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主簿也對嚴未央含笑點頭,又和方初、韓希夷等人都打了招呼。
郭大全將他請到上座,奉上茶水,裡道:“事準備得急,我們又是鄉下來的,見識淺,基淺,有什麼不對和招待不周的地方,請大人多多包涵,擔待我們鄉下人野不懂禮數吧。”
曹主簿笑道:“無妨,無妨。”
很矜持地端著架子,四下打量。
這一看,暗自心驚:就在這不個樣子的拍賣場中,坐的居然都是霞照有頭有臉的錦商富戶。
他不看向郭大全,這家什麼人?
居然能得嚴家東如此青睞。
謝月見嚴未央如此幫郭家,心知為了什麼,不微歎。
方初丟給一個寬的笑容,示意放心。
申正時刻一到,外面就關了院門。
郭大全站在正堂正中,笑著對堂下和院裡的來客抱拳道:“失禮了。多的奉承話我也不多說了。我心裡有數的很,各位能到這來,不是沖我這張臉,是沖那些畫稿來的。這些畫稿就掛在廊下,大家剛才也都看見了。願意買的,就出價。你們手邊上那木棒,上面有顆釘子,寫好了價,就把紙掛在釘子上舉起來。——讓各位見笑了,我們臨時想起來要拍賣,所以來不及準備木牌,只能這樣了。我再說一遍,拍賣底價五千兩。每一百兩銀子為一個級數,往上慢慢加。價錢出的最高的,這十幅畫稿就歸他。我們不但給畫稿,還親手教他怎麼編。”
話音一落,裡裡外外都議論起來。
有人催促道:“都知道了。開始吧。”
郭大全笑道:“等等,我們請了縣衙的曹主簿做見證。”
說著,對曹主簿手道:“曹大人請!”
曹主簿覺得這鄉下漢子有些機靈勁,很滿意地站起來,對大家抱拳致意,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後又坐下了。
郭大全對外招手,蔡氏便拿了一幅圖稿進來;同時,郭大有、郭守業也各自舉著一幅圖稿站在前院東西兩邊廊下,所有隔間的人都站起來頭看。
郭大全提高聲音。貫穿整個大院:“你們都看見這圖稿了?江竹齋知道吧?就是用郭家的圖稿編織竹畫的,生意紅火的很。這些圖稿比以前賣的更難,手法也跟以前不一樣,你們都認得的。江竹齋的掌櫃和我郭家原來是親家……”
謝月聽了一歎,暗道:“來了。”
郭大全又把江家和郭家的淵源。以及和謝家的糾葛說了一遍,等於闡述了拍賣圖稿的前因後果。雖沒有一個字指責謝家,大家都不是傻子,也能猜測一二。
可是,這時候大家對流言不興趣。
他們都目炯炯地盯著那圖稿。
盡管現場參拍的人沒有會編竹畫的,但那網格圖給他們的覺卻非同一般,這簡直就是織錦意匠圖的另類表達。當然,能不能參悟,卻要看各人運氣了。畢竟隔行如隔山,竹畫和織錦還是不同的。最明顯的區別就是:一個用機。一個是手工。
當下,大家各懷心思,在郭大全一聲“開始”出後,紛紛喊起價來。
嚴未央誓要謝家好看,高喊“一萬兩”。
跟著,寫了價掛上釘子,墨玉高高地舉了起來。
話音剛落,外面院子東南角響起一聲喊“一萬五千兩。”
方初等人聽了這聲音,頓時變。
“衛昭!”
跟著,西南角落也響起喊聲“兩萬兩。”
眾人再次震驚。“沈老爺!”
沈老爺名沈億三,是十大錦商之一。
若論財富,沈億三當數錦商中首富,在整個大靖也是有名的。但是。因其家族生意涉及多行,織錦這一行就比不上方家等底蘊深厚了,故而名聲不大顯。然行知道其底細的人,都不敢小覷他。
嚴未央咬了咬牙,再次舉牌,“兩萬五千兩。”
方初真是鬱悶極了。他還沒出價呢。
因對隔壁低聲喝道:“未央,你幹什麼?”
私下再爭再吵,他們也是親戚,打斷骨頭連著筋,不能在這裡拆他的臺,知道他今天勢在必得的。
嚴未央小聲道:“怎麼,搶了人家的婿,還不能多付些代價?”
韓希夷聽了低笑道:“說得有理!”
說完也跟著喊道:“兩萬六千兩。”
方初聽見表妹這樣,知故意搗,存心讓他多出些銀子給郭家,才放心,也沒了不快,因為他心裡也這麼想的。
於是價,“兩萬七千兩。”
外面靜了會,衛昭那邊喊“兩萬七千五百兩。”
看來到了各人心底預定的價位了,加價緩慢起來。
見這樣,郭大全繃的心才松弛下來,了把汗。
剛才可把他給驚呆了,心想照這個樣子,難不這圖稿能賣到十萬兩?誰知到底是他癡心妄想,人家也不是隨便喊價的。
說起來也是各人心裡一本賬。
那幾個竹商人固然想發財,因此投個幾千上萬的本錢,他們還是願意的。畢竟江竹齋的生意擺在那,說明這行當賺錢,且城裡目前只有他一家做這個。可若是一個錢還沒賺,先要投兩三萬本錢下去,這買賣風險就有些大了。所以,等喊價超過兩萬五,他們就再不吭聲了。
再說錦商們,原不是沖著竹生意來的,而是為了織錦。然這圖稿看似能對織錦有幫助,究竟能不能幫還要看各家機緣,也是沒準的事。他們雖然有錢,卻也不是扔的。涉及生意,必定要計算盈虧,一分一厘都要算計。不如此,又怎麼能攢起那麼大的家業呢。
只有方初不同。
他是為謝家爭奪這拍賣的。
從竹生意角度來說,奪得這圖稿就能為江竹齋賺錢,立即就能兌現,萬無一失;從織錦角度來說,以謝月的造詣,研這圖稿就算不能通,也必定能有所。
所以,他勢在必得,不疾不徐地喊價。
每當別人了價,他總是立即跟加一百兩。
謝月一旁看著他,眼中有贊賞,有慕。
就喜歡他這樣子。
就像以前無數次面對對手一樣,他沉著中著強勢,有勢在必得的決心;沉穩中又帶著桀驁不馴,敢於挑戰一切陋規和俗常,每每出人意表,令人防不勝防。
方家在他引領下,比在他父親手中更加昌盛。
當初上謝家提親求娶的人無數,方家、韓家和衛家都在其中。韓希夷倜儻瀟灑,風采無人能及;衛昭冷峻俊,深藏不;獨看中了他沉穩外表下的桀驁,所以應了方家的親事。
事實證明,沒有看錯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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