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別人，隻怕當場就一口應下來了。

這可是王翦哪！

秦國第一戰神啊！

能為他的門客妥妥的是種榮耀。

而且還可以遠離戰場。

然而沈兵卻猶豫了。

王翦皺了皺眉頭，略帶怒意沉下臉問：

「難不是我王翦的門檻太低了，不工師法眼？」

沈兵趕忙作揖回答道：

「不，大將軍。」

「若屬下為大將軍門客……」

「那麼第一件事，隻怕便是讓大將軍不收屬下為門客。」

這話有點拗口，不過王翦還是聽懂了。

他「哼」了一聲：

「是何道理，說來聽聽。」

沈兵不答反問：

「大將軍當知李牧已死吧！」

王翦點頭回答：

「自是知道。」

接著又反問了聲：

「難不你知道李牧為何而死？」

李牧一事的隻有沈兵、楊婷幾個知道。

至於其它人，包括趙王、趙蔥在其實都蒙在鼓裡。

不過當然，沈兵要說的不是真相。

沈兵說：

「屬下雖是不知，卻知道原由。」

「那李牧長年於漠北抵抗匈奴，製下練就了大批戰力強悍的北地兵。」

「且三番五次保趙國不亡，全國上下都知道李牧乃趙國支柱。」

「於是……李牧距死便不遠矣。」

王翦是何許人也，他馬上就懂了沈兵這話的意思。

不過沈兵能知道這些並由李牧引申至王翦倒讓他有些意外。

他了沈兵一眼，然後微微點頭道：

「此言有理。」

「若今日我收你為門下客，或許改日便會如那李牧一般……」

接著就不再往下說了。

沈兵也沒說什麼，隻是舉杯遙敬王翦。

功高震主的話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重點是沈兵說的都是實話，才讓王翦不得不服。

那李牧是死於沈兵的離間計？

或者死於許昌的謊言？

又或者是趙蔥的短視和詐？

其實都不是。

歸結底還是功高震主，源始終是趙王想殺李牧。

其它所有的一切不過隻是一個因。

或者說是趙王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藉口。

此時的王翦就相當於李牧，秦國的李牧。

所以王翦現在要做的應該是低調，而不是和楊端和搶人才、搶功勞。

此時的王翦搶人才、搶功勞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已經居高位而且有不盡的榮華富貴，功勞再往上加隻會給自己招來殺之禍。

而沈兵也不是什麼高風亮節不願攀王翦這個高枝。

他心裡很清楚王翦並不是什麼高枝……

滅六國時王翦或許還能威風，但一統中原後王翦就被雪藏了。

有人說是告老還鄉，也有人說是被暗中死。

哪種說法不確定，但可以確定的是此後史書就沒有記載王翦。

反倒是楊端和還出現在征討匈奴的戰場上。

所以，是跟楊端和還是跟王翦，從長遠來說幾乎不用考慮。

若是跟了王翦，幾年後雖說況沒有王柏、雷檜那麼慘，但隻怕也差不了多。

不，應該不用幾年那麼久。

因為他是沈兵，一個來自現代的沈兵。

沈兵與王翦的組合很可能會把「功高震主」提前幾年。

到時不被連坐就算好了，還想著加晉爵？

王翦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為自己倒滿一杯一飲而盡，然後朝沈兵點頭說：

「工師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王翦知道該如何做了。」

說著就朝帳外道：

「來啊，送工師回營！」

另一邊，沈兵被帶走的訊息傳到楊端和耳中。

楊端和當下就慌了手腳，馬上下令停止攻城。

這並不是說沈兵比攻城還重要。

雖然在楊端和看來似乎的確如此。

因為攻下邯鄲隻是一時之功，而擁有沈兵這個人才卻可以讓他長期獲利。

但此時的楊端和哪還有心思考慮這些。

王翦要是直軍營帶走沈兵，也就是說王翦知道他楊端和有意瞞人才。

更嚴重的是還能猜出他有與王翦爭功之心。

這……要是王翦遷怒下來可就大事不好了。

正猶豫是否要主找王翦請罪時，就聽李巖來報：

「將軍，沈兵回來了！」

楊端和一驚：

「沈兵回來了？」

「就他一人？」

李巖回答：

「是，就他一人。」

楊端和不知王翦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葯，遲疑了下就下令道：

「馬上帶他來見我。」

於是沈兵又出現在楊端和的帥帳。

沈兵早就知道會有這一著，所以在路上就想好了託詞。

「將軍，屬下也不知發生何事。」

「隻是大將軍招屬下為門下客。」

「然將軍對屬下有知遇之恩，師傅又對屬下有再造之，屬下又怎敢背離？」

「是以屬下婉拒大將軍之邀……」

這並非沈兵有意說謊，而是與王翦談的容說不得。

開玩笑，那是「功高震主」的問題，能隨便跟別人說嗎？

就算王翦沒要求不外傳，沈兵也知道把嚴口風啊！

結果楊端和一聽這話就得不要不要的。

那可是王翦啊，願意招其為門客，而沈兵居然拒絕了？

楊端和甚至還有些不信。

「你……你當真婉拒大將軍？」

沈兵作揖回答：「當真！」

楊端和又問：「大將軍可曾惱怒於你？」

沈兵回答：「不曾惱怒。」

其它的沈兵也不便多說了，畢竟那王翦可不是沈兵惹得起的。

楊端和也不好問太多，隻朝沈兵連連點頭：

「好，好！」

「我果然沒看錯人！」

「工師有有義，我楊端和自然不會虧待你。」

「工師這便下去歇息吧！」

等沈兵走了之後，楊端和還是有些不放心。

雖然沈兵是回來了，但他和王翦之間的問題還沒解決。

這時楊端和又收到王翦的一封書信。

信中先是大讚沈兵一番，然後又說了些與楊端和應加強聯絡共同抗敵的話……

實際上就是安楊端和，王翦為大將軍很懂這一套。

直到這時楊端和才徹底放下心來，知道王翦並未怪罪他。

心下慶幸之後，楊端和就恭謹的給王翦回了一封書信。

完了後又給楊婷寫了一封：

「沈兵婉拒王翦之邀，往後我等無此顧忌。」

「兒可不必再施人計！」

楊婷看著第一句心裡還暗自高興，看到後半句臉立時就變了。

「沈兵你這個笨蛋！」

「你這個混蛋！傻瓜……」

沈兵表示無語：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