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向是做好了準備去見紀繁音的。

宋時遇雖然不願意說實話, 但態度和話語裡到底還是有跡可循的，岑向稍稍推敲了一下就有了猜想。

譬如, 宋時遇對“替”這個詞的反應稍微有點大。

又比如，宋時遇一直在想法設法地阻攔他拿到紀繁音的聯絡方式。

岑向不厭其煩地反覆擾了宋時遇幾次，終於覺得自己已經到了事的真相。

――恐怕宋時遇和紀繁音這兩個人之間正有著什麼不乾不淨的易呢。

岑向此前其實本冇有聽過紀繁音這個名字，即便他是紀欣欣的追求者，也一直以為是個獨生。

實在是紀欣欣從來冇有提起過自己還有個雙胞胎姐姐的存在。

岑向又花了點時間去找臨湖大學的學弟學妹打聽，意外地發現他們口中的紀繁音和他那天見到的紀繁音簡直不是一個人。

傳聞裡那個可憐姑娘鬱又孤僻，可岑向認識的紀繁音卻跟“鬱”、“孤僻”兩個詞本不上邊。

傳聞裡的“紀繁音”據說很醜，都不敢把自己的臉出來，可岑向是想起那天見到的紀繁音就開始牙。

傳聞裡紀繁音喜歡宋時遇, 宋時遇喜歡紀欣欣, 紀欣欣又對宋時遇無意，三個人串了一條線；可岑向怎麼看都看不出來紀繁音對宋時遇的“喜歡”, 隻好推測是藏得太深。

一番打聽下來，岑向覺得自己聽了一堆假報。

他心裡甚至悄悄地有點憾於紀繁音不是社恐的小可憐, 那樣的格反倒好控製得多。

想要和現在這朵帶刺玫瑰達易就隻能靠語言的藝和了。

岑向花了點時間準備好了說服紀繁音的說辭以後纔給打電話, 雖然耽擱了幾天，但他相信自己的威利一定能讓紀繁音同意他接下來的提議。

坐在約定好的書吧餐廳裡等待紀繁音時，岑向不不慢、心愉悅地找了一本《路西法效應》打開看, 順便看了一眼時間。

他寬容地不太介意紀繁音可能會遲到的行為。

因為很快即將是他的所有了。

不過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三分鐘時, 紀繁音就已經抵達了餐廳。

跟著服務生走到桌旁, 垂眼看了一下岑向手裡的書籍封皮, 角浮現一笑意：“斯坦福監獄實驗。你想改變誰嗎？”

這句話直接點破書名的本質來源，絕不是隨口裝, 讓岑向起的作都遲鈍了一下。

《路西法效應》和斯坦福監獄實驗的知識說冷門不冷門，但如果不是專業相關, 知道的人確實不太多。

“隻是從書架上出來隨便看看，剛開始讀，”岑向很快整理好心，他笑著說，“不過看了一點，我覺得人如果這樣就會被環境所改變的話，還有意思的。”

紀繁音冇有繼續和他討論這個問題，點點頭就坐下了：“等很久了？”

“我也剛到。”岑向紳士地說著，把菜單遞給紀繁音，“今天我是有點事想和你談……先點了菜再慢慢說吧？啊，我請客。”

紀繁音揚了揚眉，果然毫不猶豫地要了兩道價格不菲的菜，又點了杯莫名昂貴、名字文藝且不知所雲的鮮榨飲料。

服務生確認完菜名離開以後，岑向提壺給紀繁音倒了杯大麥茶：“那天之後我一直在忙，今天終於有時間能安排出來了。”

紀繁音接過道了聲謝：“忙著準備新的電影？”

“對啊，前期的準備有很多，電影還冇開拍先要確定很多彆的……就像古話說的，兵馬未糧草先行。”岑向把玻璃水壺放到一旁，心地將話題往自己提前準備好的方向引去。

“――說起來有點巧合，我半年前就決定拍的新電影正好也是講一對雙胞胎兄弟的故事，是不是很巧？”他像是無意提起似的這麼問道。

紀繁音揚揚眉，有點興趣地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岑向心裡稍稍皺眉，他覺得紀繁音剛剛這個表不是紀欣欣會做的，太輕佻太隨意了。

紀欣欣應該是更加……更加好、無害、純真的纔對。

“……劇本大致的容是說，一對雙胞胎兄弟失散多年從未見過麵，哥哥是工作生活都很麵的警察，弟弟是每天無所事事居無定所的普通人，有一天，弟弟意外看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哥哥被仇家殺死，他覬覦哥哥的地位和人，走了哥哥的證件和隨品，回到哥哥家裡，取代哥哥的份開始偽裝的生活。”

紀繁音捧著杯子有點漫不經心地聽，半路時還輕輕地笑了一下。

這一笑又有點像紀欣欣了。

岑向分神地想。

更想快點拿到手裡了。

等岑向停了下來，紀繁音才問：“最後弟弟被拆穿了嗎？”

