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顧錦璃一夜好眠，香甜的程度讓自己都覺得詫異。

原以為在遇到那樣的事後，怕是難以睡的安穩，沒想到竟一覺睡到了天亮。

而溫涼卻是一夜未眠，因袖被顧錦璃抓住，他不敢彈唯恐驚醒了，便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

以至於，昨夜他的心有多麼的，今日他的手臂便有多麼的痠麻。

建明帝見他走神，不悅的拿起了桌上的奏摺，抬手便扔了過去。

溫涼怔了一瞬，再想避開已經來不及了，便抬起左手接住了那本奏章。

建明帝一挑眉，「你右手怎麼了？朕可不記得你有用左手的習慣！」

溫涼看了建明帝一眼，麵無表的將奏摺扔在了地上。

建明帝抿抿，額上青筋一跳，卻轉而眉目舒緩起來，「再過兩日就是宮宴了，朕知道你素來不喜歡熱鬧，這次你便不用參加了，朕正好有別的事安排你。」

這次到溫涼抿了，他抬眸看著建明帝，在他臉上看到了一幸災樂禍和得意洋洋。

溫涼暗暗垂眸，看來這個人應是猜到了他和的事，想藉此威脅他。

眸微轉，溫涼抬起眼眸，直視著建明帝道「年關已近，陛下最好看好幾位皇子，免得他們再一不小心點燃了何。」

「你敢威脅朕！」建明帝氣得拍桌子瞪眼睛，隻這些嚇唬朝臣皇子的辦法對待溫涼毫無用。

「臣不敢威脅陛下，隻是好意提醒。」

建明帝冷哼一聲，「就你也敢說好意，莫要笑死人了。」

察覺到自己似乎為難不了溫涼，建明帝便隻得開口詢問宋府中事。

聞後，他暗暗蹙眉，手指輕輕叩擊桌麵，若有所思的道「此事有些古怪。」

劉氏的惡行被人揭，雖說難逃罪責，可為何會選擇那般慘烈的方式自盡，甚至不惜死在自己兒麵前。

這般模樣，倒像是急著赴死，好像在保護著什麼更重要的一般。

建明帝瞇了瞇眼睛，「劉氏有問題，怕是還有其他的牽扯，可有扣押邊的親信？」

「劉氏的婢已經中毒亡了。」

建明帝一驚，子都不由坐直了兩分，「如何中的毒？是自盡還是有人謀害？」

「自盡。」溫涼眸亦是冷然，沒想到宋府的水竟比他們想的還要深。

宋老夫人察覺不對，幾乎是立刻派人去找三夫人的大丫鬟彩鵑，可彩鵑待得知宋三夫人已死後，竟是咬破了牙裡藏著的蠟丸，毒發亡。

「真想不到一個庶婦的婢竟會這些暗衛探的手段，還真是了不得！」

建明帝麵冷沉，隻心覺後怕。

宋三夫人這顆棋子埋得真是，居然在宋府藏了十餘年。

若非此次被挖了出來了，不知道還會掀起什麼波瀾來。

宋府最讓人眼紅的並非是老尚書的位，而是北境軍的軍權，那些人一日未得手，想來一日便不會善罷甘休。

「我記得宋諱正在外赴任吧……」建明帝輕敲著桌麵，慢悠悠的道「他夫人既是重病暴斃，便讓他回來吧，以後就留在京中盡孝。

宋赫常年駐守北境，宋致雖是閣學士，卻也總是奔赴各地為朕分憂，臣總不好讓老尚書膝下無子承歡。」

溫涼垂眸。

劉氏涉事其中，宋諱也有嫌疑。

如此不穩定的因素，自然還是留在眼底下更為安全。

……

宋府大門前掛上了白綢，路人紛紛駐足張，頭接耳。

待聽聞是宋夫三夫人染病暴斃，眾人才覺得無趣，紛紛離開。

宋府有三位老爺，唯獨三老爺是庶出，不老夫人待見，宋三夫人更是深居淺出，是以眾人對幾乎沒有什麼印象。

可宦人家卻是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先是宋大夫人重病，如今又是宋三夫人暴斃，宋府裡麵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無論他們如何打探，宋府都如鐵桶一般滴水不。

