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澮會如此珍惜這一小塊乾。
這時代的百姓平時很難得吃到,尤其是在前線征戰的兵士。
三級爵與四級爵還好些,他們除了能得到米還能分到一種被稱為「醬」的東西。
秦時把製醬稱作「醢」,它即是醬也有把人剁醬之意。
醢的做法就是先把曬乾剁碎,再摻雜製酒剩下的麴,加鹽,有時還加菽(豆),看況再加點酒,放置在陶罐中發酵一百天便可。
這樣製的醬因儲存時間長且方便運輸,了秦軍夥食標配。
當然,這是三級爵及以上夥食的標配。
如果不是「高爵者籍」的話,得到的醬幾乎沒有而是菽。
味道和樣子有點像現代的豆瓣醬。
別說,這玩意還下飯。
澮呈上來的這乾是家人寄來一片,他省著吃還剩下這麼一小塊。
沈兵當然不敢「笑納」,而是婉言謝絕了。
不過想想,也真是好久沒能吃上了。
正想著流口水時張眩就策馬跑到沈兵邊並從馬上跳了下來,問:
「工師!」
「據將軍所言邯鄲城牆高三十尺有餘。」
「我等投石機能否將火彈拋進城?」
這個倒沒嘗試過,之前用投石機攻城時都是考慮最遠距離隻要能打到城牆就可以。
隻有在臥牛山攻城寨時才將火彈越過城牆打到城。
不過那木製城寨不過十餘尺高,幾乎不用考慮城牆高度。
沈兵不敢輕易作答,畢竟這關係到戰場勝負問題,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又是一個殺頭大罪。
「容我計算一番。」
說著,沈兵就走出佇列在路邊撿了樹枝在地上排起草稿來。
沈兵的心算能力還算好的。
隻是這時代的長度單位與現代不一樣。
計算時要把步啊、尺什麼的先轉化為米,於是問題就複雜化了。
換算過來之後便是拋線問題,憑著程就可以大致的計算出拋線的最高點,於是就得出結論……
胖子屯跟在沈兵旁不吭聲,目不轉睛的盯著沈兵在地上比劃。
沈兵也不理他,算了一會兒就抬頭對張眩說道:
「麻彈可以在兩百步外越過城牆。」
「鬆明彈和火石彈則需進百步左右……」
鬆明彈和火石彈堪堪在最高點勉強越過城牆,所以程減半。
程減半的結果,就是將自己置於敵人弓弩及城牆投石機的打擊之下。
張眩有些不信沈兵這樣就能得出答案,他還以為至要用投石機試上幾回。
「此話當真?」張眩問。
「當真!」沈兵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實在不行,架個高臺將投石機墊高幾尺也不是什麼難事。
張眩點了點頭回答:
「那便了,我等隻需將麻彈投城便可!」
「我命他們大量製作麻彈並趕運過來!」
說著一縱跳上馬背就傳令去了。
那還真是飛上馬,是沒有馬蹬的那種飛上馬,而且穿著盔甲……
這難度可不小,所以這時代能騎著馬來去自如還真不容易。
張眩的作倒也快,或者也可以說麻彈的製作十分快速。
當晚砲師趕到邯鄲時第一批麻彈也接著趕到了。
自有張眩去帥帳向楊端和報告:
「將軍,砲師已至。」
「據砲師工師沈兵說……麻火彈可在兩百步外拋至城。」
張眩之所以要加上「沈兵說」,是因為沒試過有點心虛。
萬一要是拋不進去,到時還可以給自己留點退路。
不想楊端和似乎很信任沈兵,一聽這話就點頭道:
「那便了,讓砲師做好攻城準備!」
張眩一愣,他沒想到會這麼快。
楊端和見張眩不回話,便疑的向張眩,問:「何事為難?」
張眩回答:
「稟將軍。」
「砲師連路趕路,還未用過晚飯……」
楊端和將手一揮,說道:
「將火彈打進城再用飯也不遲!」
張眩應了聲「諾」就匆匆忙忙的傳令去了。
也難怪楊端和會這麼著急。
他這一方麵是要乘著夜火攻邯鄲,另一方麵則擔心王翦……
在夜裡使用改良後的投石機還可能不被王翦發覺。
也就是說若楊端和能一夜間攻破北門,第二天一早等王翦察覺到隻怕也遲了。
於是得前後背的沈兵等人當下就被趕上了戰場。
所幸砲師的任務也隻是隔遠的發火彈,若是與敵人對陣的話,這狀態就乾脆投降算了。
涼風習習,明月高掛。
邯鄲城牆在月下威然聳立在沈兵麵前。
城一片漆黑,晚風中飄來一些令人不適的腥味。
沈兵知道,那是白天秦軍攻城時留下的痕跡。
趙軍雖說因為李牧之死而士氣不振,但此時麵對的卻是趙國都城。
所有人都知道都城一破趙國就亡了。
於是即便李牧這頂樑柱已倒下,但還是有軍民拚死抵抗。
後來沈兵才知道事實也不盡如此。
邯鄲之所以能頑抗至今卻與秦王嬴政有關……
嬴政又趙政,出生在邯鄲。
是時他是人質份,所以在邯鄲備趙國貴族欺淩。
如今秦軍兵臨城下,即便趙王失去了抵抗之心,那些曾經欺淩過嬴政的貴族卻又不敢放棄……
因為嬴政的殘暴天下共知。
若秦軍打下邯鄲,不把這些貴族逐個挖出來滅個九族便是怪事了。
於是乎,原本各懷鬼胎鬥不止的邯鄲貴族這回倒是出奇的齊心。
各勢力全都傾盡家財甚至派出男丁、僕人上城作戰。
這使秦軍一時對邯鄲無可奈何。
便連王翦大軍接連猛攻也是如此。
此時的王翦正立於高臺遠著邯鄲,苦思明日該如何破城。
便在這時,卻見城北一顆顆火球有如烈日般直衝天際,越過城牆後掉進城。
不久邯鄲城就火熊熊一團……
這時代房屋都是木製,而且都城還是一間連著一間十分集,一旦被點燃火勢便極易擴散。
王翦大驚,問部將:
「那是何?」
部將看了一會兒後回答:
「屬下不知。」
「不過據聞楊將軍之楊婷曾用火彈火燒敵寨!」
「莫非那便是火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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