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軍得到的好就是力驟降。

一方麵黑甲軍在夜裡能休息，因為自從上次滲戰之後項伯軍就再也不敢在夜裡攻城了，即便攻城也隻是做做樣子應付一番。

另一方麵是黑甲軍能將兵力集中在東麵防，甚至他們還可以分批休息。

不過即便是這樣，連日苦戰的黑甲軍依舊是在城破的邊緣徘徊。

也不知過了多久，立於城頭的陳端突然大：

「騎軍，從西側來的騎軍！」

陳端之所以會這麼激，是因為汝偏南項燕軍不大可能會往這方向撤退，那麼有騎軍出現在西側就很有可能是秦軍。

果然，不久一麵黑「楊」字大旗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兵士們立時就歡呼起來。

而城牆下的楚軍則個個有如蔫了的白菜垂頭喪氣的。

來的騎軍並不多，隻有數十人，應該是秦軍放在部隊前的探子，所以他們隻是遠遠的朝汝方向揮幾下旗並沒有靠近。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因為探子趕到也就意味著主力不會太遠。

項伯第一時間就飛報張崎……以項伯的意思早就該撤軍了，卻是張崎死著不撤。

這下秦軍探子都已趕到汝，撤軍該沒有疑問了吧。

沒想到張崎依舊下令：

「派出騎軍將其驅散，繼續攻城。」

這一來就連張崎置下的幾個校尉都不答應了：

「將軍，項燕自汝水撤軍而秦軍為破汝水防線則必取汝。」

「若我軍繼續攻城，麵對的將是秦軍數十萬主力大軍！」

「將軍，我等數日來除攻城外並未築防，且兵力不足五萬士氣不振，若在此力抗秦軍，隻怕……」

其實張崎也知道此時已是不得不撤了，他隻是咽不下這口氣。

項伯見張崎還是不為所，眼珠一轉就勸道：

「屬下知柱國將軍有意與秦軍一戰。」

「然柱國將軍所領乃都城護衛軍，且騎軍及車兵皆為護衛軍主力銳。」

「若將軍在此有失，壽春又由誰來防守？」

「是以，屬下懇請在此攻城，將軍領軍先行一步！」

項伯這話說的是很好聽，但要知道此時掌軍權的是項燕，他張崎就算是柱國將軍也不敢自己先撤把項燕的兒子丟在這裡殿後。

不過張崎也算是找了個臺階下，他嘆了口氣，道：

「罷了，今趟就便宜了沈兵那廝，往後再來取他命。」

「項將軍勇氣可嘉，然戰局已定勿需再攻，你部便隨我一同撤往壽春吧！」

眾將大喜，鬨然應諾。

於是沒過多久，楚軍就像水般的退去，隻留下一頂頂被棄的帳蓬、攻城械以及。

沈兵及一眾黑甲軍見此那是連歡呼的力氣都沒有了，隻一屁坐在城牆上。

人在張時腎上腺激素加速分泌於是覺不到累，這會兒一放鬆下來就覺全骨頭都像散了架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王賁才笑了起來：

「此戰痛快！」

「以三千人力抗楚軍七萬銳，王賁此前便是想也不敢想。」

「但在副將帶領之下，此戰卻真……」

陳端拿著水袋喝了一口酒，接著又遞給了沈兵，說道：

「我便是到現在還不敢相信，我等當真打退了楚軍，七萬楚軍？！」

王賁反問：

「你還希楚軍勝了不？」

「楚軍若是勝了，隻怕那張崎非得將我等碎萬段才能泄恨。」

陳端無力的笑了下：

「有此一戰，便是碎萬段又有何憾……」

話沒說完裡就噴出一口。

沈兵見況有些不對，趕忙上前扯開陳端的皮甲……發現其腹部竟有用麻裹著的兩道劍傷，且從傷口的化膿程度看已有些日子了。

原來陳端為了不影響黑甲軍的指揮竟一直帶傷作戰。

看他這傷勢，如果是幾天前就養病或許還好，但現在傷口已嚴重染，在沒有抗生素的時代隻能等死。

沈兵嘆了口氣，隻問了句：

「你可有家人？」

陳端斷斷續續的回答：

「正有一老母，副將……」

沈兵點了點頭：

「什麼也別說了。」

「你放心，我會待如親生母親。」

陳端鬆了口氣，然後就像著涼似的打了幾個寒便沒了聲音。

周圍的兵士紛紛低頭致意，雨水也越來越大，淋在眾人的臉上流下也不知是雨還是淚。

沈兵緩緩將陳端的抱起，一步步走到城下，然後將其平躺在地上……那裡已有一千多，陣亡的黑甲軍兵士。

古人十分忌諱客死異鄉，因為他們認為在客死異鄉又埋在別的話，靈魂會找不到回家的路於是無法轉世投魂。

因此，所有這些首都沒有理，為的就是有機會運回大梁安葬。

著一地的，沈兵心下不知是什麼滋味。

他們相信自己，跟隨自己出生死，但最終還是這樣的結果。

雖然他們獲得了勝利，也得到了功勞。

但是這些勝利和功勞對他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有時沈兵都不知道自己參與到這世界的紛爭裡來是對的還是錯的。

就在沈兵發愣的時候，城頭就有兵士興的大喊：

「副將，援軍，援軍來了！是上將軍的部隊！」

來的正是楊端和的部隊，因為知道汝戰事張，他親率五千輕騎五千戰車兵前來增援……秦軍重步不重騎，臨時能湊足這規模的騎兵已算不錯了。

原本楊端和還以為要在汝打上一仗才能解圍，不過顯然他是多慮了。

秦軍趕到時楚軍已經撤走。

由於時間迫，楚軍甚至連都沒來得急搬走也沒有埋葬……這有一部份原因是滲戰時死傷太大，一晚死傷兩萬餘人，便是想埋都來不及。

另一部份原因就是楚軍編製混互相不識，無親無故且數量如此之多，自然就顧不上了。

這遍地的讓楊端和及其製下的騎軍目瞪口呆。

楊端和甚至問邊的李巖：

「我軍可有其它人增援汝？」

「否則沈兵以三千之數，如何能讓楚軍如此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