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舒青的演技實在是好,乃至於櫟如故沒從他臉上瞧出一開玩笑的意味。可他說出來的字字句句、他先後天壤之別的態度,又有哪一點敢讓相信呢?
「師父您既然都這麼說了,徒兒也就不和您繞彎子了。」櫟如故道,「昨夜的事兒師父您一定聽說了,敢問您怎麼看?」
「著火的事?」
「沒錯。」
南宮舒青微微抬了眸,目平靜無波,「。」
「阿言心中已有人選?」他又道。
噫,阿言……
聽起來好噁心哦。
櫟如故蹙眉。
南宮舒青會錯了的意,見眉頭微皺,道「那個人選莫不是為師?」
櫟如故單手支著臉頰,不甚在意地眨眼,「先前懷疑過。」
「曾經?」
「是啊,誰讓師父您天天嚷著要殺我呢。要是惡意能主攻擊,徒兒站在您麵前的那一日就能死幾百回了好嗎!」櫟如故滿不在乎地說著。
這也是即便到了此刻,也不相信南宮舒青的原因。
當一個人刻意藏他的緒,或許是可以做到的,但無論是喜歡還是厭惡,他們不經意流出來的那種,是作不得假的。
櫟如故毫不懷疑,南宮舒青是真的一度厭惡自己到了極點,恨不能殺之而後快,卻為什麼今日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若不是他藏得太好,櫟如故險些就要生出一種錯覺——他其實也沒那麼討厭自己。
至現在,南宮舒青對的敵意全消,櫟如故是一點兒也覺不到了。
「你又分得清什麼是討厭什麼是喜歡?」南宮舒青模稜兩可道。
「這點直覺都沒有的話,那我可以去死一死了。不過我很好奇啊,懌王,以你的份你的手,想要我命不費吹灰之力,何苦花這麼多心思與我周旋?」櫟如故道,「我上大約也沒有什麼能讓你覬覦的吧?」
南宮舒青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他笑晚了眉,眼角也微微瞇起,好半晌都保持著那一個姿勢一不。
櫟如故卻覺得,他分明是不快意的,卻連笑和淚都要深深埋葬,不能顯出分毫。
委實活得有些累。
「你既然清楚明白,就該知道為師沒有誆騙你的理由,為師是誠心悔過,阿言要不要給為師一個機會?」
「什麼?」
南宮舒青斜睨了一眼,「一個修復我們師徒關係的機會。」
「好的……吧。」應下了再說,又不會塊。
不管南宮舒青是怎麼想的,他不找自己的麻煩總比找自己麻煩來的好。
吧?
即便不好,又能如何呢?
「師父,要是您沒別的什麼事了,徒兒就不打擾您賞景了。」今晨莫名走到了這裡是想來躲清閑的,並不是想過來和南宮舒青虛與委蛇的,櫟如故尋了時機就想開溜。
「陪為師再坐一會兒。」
櫟如故沒有拒絕的權利,這一坐就坐到了日上三竿,「師父,再過一會兒都要到上課的時間了,您不嗎?你要是不的話,能不能放……」
放我去吃個早飯。
昨夜好一番激烈運,到現在也一直沒閑著,櫟如故都快得前後背了。
「不能。」南宮舒青無拒絕。
他挲著左手戒指上的一小塊白玉,時不時地瞧瞧天,又時不時看看竹林或是湖麵。
又過了一會兒,櫟如故繼續磨泡,「師父,再不走飯堂都要關門了!」
南宮舒青道「無妨,為師的飯食向來是有人專門送到為師房裡的。」
「但是您有飯吃和我去晚了吃不到早飯這件事並沒有什麼直接乃至間接的聯絡啊師父。」櫟如故好心提醒道。
「為師說有便有。」南宮舒青說罷,忽然起,「走吧,這會兒應該送到為師屋子裡去了。」
櫟如故睜大了眼,不敢相信方纔聽到的話。
忽然變得這麼大方?
莫不是理解錯了?
可是看南宮舒青起後的姿勢、看向自己略帶期的眼神、邁了一條卻停駐著像是在等待的模樣……
也不像是理解錯的樣子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櫟如故推拒,「不了不了,徒兒怎麼敢和師父一起用膳,我待會兒去飯堂隨便吃點就好了。」
說這話的時候還有點擔憂,萬一自己會錯了意,結果可不是一般的尷尬。
好在沒有,南宮舒青邁出的步子收了回來,麵不悅,「阿言也怕鴻門宴麼?」
是啊是啊你知道就好。
「你並不值得為師專門為你打造一場還鴻門宴。」
嗬嗬。
這是請人的態度?
不是鴻門宴也不去!打死都不去!
「阿言莫不是還要拒絕為師?」
沒錯!
靜靜看你的獨角戲。
「這就難辦了啊。這樣吧,去和死,你選一項。」
櫟如故忍不住了,「方纔不是還說要和解?這麼一會兒就憋不住了啊,原形畢。師父您可考慮清楚了,您要是邀請我,我是萬萬不去的;但你要是要挾我去,那我……也寧死不屈。」
「當真寧死不屈?」
「當真!」
個屁。
裝個你還真信啊,天真。
南宮舒青信沒信櫟如故不清楚,他卻沒在此和多做糾結,「烤全。」
櫟如故「大清早的吃你膩不膩啊。」
「拔山芋、乾貝銀粥、流沙、香煎蝦餅、杏仁酪、金玉清糕……」
「你等會兒,我考慮下。」櫟如故此話剛一出口,下一瞬就又接了下去,幾乎沒經過思考,「去。」
「對了,烤全也要。」
片刻後。
「為師的話還沒說完呢。」南宮舒青出一個瞭然的笑,「剛剛說的那些,通通沒有。」
哦。
可是已經走到霜竹閣門口了呢。
此時再離開,恐怕已經來不及了。更何況,更讓櫟如故煩躁的是,聽到了兩個人的聲音。
「師父,為什麼還不進去?徒兒都快死了!」
南宮舒青停駐了兩息的步子復又邁開,「這麼著急做什麼,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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