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
這個時候求饒,有意思嗎?
顯然,顧白是不會給這個機會的,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溫善良,任人欺負都可以一笑而過的小姑娘,誰敢兒子,就要誰的命。
這後宮裡多人對他們母子虎視眈眈,若是今日縱容,明日還不定要鬧出什麼事。
「來人!」顧白咬著後槽牙,「把太子妃……」
宋玄青到底沒狠下心,想的比顧白更長遠一些,他所想到的是,孫南音背後的護國、將、軍、府,這大概就是父親與母親的區別。
尤其是,不止一個兒子的父親,和隻有一個兒子的母親。
「皇後!」宋玄青開口攔阻,「這樁事終究不是小事,但夫妻之間的事,不可大肆宣揚,若是讓外頭的臣子知道,還不定要怎麼鬧騰,若是因為而影響了睿兒的前程,你覺得值得嗎?」
顧白張了張,所有的話都堵在嗓子眼裡,愣是一句都說不出來。宋玄青拿宋睿的前程,宋睿的太子之位,又能如何?
「來人!」宋玄青開口。
孫南音心頭竊喜,隻要不是皇後娘娘下令,自己就還有生機可尋,皇帝會顧念朝堂,而不是計較單純的後宮之事。
家事、國事,終究是國事為先。
「皇上!」海晟行禮,悄悄的睨了一眼顧白,見著皇後娘娘沒什麼反應,一顆心稍稍定下。
宋玄青指了指孫南音,「足麒麟殿,沒有朕的吩咐,不許踏出麒麟殿半步!」
「是!」海晟弓著,「太子妃,請吧!」
顧白沒說話,這樁事已經是這樣了,方纔也訓斥過了孫南音,若是現在搶了皇帝的權,隻怕皇帝會翻臉。
多年夫妻,即便還在,但麵前還擱著朝堂大事,真的到了抉擇的時候,敢保證,宋玄青會選朝政,而不是這個皇後。
皇後人人都當得,不是嗎?
「謝皇上,謝皇後娘娘!」孫南音磕頭行禮,頭也不回的跟著海晟離開。
麒麟殿在東宮偏僻的一角,說到底,犯了錯的太子妃,還是沒能挪出東宮,對於東宮的奴才們而言,這懲罰……沒什麼打的。
足?
說白了,就是找個地方待著,好好休息,等事風頭過去再出來。
「白?」宋玄青寬,「睿兒沒事便是最好的。」
顧白還能說什麼,眼底酸得厲害,眉心狠狠的皺了皺,終是紅著眼點頭,「臣妾就是心疼睿兒,自小便是這樣的子骨,是、是臣妾對不住他!若不是當年錯信了丁芙蓉母,錯信了顧若離,睿兒怎麼會變這樣?」
「此事同你沒關係。」宋玄青抱了,「睿兒不還是長大了?不還是好好的?別想太多。」
顧白伏在宋玄青懷中,哭得梨花帶雨。
待二人收拾好了心再進寢殿時,宋睿已經睡著了,顧白叮囑明江好生伺候著,便與宋玄青一起,悄然離開了東宮。
「主子!」明江低語,「走了!」
聞言,宋睿睜開眼。
「主子,太子妃被足麒麟殿。」明江猶豫了一下,「是皇上他下的令。」
宋睿慢悠悠的坐起來,彷彿早就料到是這樣的結果,「母後怎麼說?」
「皇後娘孃的意思,並不想放個太子妃,但是被皇上製止了,底下人說,皇上提及了主子您的前程,皇後娘娘便沒再多說什麼,任由皇上發落。」明江一五一十的回答。
宋睿點了頭,「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這些日子且盯著點麒麟殿的靜,莫要讓出來,明白嗎?」
「奴才明白,那……」明江猶豫了一下,「那個人怎麼辦?」
宋睿斂眸,「留著,以後會有用。」
「是!」明江頷首,「奴才會把人藏起來的。」
宋睿不再說話,抬眼著窗臺上的亮,若不是孫南音使出這樣的手段,他也不至於……人,就得為自己的選擇,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
誰都,不會例外。
東宮的訊息還是傳了出去,並且以極不彩的流言,傳到了街頭巷尾。
整個京都城的人都知道了,護國、將、軍、府出來的六姑娘,做了太子妃居然也不安分,用這樣卑劣的手段,想給太子誕下子嗣,其真實目的,是想阻止東宮太子納側妃。
護國、將、軍、府被詬病,皇帝在朝堂上大發雷霆,訓斥了老、將、軍,並且將那、、將、軍派去偏遠地方剿山賊。
對滿朝文武來說,皇帝這是真的了怒;對護國、將、軍、府而言,這是不算降罪的降罪。
宋睿一直在東宮養病,孫南音每日都能收到外頭的訊息,各種汙穢不堪的流言蜚語,各種詆毀與冷嘲熱諷,讓整個人惶惶不安。
都說人心是長的,可宋睿的心卻像是石頭做的,夫妻多年,他從未正眼看過,甚至於沒跟親近過一次,即便同一個寢殿住著,也是各睡各的,敢一下,宋睿便會讓十天半月的見不到他,讓過得比冷宮……更冷!