“那就要等電影上映再揭曉了。”岑向收斂心思，半開玩笑地賣了個關子。

“不拆穿是不可能的吧。”紀繁音直截了當地說，“冇有這個危機，電影最大的賣點就失去了一半的吸引力。”

“但你不覺得這故事的開頭很有趣嗎？”岑向問，“我有點好奇，你和你妹妹也是雙胞胎，你們能互相扮演對方到以假真的地步嗎？”

他冇有立刻得到回答，因為服務員走過來給他們上了第一道菜。

等服務員走開，紀繁音才接了下去：“我也很好奇，不過我們冇有玩過這個遊戲。”

“我還以為雙胞胎因為長得相似，都喜歡玩‘猜猜誰是誰’的遊戲。”岑向有點憾地歎了口氣。

――他確實有點憾，因為紀繁音果然和他想象中一樣地難以引導上鉤，是塊難啃的石頭。

可岑向又是一定要得到的。

於是他思索著換了個方式再導：“宋時遇那天和我說了你們姐妹的事。嗯……聽說叔叔阿姨有點偏心？”

本來正在認真吃菜的紀繁音停了下來。

抬眼看了一下岑向，笑著說：“岑導，這樣說話的方式對年人來說有點浪費時間了吧？”

岑向被噎了兩秒，才慢慢地說：“看來你是個聰明人。你的事我已經從認識的人那裡聽說過了，你和欣欣的父母隻寵一個人，你在家裡隻是個明人，就好像他們隻有一個兒一樣……我說得對嗎？”

“對。”紀繁音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岑向發現把火炙筍殼魚上最大最的一塊給夾走了：“……”

他頓了頓才繼續把導的臺詞說下去：“你難道就不想為紀欣欣，和一樣儘寵嗎？”

紀繁音抬頭給了他一個詫異的眼神：“不，我想走進福○斯富豪排行榜，不多，一百億……嗯，九十八億家就夠了。”

岑向瞇了瞇眼，他輕慢地問：“你雖然上否認，私底下不還是和宋時遇做著這樣的事？還是說……和宋時遇就可以，和彆人就不行？”

“彆人？”

“和我。”

紀繁音的臉上冇有一意外之，托著下問：“然後呢？”

“這對你來說是好事。”岑向篤定地說，“我和你各取所需，你得到取代你妹妹的快樂，而我也可以從你上得到我想要的滿足。”

“你說錯了。”紀繁音搖搖頭，“應該反過來這麼說：是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滿足，但我也能從中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有什麼不一樣？”岑向不以為然地問。

“我想要的不是取代他人的快樂，”紀繁音說，“我想要的特彆簡單。”

察覺到這場對話的主權正在漸漸偏向遠離自己的一方，岑向不生出一焦躁：“……是什麼？”

“岑導拍電影請演員，也需要給錢吧？”

“……”岑向沉默了幾秒鐘，領會了紀繁音話裡的意思，他難以置信地問，“你要錢？”

不，不不不。紀欣欣怎麼可以和銅臭扯上關係！

“不行嗎？”紀繁音反問。

岑向又突然覺得宋時遇有點可憐：“……宋時遇也給錢？”

紀繁音對他比了個叉的手勢：“無可奉告。”

岑向：“……”

他總覺得今天這段對話的走向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但是就談判結果來說好像又差得並不太遠。

至雙方和平地換了意見，又有確實進行易的打算，一頓飯下來還算樂觀。

就是岑向最後刷卡買單時總覺哪裡不對。

直到看見餐廳門外街角不遠的地方幾人正在“遊泳健瞭解一下”地發小傳單，岑向才猛地反應了過來。

――紀繁音這不就是來賺錢的嗎？而且等手宰起人來，肯定比健房還要狠一百倍。

紀繁音邊穿上外套邊問他：“收費表，需要一覽嗎？”

“……”岑向覺得自己更像被盯上的羊了。

但提議是他先說出來的。

而且他確實就是想要個能暫時打發寂寞的贗品。

於是岑向瞇著眼睛笑道：“……隻要你能確保有所值。”

……

兩人分彆冇有多久，岑向就收到了紀繁音發來的所謂收費表。

他先是仔細看了看檔案的最後修改時間，發現最近剛剛編輯過。

最近又因為什麼事做了修改？

岑向猜測著打開了檔案，被裡麵一條比一條明確的細則衝擊了視線。

那乍一看簡直就跟個正經公司的規章製度似的。

而本應該最打眼的部分卻規規矩矩地在其他文字兄弟中間，裝作十分無害的樣子。

岑向看著一小時單價十萬起的收費標準：“……”

這價格快他媽趕上一線明星了，宋時遇到底真付錢還是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