低低沉沉，毫無起伏的說道「我進兵馬司了。」

屋頓時一陣安靜。

顧承昌最先開口，不解的問道「二哥你剛才說什麼，進兵馬司？你是犯了錯，要被兵馬司羈押嗎？」

顧承晰瞥了他一眼，轉而笑著顧承晏道「我猜，二弟是要去兵馬司任職了吧！」

顧承晏再次麵無表的點點頭。

見此，一直有禮溫和的顧承昌驚撥出聲，瞪大了眼睛道「這怎麼可能，二哥怎麼可能進得了兵馬司？」

「怎麼不可能？我覺得二哥有這個能力呀！」一直沉默的顧錦璃笑的開口，滿是歡喜的看著顧承晏。

二哥做的這個決定是最願意看到的。

顧承昌這才反應過來，忙笑著解釋道「我自然也覺得二哥有這個本事，我隻是覺得兵馬司門檻太高，許多比咱們顧府門第高的都要去各托門路，所以纔有些好奇。」

顧三老爺也好奇，忙問道「承宴，你是怎麼的兵馬司？我聽聞兵馬司指揮使溫公子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啊！」

如意嗖的一記眼刀了過去。

顧三老爺隻覺得脖子一涼，不由手了下。

如意心裡哼哼，誰說溫涼公子不好相與了，溫涼公子那矜貴！

三老爺真沒眼，下次不讓小姐給三老爺做核桃了！

顧承晏的目落在了畔含笑的臉上，的目清亮皎潔，讓人看著便隻覺霾盡散。

顧承昌敏銳的捕捉到了顧承晏的視線，猛然想起早上出門前，顧錦璃與顧承宴說了會兒話，晚上他就了兵馬司。

顧承昌心中更是驚愕，難道這件事和大妹妹有什麼關係？

顧承晏收回視線，抿了抿，半晌才悶悶道「是溫公子說那日見我手比常人好些，又敢手，便問我想不想進兵馬司，我就答應了……」

「就這樣？」

顧承昌覺得難以置信，這什麼理由。

顧承晏點點頭。

當然不是這樣了。

他今日並沒有見到溫公子，隻是拿著溫公子的親筆書信去了兵馬司，然後便有人領他進去領了服和佩刀，讓他明日便去點卯。

可他不想提到大妹妹，他雖也驚訝不解，卻不想大妹妹被祖母質問。

顧承晏是顧府出了名的實誠人，他說的話自然沒有人懷疑。

顧老夫人和顧承昌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那溫公子的行事作風果然不是尋常人等能理解的。

這打架鬥毆竟還打出職來了？

特別是顧老夫人，現在隻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熱。

剛才還說顧承晏這樣的註定一事無，以後也隻能是顧府的吸蟲，可隨手就被打了一掌。

兵馬司差雖職位不高，但卻是一個很好的平臺，若是能得溫大公子青睞，以後還愁不發達？

眾人都笑著恭賀顧承晏，就連顧承暄都走了過來，盯著顧承晏手中的佩刀兩眼發。

「二哥，你的佩刀真是太威風了，快讓我一把。」

顧承暄一邊著佩刀，一邊羨慕的道「二哥你真厲害，你了兵馬司，是不是以後我出去就可以橫著走了？

是不是誰要欺負了我，你就能把他抓起來？」

顧三老爺拍了一把顧承暄的後腦勺，叱道「邊呆著去，你要是敢惹禍，我打爛你的屁！」

說完顧三老爺笑嗬嗬的拍著顧承晏的肩膀道「承宴真有出息，像極了你爹我！」

顧大老爺毫不留的拆臺，「三弟，你像承宴這般大時連會試都沒過呢！」

顧三老爺「……」

眾人都因此事而歡喜不已，隻有顧老夫人和顧承昌臉有些古怪。

顧承晏有出息顧老夫人自然高興，可就不能再晚上兩天嗎？

一把年紀了，臉總這麼被打有些不住呀！

而且本想責罰一下顧承晏，此時還怎麼好罰呢？

顧承昌看著被眾人圍繞在中央的顧承晏，心裡很不滋味。

他一直都以為自己纔是三房最出的公子，甚至以後三房都要把他視為頂樑柱。

可他從未看上眼，甚至還有些輕視的二哥竟然一躍了最先有出息的人，這種落差讓他一時有些難以接。

一頓飯吃的毫無滋味，出了鬆鶴堂，顧承昌渾渾噩噩的來到了靜姨孃的院子。

靜姨娘看到顧承昌不由一愣，「昌兒，你怎麼這個時候跑來了？」

顧承昌滿心失落，低沉著聲音開口道「姨娘，我……」

待聽完顧承昌的滿腔苦水，靜姨娘卻是搖頭直笑，手著顧承昌的額頭道「你可真是個傻孩子！」

顧承昌不解，靜姨娘嘆了一聲，苦口婆心的道「那兵馬司聽著風，實則不過都是一些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

你要走的是科舉之路，日後是要居廟堂的，豈是區區兵馬司能比的？」

「可是，我看父親今天很高興，還不停的誇讚了二哥。」一直以來他纔是父親最看重的兒子，現在卻是變了二哥。

靜姨娘看的直搖頭，「你二哥有了職位，你父親自然高興，這有什麼可爭的？

你的目不該放在顧承晏上，他永遠也威脅不到你。」

一個姨娘早逝的庶子再有能耐又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快別瞎想了，你父親也快來了，趕回去歇息吧。

你隻要好好讀書，待他日高中，顧府是要大擺宴席的，那才風！」

靜姨孃的安顯然很用，顧承昌聽了忙點頭道「兒子明白了，我這便回去讀書。」

不管怎麼樣，就算比不過大哥，他也不能被二哥落下！

靜姨娘搖頭笑笑，繼續垂首低眸綉著手中的男子長衫。

燭微晃，落在靜姨娘纖細輕的側上，一片靜謐好，卻無人能看清眸中泛著的冷。

顧承晏不會是昌兒的威脅，可有些人卻會是。

老爺已經將院裡的事都給了，可這些還遠遠不夠，若昌兒能有個嫡子的份，那纔是真正的大有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