原以為,有了夫妻之實,宋睿多會念著點分,誰知道……
孫南音被關了足足一個多月,也沒聽到宋睿為求的訊息。
宋睿隻過自己的日子,彷彿早已忘了麒麟殿還有個太子妃,一個半月的時間,足夠讓外頭的流言蜚語淡了些許,隻是以訛傳訛的東西,傳得更加稽可笑,連天橋下的說書先生,都編了話本子,含沙影的說著故事。
「主子,皇上今兒又跟皇後娘娘提及了納側妃的事。」明江低低的開口。
宋睿冷笑兩聲,「這都第幾次了?」
「第三次了。」明江說,「之前護國、將、軍、府那頭還有些抗拒,如今太子妃什麼靜都沒有,終究是不敢再多說什麼,多半是要應了皇帝的意思。」
宋睿點頭,「都準備好了嗎?」
「主子放心,都照著您的吩咐,安排好了!」明江低語。
宋睿躺在榻上,眉眼微闔,「我睡會,照計劃行事便罷!」
「是!」明江行禮,躬退出了寢殿。
宋睿躺在那裡,說是要休息,可這腦子裡卻一遍遍的幻想著,來日是否還有機會再見著那小丫頭,時隔多年,小丫頭應該也長大了。
會變這麼樣子呢?
書房裡,掛著的畫像,每年生辰那日,他都會在前一年的基礎上,再將的形拉長,將五展開。
他想著,這大概是每年的變化。
一年年的長大,一年年的出落得亭亭玉立。
宋睿最怕的是,有一天在人群中遇見,還能認得出他,他卻已經認不出長大後的,那得有多失?
他,捨不得讓失。
隻是,聽聞那麼多有關於東宮太子的訊息,小丫頭還會願意認他嗎?
多半……
不願吧!
宋睿閉著眼,渾渾噩噩的想著那些事,在榻上翻來覆去的,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才睡著的,陷在數年前的夢裡,難以自拔。
納側妃的事,是在發現孫南音有孕之前。
一場倒春寒,凍得人瑟瑟發抖。
春捂秋凍,是有一定道理的。
晨起,涼得瘮人。
宋睿立在簷下,裹了裹上的大氅,剛從寢殿裡出來的他,側後方還跟著剛剛進來的側妃。
側妃姓沐,據說母家在遠地,父親隻是個小小的縣城,然而,耐不住喬飛眉眼如畫,俏生生的裹著披肩立在那裡,文靜溫和的模樣,與宋睿倒是極為般配。
這一幕,落在孫南音的眼裡,比打耳子更疼。
從嫁了東宮到現在,可以這樣站在宋睿邊的時候,幾乎寥寥可數,可現在呢?這個不知名的側妃,一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卑賤子,給提鞋都不配,居然站在了宋睿的邊。
那本該是孫南音的位置,是太子妃的位置!
