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音站在那裡,風吹得披風獵獵作響,小丫頭骨子裡的倔強,在此刻表現得淋漓盡致。
宋睿緩步走到了傅子音邊,瞧著被風吹紅的鼻尖,小臉亦是紅撲撲的,不由的皺了皺眉頭,低聲道,「別在風口上站著,若是生氣,可以打我,若是難過,可以抱我!」
「我有哥哥抱。」傅子音撇撇,「你有太子妃了。」
宋睿出去的手,在半空稍稍停滯了一下,角的笑原就勉強,如今更是難看至極,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到了的披肩帶子,替攏了攏鬆散的飄帶,低聲溫,「回去吧,這兒風太大,萬一寒便不好了。」
「嗯!」這一次,傅子音沒有拒絕。
然則,在他幫繫好飄帶之後,便率先轉離開了,傅家的兒,不是拖泥帶水之輩,可以不顧一切來見你,也能頭也不回的離開。
傅子寧走過來,瞧著自家妹妹離去的背影,略帶幾分揶揄,「瞧見沒有,你喜歡的姑娘是個鐵石心腸的,沒心沒肺的。」
「不,我喜歡的姑娘,是個子剛烈,敢敢恨的好姑娘。」宋睿反駁,「若是優寡斷,唯唯諾諾,我怕是會真的搖,但是現在,我覺得很好!」
傅子寧倒是沒想到,宋睿會這麼想,「你……沒病吧?這樣還喜歡?」
「這般如此,我倒是可以放心,以後不管遇見誰,都不會吃虧。」宋睿側過臉看他,「會好好的,護自己,若不得必捨棄,若相負必止損。如此這般,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傅子寧皺了皺眉,瞧著宋睿高高興興的拂袖而去,不由的雙手環,眉心皺,「還能有這樣的說法?」
不曾喜歡過人,不曾放一人在心上,如何知道他的心焦,如何懂得他的滿心歡喜,都隻為換眸底微。
願三冬暖,願遇良人。
願常喜樂,願無病災。
傅子音確實覺得有些冷了,小糖急急忙忙的跟在後麵。
「主子,您慢點,慢點!」小糖是真的擔心傅子音,「主子,您……」
傅子音頓了頓,攏了攏上的披肩,「小糖,你知道那位姑娘嗎?」
小糖知道說的是誰,「主子,那位是護國、將、軍、府的姑娘,排行老六,外頭的人六姑娘。」
「我不是問這個。」傅子音抿,「我是想知道,這姑娘心思是否單純,又或者會不會幹壞事之類的。」
小糖恍然大悟,「主子想問的是,孫姑娘是不是個好姑娘。」
問的,是人品,品如何。
傅子音點點頭,「是!」
「您是想知道,太子殿下為何會選?」小糖詫異,方纔主子好似一點都不在意,卻原來心裡還是介意的。
哪知,傅子音卻搖了搖頭,「我不是關心這個,既是小白選的人,想必自有他必選的緣由,我想這些有什麼用?倒不如問問,這姑娘是不是能……」
能好好的陪著小白。
「奴婢沒有接過,不知道實,隻知道外頭的人都說,這位六姑娘頗為有才,學識不錯,人品嘛……奴婢不知道。」咱也沒有在府上伺候過,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不敢說。
傅子音抿,「你得空幫我去打聽一番,我方纔瞧著有些不太對。」
「不太對?」小糖不知道主子說的是什麼,不敢既然主子說的,那自然是有點問題的,「那奴婢去海公公那裡,打聽一下。」
傅子音點頭,轉頭瞧著宋睿緩步走來,當即沉了臉,快速朝著自己的房間去了。
不遠,宋睿嘆口氣。
「主子,傅姑娘現下避您如瘟疫。」明江無奈,「要不,您還是算了吧?」
宋睿卻是笑了,「避著我纔好,說明這心裡有疙瘩,若是沒心沒肺,哪兒來的疙瘩?這樣,亦是極好。」
好?
