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輝更是心晦暗,仿佛等待殺頭的死刑犯。
謝風忽然鄭重道:“江公子,我不是要你悔婚做無義的人,我……我也是沒了主意。今天來了這麼多人,我……我哪裡還有選擇!”
說著用帕子捂住又哭。
江明輝胡道:“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怪你,怪我。”
謝風低聲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也不是有心的。我們的意思也不是要你悔婚,眼前局面難堪,只能委屈你——”江明輝慌道:“我不委屈,是你委屈……”忽然就停住,因他聽謝風又說道——“先和我……拜堂,然後,再接了那家和你定親的來,當面說清楚這事。我願意和姐妹相稱,不分大小。不然,都要這麼你,難道要你以死謝罪不!江公子,小子這一番心意,是想兩全,還你能諒,不以為我無恥才好!”
江明輝聽到“拜堂”二字,本能就想搖頭拒絕,然聽見謝風後面的話,想以富家小姐之尊,甘願這番委屈,只為全他,哪裡還忍心拒絕。
到了他這個窘境,病急投醫,一點希也是好的。
他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般,喃喃問“這樣行嗎?”
謝風當即道:“我是願意的,就恐怕委屈了公子和那位……”
江明輝哪敢作踐,搖頭道:“是你委屈……”
還有……清啞委屈。
他眼前浮現清啞的面容,還有郭家一幹人的面孔替出現,心思又沉重起來,“清啞……”
謝風也不想他,因此打疊起萬般勸他。
在想來,江明輝不過有個一紙婚約的未婚妻罷了,怎抵得過二人這段日子愫暗生;況且謝家又是這樣豪富的人家,那家人不過是個鄉下農戶而已,份天壤之別;只要今日他們拜了堂,便是先進門了,之前定親不定親的,總有法子解決……
因此幾點,不妨大度些,讓江明輝的心全系在上。
江明輝卻始終不能釋懷,甚而恐懼——
清啞,應該到了吧?
※
江明輝再沒想到,江家人和郭家人幾乎是先後到達的。
他後來又讓二哥連續兩次捎信給郭家,都是催清啞來霞照的。
毫無意外的,這兩封信依然被江大娘給扣下了。
從二兒子口中得知,江明輝是想要清啞進城。因此,到了日子不敢再瞞,怕去了霞照對質出來兒子生氣,便讓蔡大娘給郭家捎口信說,江明輝要清啞七一去霞照玩。
至於那些信,依然扣著。
想了想,把那一對玉鐲帶上了。
並不怕到時候兩家當面對質出來。只要清啞去了,就有底氣。郭家人見了江家鋪子那樣紅火,即便知道扣了江明輝給郭家的禮和信,怕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只好悶在心裡吃個啞虧。
這才彰顯這個未來婆婆的威風呢!
不過,覺得唱戲唱全套,打一掌給個甜棗,鐲子還是要給清啞的。這也是為了刺激郭家:看,這麼好的鐲子,一般人家誰買得起?
郭家還敢在面前拿喬嗎?
只怕當時就要清啞留下,幫明輝畫畫。
就懷揣著好的憧憬和江老爹上船了。
等到了江竹齋,那時江老二已經知道江明輝被謝家小姐繡球砸中的消息,嚇壞了,趕去了謝家,只有竹和玉枝在鋪子裡。
江老爹、江大娘和江老大聽竹說了緣故,都呆住了。
江老爹想起郭守業的子,恐懼起來。
江大娘也覺得不妙,不過,心中更多的是張和興:
看,的話都應了!
誰讓郭家不肯提前嫁閨的!
這事雖然江家理虧,可江明輝又不是故意的。
郭家再鬧,還能把他殺了?
還有,那謝家是什麼人家,能由著郭家鬧?
能讓郭家丟這個臉,十分願意。
面子頭上,什麼也沒說,和江老爹、大兒子匆匆趕去謝家。
不去不啊,說下午就拜堂呢!
到了謝家,謝家人也沒拿大,客客氣氣將他們迎進去,以親家禮供著、陪著,謝二老爺和謝家大爺謝天良陪江老爹父子,謝二太太陪江大娘。
江明輝則沒出來——這時候誰也不敢放他出來。
又聽了一遍事經過後,江老爹激道:“不!謝老爺,這親我們不能認!我兒子早跟郭家閨定親了。我要是退親,要被人脊梁骨的。”
謝二老爺見他跟江明輝當時一個口氣,心中更怒。
他冷笑著問:“你兒子當著全城人面前接了我兒的繡球,不認這親,難道就不怕人脊梁骨?”
江老爹啞口無言,哆嗦不已。
眷那邊則不同,江大娘一邊抹眼淚,一邊不住道:“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都是明輝,害了你們家姑娘。”
謝二太太便說這事也容易,既然江家長輩來了,讓他們兩個小的當面拜堂就是了,什麼事都解決了。
提也不提跟江家定親的郭家。
江大娘就起來,說江家和郭家定了親的;又說郭家可不好惹,郭守業和吳氏如何如何厲害,知道這事必定不依的,還有郭家老大怎樣頭,老二怎樣險,老三脾氣怎樣暴躁,敢打人呢!
謝二太太看著滔滔不絕地數落郭家,眼中迸出異樣彩。
似乎事比想象的更容易理呢。
江大娘兀自不覺,說得幹了,端起蓋碗茶喝了兩口,放下後接著道:“總歸郭家不好惹!就說過年那陣子,清啞——哦,就是郭家閨,和明輝定親的那個——幫明輝做了件錦裳,還有些吃的,我們村裡人就說郭家為了明輝這個婿,肯下本錢,上桿子倒。這也是那些人碎,聽說郭家閨退過親的,就想歪了。這話也不是我們說的,郭家聽見了就好不高興,還把我明輝罵了一頓。我跟他爹想著,明輝一個人在城裡開鋪子,連熱飯也吃不上,就想早些娶媳婦過門,也好照應茶飯。那郭家拿喬,死活不答應,要等到閨十八歲才肯嫁。太太你說,哪有這樣的?”
謝二太太很意外,問:“郭家閨退過親的?”
江大娘用力點頭道:“噯!退過一次。”
謝二太太臉上笑意越來越盛,也不追問究竟了,退過親就好。
最後,這場見面最終演變兩親家商議婚事。
“我們也不江家難做,不許娶郭家。兩個一起娶。”
謝二太太大度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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