「太子殿下!」孫南音行禮。
宋睿應了聲,轉朝著迴廊走去。
「太子殿下!」孫南音急了,「妾有了孕。」
宋睿頓住腳步,瞧了一眼快速退到邊上的側妃,繼而眉眼微沉的著,擋住去路的孫南音,「就因為你有了孕,所以父皇和母後才答應,把你從麒麟殿放出來,否則,你以為你是怎麼出來的?」
「妾懷著太子殿下的孩子,想……」
「想都別想。」宋睿瞇起危險的眸子,「從今兒起,你搬到南苑去養胎,正殿這邊就不需要太子妃心了。」
孫南音愣在那裡,「太子殿下要讓妾和孩子,去住南苑?」
南苑這地方,距離正殿那麼遠,聽說這側妃就住在正殿邊上的偏殿,憑什麼一個太子妃要住那麼遠?
「怎麼,還想住正殿,是嫌本宮死不,再讓本宮來點加了東西的酒?」宋睿冷著臉,「孫南音,你倒是真有臉!」
孫南音啞然,原是想母憑子貴,可如今瞧著,宋睿是怨毒了,那眼中的厭惡神,何其清晰。
要知道,太子宋睿素來溫潤和,不管對誰都是那樣淡然從容,可現在卻出了厭惡的神,可見以後對……更不會有好臉。
孫南音著小腹,瞧著宋睿帶著側妃離去的背影,眼角微紅。
「主子莫要擔心,隻要您能生下皇長孫,到時候就算太子殿下不喜歡,皇上和皇後娘娘那兒……自有打算。」丫鬟低低的勸。
孫南音拭去眼角的淚,「好,那本宮就等著!」
等著,母憑子貴的那一天。
這東宮,暫時隻有三位側妃,都是些出不高,但又生得艷的子,清艷艷的像極了一道麗的風景線。
奇怪的是,一直到孫南音生產,這三位側妃的肚子,都沒有任何的靜,像極了當年的孫南音,瞧著同進同出,可是一直不曾有孕。
出了年,孫南音生了皇長孫,這可把宋玄青高興壞了。
若不是念著皇長孫傷在繈褓中,宋玄青真的想抱出去,讓文武百都見見,這一眨眼的功夫,自己都當上了皇爺爺,怎麼想都有些慨。
遙想當年,初初登基。
現如今,老了……
安康宮。
宋睿跪在太後的床前,老太後畢竟是年紀上來了,去年的時候丞相也倒下了,再也沒起來,朝堂上的丞相也已經換了人。
「起來吧!」太後笑了笑,「如今都是當父親的人了,也該高興高興,不要日冷著臉。」
傅子音走了這麼多年,這小子便一直沒有真正的笑過,彷彿這輩子的七六慾,都隨了那丫頭而去,不復存在。
太後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可又沒有法子!
那事,是自己兒子做錯了,現在宛若因果報應,落在了自己的孫兒上。
日日自責,日日嘆息,以至於幾年時間,太後的子快速萎靡下去,現如今日日湯藥不離口,卻始終不見好轉。
宋睿起,瞧了一眼芳澤,「芳姑姑能不能在外頭守著?本宮有話要對皇祖母說。」
「是!」芳澤行禮。
祖孫兩個敘舊,是理之中的事。
芳澤不疑有他,緩步走出了寢殿。
「皇祖母。」宋睿坐在了床前,「孫兒……」
太後嘆口氣,「瞧著你這副神,哀家倒是想起了一樁事,那就是你娶太子妃的時候,哀家與你說過的那些話。」
宋睿斂眸。
「孫兒是足夠強大了?還是孫兒想放棄一切?」太後問。
當年,是宋睿不願離開的。
「都不是。」宋睿說,「孫兒隻是想請求皇祖母一樁事。」
太後一怔,「什麼事?隻要哀家能幫得上,你隻管說。」
「皇祖母,事是這樣的!」宋睿伏在太後的耳畔低語。
太後越聽越不太對,到了最後,麵全變了,不敢置信的著眼前的宋睿,著手指著他,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見狀,宋睿撲通跪地,「孫兒該死!」
「別跪著,先起來!」太後有些慌。
人一慌,難免嗆著自個,太後止不住的咳嗽著,一張臉乍青乍白得厲害,是以咳嗽了半晌也沒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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