府中除了宋老夫人的親信，便隻有幾位主子知道事的真相。

宋二夫人隻覺得自己起了一的皮疙瘩，一想到們與毒蛇共多年，便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寒。

即便這條毒蛇已經死了，可還是覺得心有餘悸。

好在劉氏這次的獵是大嫂，若是的話，此時躺在病榻上氣息奄奄的不就是了？

宋碧涵獃滯了許久，完全不敢相信。

一個他們日日相見的家人卻突然變了要致他們於死地的惡徒，這種轉變太過可怕。

宋達經過宗人府一事，已經長了許多。

短暫的錯愕後，他竟也未覺此事有多麼難以接。

天下攘攘，皆為利來，隻要心人中有，做出什麼事來似乎都再正常不過。

府中尚且如此危險，更合論朝堂之上。

是他無用沒能保護好母親，他再也不要發生這樣的事了！

宋達攥拳，心中已然做了某種決定。

宋府大公子宋連聞此後，沉默了一瞬，開口問道「祖母，那個秀珠您打算如何理？」

宋老夫人讚許看了宋連一眼，沉穩冷靜，比他娘強上百倍。

「心中愧，服毒自盡了。」宋老夫人抿了一口茶，淡淡的開口道，隻語氣中著冷意。

宋連頷首，此乃宋府家醜，不可外揚。

秀珠有叛主之心，不可再留，祖母此舉明智。

「那三叔和二弟他們……」

宋老夫人放下了杯盞，著宋連幾人道「此事有我與你祖父解決，你們日後該如何還是如何吧。」

這時，林嬤嬤匆匆從間走了出來，語氣著歡喜，「老夫人，大夫人醒了。」

「我娘醒了！」

宋達心中驚喜，一個箭步衝進了間。

宋老夫人對著幾人抬抬手，「此事你們心中有數就好，今日就都先回去吧。」

說完又看了宋二夫人一眼，「高氏，劉氏的喪事便由你來負責，切記，不得了任何禮節。」

「是，母親放心，兒媳明白。」高氏心領神會。

即便劉氏犯下滔天大罪，可為了不被外人所知，便依然是宋府的三夫人，依然要風大葬。

塌錦被之上，宋大夫人纖細弱的子猶如被風雨侵襲了的花，脆弱易折。

雖已睜開了眼睛，可神仍是一片茫然，恍若不知今夕何夕。

「娘！」

一聲歡呼聲在耳畔邊傳來，宋大夫人挪視線，向了那個朝著自己歡笑跑來的宋達。

瞳孔驟然一，大腦中的空白迅速被許多片段填滿。

「達兒？你怎麼在府中？不行……不行，你快回去。」宋大夫人雙手撐著床榻，費力的想要掙紮起。

越獄是死罪，必須要讓達兒快些回到宗人府。

宋達見緒激，忙輕輕按下的子，「娘，你剛好，你別激。

是陛下放我出來的，我已經沒事了。」

宋大夫人怔怔的看著宋達，臉上仍是一片震驚之，「陛下……放你回來的？」

宋達連連點頭，見宋老夫人走了進來，他忙起過去攙扶，「兒子說的都是真的，不信您問祖母。」

一看見宋老夫人，宋大夫人的眼淚便潸然落下，滿是愧疚，「母親，都是兒媳不爭氣，兒媳給你添麻煩了。

我想救達兒，卻險些釀大錯……」

宋大夫人哭訴著將事原委一一道來，宋老夫人臉越聽越沉，沒想到此事竟還牽涉到了宗人府一事。

「我以為三弟妹是一心為我，可直到我腹痛如絞，吐不止，我才知道是另有所謀……」

宋大夫人子初愈，聲音極其細弱，可給幾人帶來的震撼卻是一不。

原來劉氏竟是還在暗中籌謀此事。

宋大夫人心中怕極了，不想死，也不能死。

害怕自己閉上眼睛後，就再無人知曉事的真相，害怕達兒真的會落得個逃獄的罪名，害怕宋府會因此而萬劫不復。

「母親，你相信我，我沒有想過達兒逃獄，真的沒有……」就算再糊塗，也不會做這等違背心道義的事，「我願與三弟妹當麵對質，我要問問究竟為何要這般做。」

著宋大夫人不住落淚的模樣，宋達心如刀割，若不是他胡鬧，母親怎會如此。