明江可半點都沒瞧出來,好在哪兒。
傅子音回了房間,就坐在臨窗的位置,托腮瞧著外頭,再過些時候,春日裡的花都要開了,原以為能跟小白去賞花、踏青,如今卻是不可能了。
宋睿進了屋子,瞧著小丫頭坐在視窗,好似在想什麼,想得格外神,卻也沒有打擾,隻是撿了條凳子,坐在後麵不遠的位置。
看風景,他看。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到了後來,傅子音伏在桌案上睡著了,但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他,彷彿他便是空氣,再也沒有的眼。
從屋出來,已經是傍晚時分,傅子寧正坐在欄桿,瞧著二郎,「你兩是有飲水飽嗎?這坐在裡一不都快仙了。」
他纔不管這些,該吃吃,該喝喝,不能因為這兩個賭氣的,著他自個。
畢竟這事,跟他也沒什麼關係。
「吃飽了?」宋睿問。
傅子寧可不會委屈自己,「自然,連帶著你們的那份,我也吃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我就心慌。」
「你倒是愜意。」宋睿坐在他邊。
一個儀態端正,舉手投足間,皆是皇家風範,極盡優雅之能。
一個弔兒郎當,眼見著是個混不吝,怎麼舒服就怎麼來。
兩人坐在一起,便有了鮮明的對比。
「我自然是愜意的,不似你們,自找麻煩。」傅子寧覺得,一個人多好,為何要把自己弄得這般狼狽?人與人之間,別談說的,不是會輕鬆瀟灑很多嗎?
父親有了母親,然後這輩子都圍著母親打轉。
宋睿看上音兒,於是乎日夜惦著想為做點什麼,甚至不惜犧牲自己。
所以啊,傅子寧決定了,這輩子都不能赴他們的後塵,畢竟這種事實在是太可怕了,肋若生,天地失。
「有這樣的閑工夫,不如多做點紙鳶。」傅子寧起。
宋睿搖頭,「睡著的時候,我再做紙鳶,若醒著……我陪著。」
這爭取時間。
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真是癡男怨。」傅子寧極是嫌棄的撇撇,「罷了,我要出宮了,你好生準備著吧!」
宋睿點點頭,「小音睡著了,我送你出宮。」
「好!」宋睿這麼說,肯定是有話要與他代,傅子寧沒有拒絕。
兩個年人各自俊俏,一個一個溫潤,比肩走在長長的宮道上,倒也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到底是宋睿年長些,教傅子寧更高,更沉穩些。
「紙鳶,我會收拾好,明日一早就送去傅家。」宋睿開口。
傅子寧雙手環,側過臉瞧他,「有點迫不及待了?」
「早些離開對你們有好,隻要活著,總有希再見。」宋睿雙手負後,緩步前行,「有什麼要代我的嗎?」
傅子寧想了想,「好好活著,當個好太子,做個好儲君,以後大周就靠你了!」
「原本,該訓斥你兩句,畢竟這最後一句有點大不敬。」宋睿苦笑,「可我現在,卻想答應你,盡我一切努力,去做這個儲君。」
所謂儲君,便是要繼承這大周江山的。
「你做好打算?」傅子寧問。
宋睿點頭,「從父皇開始為我選太子妃開始,我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我會盡最大的努力。隻有我高高在上,你們才能活得逍遙自在!」
「那傅子寧在此,謝過太子殿下了!」傅子寧躬行禮。
宋睿鼻尖酸,麵上依舊淡然自若,「問個問題。」
「說!」傅子寧直起,跟著他繼續往外走。
宋睿深吸一口氣,「若是真的到了那天,你會來幫我嗎?」
幫?
這問題可就大了。
「怎麼幫?」傅子寧瞧了瞧自己,「我不念書,又不習武,文不行武不行,難不讓我來幫你管理後宮?省省吧,你就是沖著我妹妹來的。」
宋睿笑了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我也問你個問題。」傅子寧裹了裹後槽牙,「你是不是非不可?」
宋睿一怔。
「不會是想守如玉吧?」傅子寧皺眉,不敢置信的瞧著他,「真的想孤獨終老啊?不會吧?你可是太子殿下,尋常人家尚且三妻四妾,你這後宮三千完全不是問題。」
宋睿斂眸,「我不喜歡。」
「不是,喜歡是一回事,而責任又是另外一回事,看看你父皇。」傅子寧挑眉,「就因為不喜歡,所以非要獨一無二,不肯屈就?」
宋睿苦笑,「你見過母親哭嗎?」
「我……」傅子寧答不上來,「假哭算不算?」
隻要父親在,母親隻有笑容,怎麼可能會哭?
