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狄，你走吧

「鄭校尉，你負責盯哨，發現南馬郡有異，或是發現其他大漠軍隊的蹤跡，就速速來稟。」

「馬校尉，你負責清理戰場，將玖瓏山上住著的大漠百姓安置好，不要傷他們，也不要搶他們的東西，就當我們安國自己的百姓來看。」

蘇魚心底清楚，戰爭有罪，百姓無辜。

不像金欽幽那樣濫殺，一靜水城見人就殺。

不是那樣的人。

「孫校尉，雲校尉，你們帶著五百人，搜遍整座玖瓏山，看……能不能找到一曼的首。儘力去搜就是，待我理完事，再去尋你們。」蘇魚道。

「可是那個……」雲校尉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旁邊的孫校尉扯了一把，噎下未盡之語，兩人拱手應是，迅速下去。

蘇魚抬頭，掃了一圈周圍，這是玖瓏山兵駐守的府邸，建在半山腰，被大漠人佈置得十分奢華，四都綴著緻華的寶石，掛著花紋俏麗的布幔。

負手而立，白砂端著藥箱，單膝跪下，十分利落乾脆，「主子，請您責罰白砂。是白砂用短笛召出狄的，我當時怕您應付不了那個梅易，我也不進手去幫您，就吹響了那支短笛。」

狄坐姿乖巧地候在一旁，眼裡充滿回家的，毫沒有半分統領狼群的凜凜威風。

「起來吧，我怪你做什麼，確實是狄救了我。」蘇魚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狄，心底積了太多緒，麵上卻不聲。

「狄，你走吧。」蘇魚道。

狄猛地抬頭，它的管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著濃濃的委屈。

「走吧，別再回來了。」蘇魚坐下，閉上眸。

許久，沒聽見任何靜。

蘇魚睜開眼，對上了躺在腳邊，翻滾著肚皮的狄。

一順亮的狼滾在地上，狄低低嗚咽，就躺在腳邊，一副打死也不起來的樣子。

蘇魚麵無表道：「你既然想賴在這裡，那你就賴吧。」

說罷，抬步便走。

白砂手裡的藥箱還沒派上用場，連忙追上去道：「主子，讓我先為你包紮傷口吧，你肩膀和手臂的傷可不是小傷啊。」

「等我找一遍這玖瓏山，再包紮吧。」蘇魚道。

白砂頓在原地，低頭看了看藥箱，滿臉沉重地嘆息。

一道黑影從邊竄過去，白砂下意識抬頭，隻見狄亦步亦趨地跟在蘇魚後麵，它像是知道蘇魚不捨得真正傷害它，想打定主意要一直耍賴了。

「真是古靈怪，還極通人，不過提點一句，居然聽懂學會了。」白砂喃喃，將重要的傷葯與紗布帶在上，也去跟著蘇魚搜山。

「這後山崖底瘴煙重重，這瘴煙是有毒的，進去不到一刻鐘，人就會上吐下瀉，待久一點，就會頭暈猝死，進去不得。末將問過玖瓏山的百姓，他們說百年來從未有人能功進過此。」孫校尉稟報道。

「繞過後山崖底，搜。」蘇魚盯著被瘴氣包圍的雜叢林，道。

搜山隻是固執的執拗，蘇魚比誰都聰明，也比誰都清楚，烏邇的作為是真是假。

但就想糊塗這麼一次，為那個一直喊娘娘、娘孃的姑娘。

「王妃娘娘，山上有很多空的礦，被挖得極深，屬下已派人進那些礦搜查了。」雲校尉前來稟報道。

「什麼礦？」

雲校尉搖頭，「暫且不知，裡麵除了石頭，其他一點東西也沒有，都被挖得丁點不剩。」

蘇魚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一搜，就搜到了第二天的天明。

蘇魚眼底泛青，終於肯停下來讓白砂包紮了。

「主子，這山搜了一大半，您都好幾天沒有睡覺了，還帶著傷，捱下去怎麼得了。」白砂哽咽道。

「白砂求您了，您就睡一覺吧。」

「一刻尋不到，一刻不死心，我怎麼睡得著？」

翻天覆地的疲倦將蘇魚籠罩，生生勾起拚命想藏的悲愴。

「死無葬之地啊……」蘇魚淚目道。

「王妃！」遠，雲校尉快步跑近。

他來不及行禮，「有士兵發現了堆場，那裡堆滿了前幾天跟隨趙郎將戰死玖瓏山的士兵。他們麵目全非，但上都穿著我們安國的軍甲，確係我們的人無疑。」

蘇魚眸中升起微亮的，「在哪裡？快帶我過去。」

怪石嶙峋中，堆滿了一首，放眼去，麻麻，一堆又一堆，散發著衝天的腐臭。

蘇魚彷彿聞不到，沒有任何反應，衝進堆裡翻找，目不斷地搜尋，看似已瘋魔。

「主子，我來幫你！」白砂剛靠近，就控製不住地反胃嘔，看了一眼蘇魚的影，撕下一片袖子，堵住自己的鼻子，衝進堆裡幫忙尋找。

「我也來！」雲校尉扔下大刀，王妃千金玉貴，都能衝進去翻找，他一個七尺男兒當然不能服輸！

數能忍得了這種腐臭氣味的士兵也加進尋找搜羅的隊伍，其他人在不遠原地待命。

狄趴在雜草叢裡，它了鼻子，又打了個噴嚏，一甩狼尾，站起來衝進堆裡。

一行人開始翻找。

找了沒一會兒，狄高的吼響起——

「嗷嗚！嗷嗚！！」

蘇魚陡然抬眼去，目卻再也挪不開，死死盯著狄從堆中咬出來的長槍一角。

紅纓已經臟黑灰的了，看似跟別的紅纓槍也沒什麼兩樣，但蘇魚卻一眼認出來。

那就是趙一曼的紅纓槍！

拔跑過去，將那把紅纓槍出來，卻見黑褐的槍上，掛著一隻斷手。

那隻斷手死死抓著紅纓槍，彷彿跟紅纓槍融為一。

蘇魚的淚水奪眶而出，攬住紅纓槍，痛哭失聲。

白砂發現後，連忙跑過來，看見斷手，倒了一口冷氣，「這……這難道是……趙姑娘……」

白砂連自己要說什麼都不知道了，木木地著那隻手，著第二次在人前失態痛哭的主子。

雲校尉亦是愕然失語，看那隻手，就幾乎明瞭，那些人所說的話都是真的，趙郎將遭遇到的那些折磨……

亦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