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農的事，澮卻比沈兵還張。

沈兵深夜回到兵營發現澮竟還沒睡，他一見到沈兵就興的問：

「工師，論農還順利否？」

沈兵隨口回了聲：

「尚可，左工師還不歇息麼？明日還要趕製水車呢。」

這水車、翻車可是旱急需之，而且還要趕在農期前生產出足夠數量，否則耕地無水便無從屯起。

所以這段時間砲師……事實上不僅是砲師，其它工匠甚至許多兵士都被調來製作水車、翻車。

澮聽沈兵這麼回答隻道是不順利，於是也不敢多問，應了聲便去歇息。

不想第二天，澮就拿著一卷竹簡興的跑了進來大聲說道：

「工師，喜事，大喜！」

「工師大名已上論農了！」

眾人驚呼一聲紛紛向澮，便連那些前來「觀」的人也不例外。

蒼半信半疑的問：

「左工師，你莫不是看錯了？」

「師兄雖製作出水車、翻車，但不是農家子弟。」

「按農家規矩是不能上論農的。」

澮揚了揚手中竹簡，說：

「這便是範本，還能有假？」

「我問過史，他說工師對農家之功乃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若工師不上，則前後均無人能上。」

「是以破格將工師列論農……」

蒼從澮手中搶過竹簡，艱難的讀道：

「砲師工師，漢中南鄭人。」

「製水車、翻車治三郡大旱，立代田法屯田，居功至偉……」

這一來就沒人不相信了。

澮搖頭嘆道：

「工師，昨晚見你如此平淡，我還道論農不順是以不敢作聲。」

「不想你竟以代田法改了屯製……」

蒼低頭問了聲：

「師兄，這代田法……又是什麼？」

沈兵張打了個哈欠，昨晚睡得太遲直到現在還沒緩過神來。

「不過是代田法而已，不值一提。」

「簡而言之，便是替錯行耕種，論農上應有說明吧！」

蒼一看，果然有。

眾人爭先恐後的翻看著說明，接著就目瞪口呆。

蒼依舊有些不信：

「那便是說，往後不用休田了？」

沈兵點了點頭。

這些對沈兵而言的確算不上什麼大事。

這一方麵是因為沈兵不過是把代田法提前幾十年。

另一方麵則是沈兵還沒完全將思維和觀念從現代轉化過來。

他生活的世界農業可沒這麼重要，那時講的都是工業、科技、高新技……

其它人聽沈兵這麼說還有這無所謂的表現就愣了。

特麼的這妥妥的就是裝。

水車、翻車也就算了，它們隻是治一方旱。

這發明瞭代田法將耕地麵積瞬間提高一倍……那可是有可能影響全國乃至全天下農業。

這居然不值一提？

澮激得渾發抖，他小心翼翼的問著沈兵：

「工師，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嗎？」

沈兵反問：

「意味著什麼？」

澮朝蒼手中的論農了一眼，道：

「這論農將由農家弟子帶至各地並傳授一方百姓。」

「往後，各地農民隻要以水車、翻車引水，以代田法屯田自然就會想到工師。」

「工師便是他們的食父母有再造之恩哪！」

……

喲荷，有那麼點意思誒！

也就是說在民間的名氣響了，而且相當正麵。

不過轉念一想，這些終歸還是虛名，在這時代權勢纔是王道。

於是沈兵復又興趣寥寥，揮揮手下令道：

「製你等的水車。」

「否則不夠引水治旱，還談什麼論農！」

眾工匠齊聲應了聲便回到自己崗位，那氣神似乎都不一樣了。

初時沈兵還道是因為自己能出名他們也與有榮焉於是士氣提升。

後來才知道事實並非如此簡單。

沈兵在農業上的這些發明尤其是代田法，其影響遠遠比他想像的要大得多。

這代田法雖沒有將耕地增加兩倍但也相去不遠。

而古時百姓十個有九個都是農民，剩下的一個纔是士工商。

也就是大多百姓都因此益。

同時軍中兵士也大多是農民，他們的父母妻兒都在家從事生產。

也就是說，澮說的「食父母」、「再造之恩」放在軍中兵士上同樣適用。

甚至可以說沈兵解了他們後顧之憂……

有多兵士一邊打仗一邊擔心家中田地不足勞力不夠家人忍飢凍。

這也是他們在軍中努力爭功拚死晉爵的原因之一。

因為隻有晉爵家人才能獲得更多的土地，甚至還能分配到僕人。

但是在獲得二級爵上造之前，都要過苦日子做好死的準備。

現在好了，沈兵弄出個代田法明年收一多，這日子就輕鬆多了。

於是這看沈兵的眼神還能一樣？

回營時沈兵也覺到了不同，因為無論他走到哪都能收穫到激的目。

更誇張的還是不斷有人為他送來新、新鞋，另外還有幾小塊乾。

這時沈兵突然理解澮之前為什麼會送他乾了，好像也都是差不多大的一小塊……

沈兵這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送就送吧，至這鞋的碼數也要會對啊！

就在沈兵對著床上一堆東西發愣時，澮就湊上來問了聲：

「工師，據說這代田法僅用於三郡？」

「不知可有其事？」

沈兵想也不想就點頭回答：

「確有其事。」

「史說此法應謹慎行之，是以暫先在三郡試行。」

澮朝沈兵拱了拱手：

「謝過工師。」

說著「忽」的一下就回自己位置紮起竹簡。

其它人也差不多，找墨的找墨找筆的找筆，不會寫字的就急著找人代筆，還有些人是捶頓足唉聲嘆氣。

甚至這似乎還會傳染，不一會軍營中到都是這樣。

沈兵不解的問了聲：

「這是為何？」

蒼回答：

「師兄，他們正急著寫家書呢！」

沈兵還是不明白，同時在這會兒寫信？

看著沈兵疑的表，蒼就解釋道：

「若代田法僅在三郡試行，那麼……」

沈兵「哦」了一聲然後就明白了。

他們這是急著把代田法寄回家讓家人依法耕種。

那些捶頓足的，隻怕是距家過遠無法趕在農期前寄到吧。

隻是這全軍上下同時送家書，那送件的郵人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