「姑父捨不得。」宋睿一語中的,「姑父那般鍾姑姑,所以捨不得姑姑掉眼淚,可我父皇口口聲聲深著母後,卻……卻惹得母後時常落淚,這就是區別。我見多了,便不願自己為父皇這樣的人。」
傅子寧沒說話。
這是實。
他家的老父親,是個妻奴,凡事都以為先,其他的都可以放下。但是這後宮裡,怕是沒有這樣的一心一意。
「可你是太子啊!」傅子寧終究還是這句話。
宋睿笑了笑,「我是太子,那又如何?太子也有自己的有獨鍾,還有無可奈何。」
既然沒法子,那隻有……讓自己為可以做主的那類人,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為太子除了這條路,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一句話,是兄弟的,來日幫我!」宋睿盯著他。
傅子寧撓撓後頸,「皇家的人,果真能算計,好了好了,知道了!」
瞧著傅子寧離去的背影,宋睿立在了宮門口位置。
「主子,該回去了,這兒風大。」明江低聲提醒。
太子殿下的子原就不大好,若是再吹風照亮,皇上和皇後娘娘怪罪下來,又該如何是好?
「多好啊!」宋睿道,「所有人都能踏出這道宮門,唯獨我不行。明江,我好羨慕,你知道外麵有多自由嗎?」
明江駭然,惶然環顧四周,「主子,可不敢這麼說,慎言。」
「在外麵,我可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想說話就當啞,可是在這宮裡,我終是不能……」宋睿苦笑,「人生啊,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失。」
明江不敢多說什麼,隻是在旁陪著。
今夜,漠蒼和青卷已經商議妥當,隻帶著立太子妃那日,趁將孩子帶出宮,然後……山高水長,再也不見。
傅子寧聽得不是滋味,乾脆蜷在一旁裝睡,年人的世界真煩,一會要殺人,一會要救人,不能好好相。
他們說他們的,他睡他的。
隻是,翻個的時候,他會想……待他們都走了,宋睿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宮裡,會有多孤單寂寞?
何況,這小子還腦子秀逗了,小小年紀就想著守如玉,想著守節?!
說不震撼,還是有的。
不過,傅子寧不太相信,總覺得這種事除了父親,應該不太有人能做到,畢竟長夜漫漫,孤一人在宮裡,又有幾人扛得住?
渾渾噩噩的,傅子寧睡了過去,夢裡……依稀自己好似長大了,其後宋睿當了皇帝,而自己則了朝堂為相。
「寧兒睡著了。」
「噓,別吵醒他。」
「不知道做了什麼夢,居然笑了?八是什麼春,夢?」
「胡言語什麼,小小年紀哪裡有什麼思春之說。」
「誰知道,沒瞧見那太子小小年紀,也肖想著音兒嗎?」
「……」
傅子寧翻個,繼續做他的夢。
因著傅家兄妹的關係,未免夜長夢多,宋玄青下旨,兩日籌辦婚事,迎娶護國、將、軍、府的的六姑娘東宮為太子妃。
兩日……
雖然有些倉促,但早已準備好的東西,辦起來也不費勁。
宋玄青早在立太子之後,就已經開始籌備太子妃之事,左不過……原定的計劃是在太子行冠禮之後,沒想著這般年歲就把太子妃定下。
但是現在,宋睿對傅家姑娘了心,宋玄青這心裡就跟紮了一刺似的。
瞧著司織坊、司造坊送來的喜,宋睿的麵上沒有半分喜悅,再看著緩步進門的傅子音,他下意識的蜷起掩在袖中的手。
傅子音瞧著桌案上擺著的大紅喜服,小臉微白了些許,蔥白的指尖輕輕上新嫁孃的裳,擺上居然綉著喜歡的木槿花紋路。
「怎麼皇家親,不用富貴牡丹嗎?」眼角微紅,角扯出一抹淺笑,「那個更貴氣點,不是嗎?」
宋睿站在側,「這件喜服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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