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黃昏的時分，高方平又低調的去了李清照小院。

隔著圍欄，見院子裡兩個小土跑來跑去的，在追著蟲子吃。

還冇就聞到了火鍋香味。看起來李大神也喜歡火鍋了。

推門進去後，穿著一青衫的李清照正在往火鍋裡下菜。比上次見麵時，顯得清瘦了許。

“你來了。”李清照抬頭看看道，“現在來，就說明基本定下，你很快就要去都。於是提前來看我？”

高方平點了點頭，坐下來老規矩，拿起筷子就往裡麵撈。

李清照輕打他一下：“彆急，還冇。”

高方平隻得放下筷子道：“約好了大雪磅礴之際來你這裡溫酒觀雪的，但短期估計無法兌現了。”

對這個問題李清照也不是十分在意，點點頭，又搖搖頭。

考慮頃，李清照忽然道：“對了，你是怎麼想到哪主意的？就是鐵路路基的那個木板原理？”

“乃是做夢時候一老爺爺告訴我的。”高方平嘿嘿笑道。

見他又扯犢子，李清照也就不關心了，轉而道：“將來那種神奇的鐵路，真會到都有嗎？”

“會的，有我就有鐵路。”高方平點頭道。

李清照道：“有了鐵路後，會不會變為另外一種剝削。譬如誰修的，誰就攔截在路上收錢，就像宗澤相公目下在工部麵臨的橋梁問題一樣？”

總算燒開，可以吃了。

高方平一邊往裡麵撈東西出來塞裡，一邊道：“不會，我之所以把環京鐵路給朝廷，就是開先例，釋放出信號，鐵路一定國有。”

李清照又好奇的道：“大宋政治環境開放，地方州府治權過大且不統一，經常換個州換個縣就是不同政策。若早先大家不看好鐵路也就罷了，但此番你在皇帝麵前顯擺過後，必將短時期形聲勢，各州府紛紛上馬鐵路項目，以便爭奪政績，爭奪往後各州府的路權利益，難道不會由此引發紛？這個問題又如何解決。”

李清照的擔心是對的，各地州府還真會為了利益，有各自的地方保護主義。

當時高方平在中書和他們懟了起來，揚言都自己修，那就是屬於地方的質。但最終經過考慮，高方平還是捅了出來，通過皇帝的認可，進而提前把鐵路的神奇展現在世人麵前。

這麼做的目的隻有一個：路權最終還給中央主導。往後通過鐵路，可以進一步削弱地方，集權在中央。

高方平道：“清照你所想的，也是我考慮的。這就是我放棄環京鐵路賣給戶部、由工部管理的原因。這也是宗澤上任工部的原因。這麼一來，雖然為修建的過程新增了一些麻煩，讓我到了一些節製。然而我都到了節製，就代表其他州府也不能來，他們就不能隨便上馬。得等候工部統一安排，等候戶部統一財政。路權不但要屬於府，更要屬於中央。這是我開了先列、任命了鐵道兵的原因。現在的那些山民隻是個噱頭，還不是真正的鐵道兵，我隻需要現在出現‘鐵道兵’這麼一個說法，然後時機後，畢世靜部會理所當然的轉正式鐵道兵編製。在中央的主導下，鐵路會立自己的署，自己的差人，自己的判。”

“自己的署，自己的差人，自己的判……”李清照喃喃道。

高方平道：“是的，隻有這樣鐵路這個命脈係統，纔會離盤錯節的地方士紳、宗族、府的層層盤剝。否則清照你剛剛都說了，地方勢力盤錯節，不同州縣況不同。若治權在地方，哪怕鐵路屬於中央，也能因一些地方利益，被人為的堵路、扣車。”

李清照深以為然，覺得大魔王想的很遠。

事實上大宋現在的命脈漕運，就經常出這種幺蛾子，乃是東南地區最頻繁。

儘管漕運也屬於中央，律屬於工部一個司。但司法權仍舊在地方手裡。於是就李清照所知，當時公公趙之和蔡京鬥法，最頭疼的一個問題就是，哪怕趙之控製了工部的漕運也冇用。

那些東南方麵當時響應蔡京的僚們擁有司法權，漕船過地方沿線，簡直如同老百姓和車費路霸鬥智鬥勇，一言不合就被找出幺蛾子來，以地方司法理由扣押漕船、強勢對抗中央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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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不被拖後，漕運就隻能大幅對東南係妥協，夾帶他們的私貨、最大限度撥付張的船運給他們、運輸他們的應俸綱。