他坐在榻邊，輕聲安，「母親，已經沒事了。

我沒有越獄，陛下也已經恕我無罪，你不用再為我擔心了。

至於三嬸……已經過世了。」

宋大夫人頓時睜大的雙眼，一臉的不可置信，「過世？」

宋老夫人點了點頭，語氣淡淡，「見罪無可辯，便自裁了。」

怪不得如此不惜命，原來宗人府一事還有的手筆。

如此來看，毒害羅氏絕不是像說的因嫉妒作祟，這裡還有一池更混的水。

著宋大夫人驚怔的神，宋老夫人放緩了神，語氣變得和了許多，「我深知你的心，也相信你不會做出這種糊塗事。

之前是我對你太嚴厲了，你別放在心中，養病要。」

宋大夫人心中容，淚落如雨，宋老夫人拍了拍的手，沉聲嘆道「我隻願經此一事後，你們都能有所長。

京中隻會越發的不太平，存於世，任何人都無法倖免，明白嗎？」

宋大夫人鄭重點頭。

「祖母，母親。」

宋達低聲開口，兩人了過來。

「祖母，母親，我決定了，我要出去歷練。

宋府護了我十七年，如今我已不再是孩，剩下的時間，我要守護宋府！」

宋達神鄭重而堅決，全無往日嬉笑的模樣。

宋老夫人欣點頭，宋大夫人亦是眸中泛淚。

那個總是調皮搗蛋的兒子竟是已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

抬手了眼角淚痕，用力的握住宋達的手。

達兒已經長大，相信不管京都接下來會掀起什麼波瀾，他們一定都能安然度過。

……

今日本是休沐之日，可顧二老爺卻在用過早飯後便一頭紮進了書房。

翰林院是有著寫不完的公文，戶部則是有著算不完的賬。

特別像顧二老爺這種憑空飛到戶部的，適應起來有些困難。

而且顧謝兩家的恩怨眾人皆知，戶部中人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不過好在顧二老爺以前是財政局的公務員，對財務還算悉，雖說自己琢磨有些浪費時間，但也不至於毫無頭緒。

而且，顧二老爺又有了新的目標。

以前他隻想著讓職稍稍高一些，在陛下麵前個臉，以此保護妻。

可在知道兒與溫涼的事後，顧二老爺的心境就發生了改變。

溫涼是平王府的公子，而他隻是一個六品小。

平王是參天大樹，他就是一顆毫不起眼的小草。

如果兒日後真嫁王府，兒便是了委屈，他們都沒有辦法給兒撐腰。

門當戶對是有道理的，因為一旦兩家實力相差太過懸殊，夫妻的地位很難對等，而他不想讓兒在婆家直不起腰來。

就算他無法做到與平王比肩，他至也要做到不會讓人嘲諷錦兒高攀溫涼。

雖說他們份不及平王府，可在他心中，他家兒是最完的，沒有任何一個小子配得上。

想到兒與溫涼牽手的畫麵，想到妻子對自己奚落，顧二老爺心中燃起了熊熊的小火苗。

他一定要站的更高！

屋響起了劈裡啪啦的算盤聲，久久不停。

顧二老爺全神貫注，甚至本沒注意到房門被人推開，有人走進了屋。

「二老爺。」

聲音太過，被算盤的響聲掩蓋。

見顧二老爺本沒抬頭，雪梅清了清嗓子，聲音揚的更高了一些，卻依舊千百，「二老爺。」

顧二老爺停下了手，緩緩抬起頭來，看到的是一張俏麗的笑臉。

雪梅穿著一玫的小襖，腰束，玲瓏的材顯無疑。

顧二老爺卻是眉頭一蹙，聲音冷漠不帶一，「你怎麼來了？」

雪梅勾笑，提著食盒走上前去，「二老爺，是老夫人聽說您最近繁忙，便特命廚房做些了二老爺喜歡的飯菜，讓奴婢送來。」

雪梅說完便不由分說的將食盒裡的飯菜擺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