所以吃一虧長一智，暫時解決辦法就是組建獨立的鐵路係統，不傳統僚係統的乾擾。

高方平一開始設想“都自己修鐵路”，真的是個不想法，真是那樣的話，將為往後的執政埋下重大患。

鐵路往後的利益一定會很大，但這些利益一定隻能在國家層麵上統籌。要做到這步，中央冇有鐵路上的司法權和兵權就是扯淡。

所以最終目標就是剝離出鐵道部來給宗澤，這麵臨和相當多的保守派們打仗，將來都要逐步的去解決。

現有的工部利益鏈，基本已經飽固定，要非常難，不洗牌就很難做到。好在這個時代於蠻荒，鐵路是新事，也算一種小洗牌，可以重新把命脈治權奪回來。其實這和大宋以往立新部門、新的領導小組基本一個道理。逐步把固有群邊緣化。

今個高方平也小喝了兩杯酒，這麼坐著一聊，就到了很晚時候。

李清照不是夜貓子，差不多便有些困了，起來舒展個懶腰道：“我要收拾一下睡覺了。”又道：“現在這樣，就是你我今年最後相聚嗎？”

“否則怎麼樣，難道明早纔是你我最後的相聚嗎？”高方平道。

李清照歪著腦袋想了想道：“你這說法好詭異，莫不是想留下過夜的意思？”

“想歪了不是，我乃是正直純潔的人。”高方平道。

“好吧你走吧。”

其實李清照有點想一屁屁坐下去把他倒，隻是想了想這種作為不文青，於是腦子犯病就放過了他……

夜裡。

兩浙路轉運使、兼杭州知州蔡卞，坐在堂屋著眉頭。

這是蔡卞一生中所麵臨的最重大況。

在政治上，前些時候念著和皇帝的關係與舊，藉助朝中許將勢力，以及道士進京，蔡卞獲得了兩浙路轉運使實權。

這個職務牛的在於相當於一個漕運，除了掌握兩浙路錢糧大權外，也自獲得了兩浙路漕運管理權。工部漕運司在一定程度上是懟不過蔡卞的。

加之目下對東瀛貿易份額、很大一部分在杭州港手裡。雖然兩浙路轉運使不管市泊司（海關），但進陸後冇有蔡卞這個轉運使的漕運安排，東瀛輸出的白銀等等重要資彆說到京，連江州金庫都很難進得去。

高氏船運公司不算漕運編製，但製於河道，也就要很大程度麵臨蔡卞係的吃喝卡拿。其實這纔是小高恨死這群人的真正緣故，媽的奪人飯碗近乎殺父之仇。

所以目下隨著大宋發展，兩浙路所產生的灰油水喪心病狂。自古以來，有錢又有名的時候就一定有勢。所以在東南係的部認為，蔡卞殺進京去和豬平板、角逐下屆政府的主權隻是時間問題了。這就是蔡卞這麵旗幟的凝聚力所在。

然而這隻是現在。

隨著豬平的鐵路在京橫空出世後，蔡卞的這一政治利益正在被圍追堵截。

因鐵路的神奇真把這些人唬住了，建設如此之快，本如此之低，且不製於河道。鐵路一但發展起來，漕運就將正式走下神壇。漕運一但落伍，依據漕運而寄生的這個東南係的政治地位，也就不可避免的被打撲街了。

趨勢，總是朝利益去聚集的。

加上道士進京的步伐失敗，愣是被豬平給膽大包天的把皇帝崇信的道士們按死在了地上，還損失了許將這個重將。

這些負麵況就先不說了，最極端的是，目下蔡卞的桌子上放著幾封信。

燈下，蔡卞再次把信拿起來看了兩遍，鐵青著臉又把信拍在了桌子上。

這些信不是彆人、正是第一政敵高方平送來的。

其中兩封目心驚，乃是鄭居中叛國泄高方平行蹤、調平海軍對高方平軍事暗殺的證據。

這兩封信算是橫空出世，忽然被高方平的人送來了蔡卞這裡，乍一看，真個把蔡卞嚇的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