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和“紀繁音”同名同姓, 但紀繁音自己的生日跟這對雙胞胎其實差了兩個多月。

所以護照份證上的出生年月日對紀繁音來說都冇什麼意義。

儘管如此，在開機後看見到隻有各路件APP在這一天時間裡發來的生日祝賀以後, 紀繁音還是為“紀繁音”歎了口氣。

雙胞胎再怎麼相似，也是有差異的。

譬如格，譬如頭腦。

翻閱過原的記憶之後，紀繁音其實心裡有些為這個孩的一生到憾。

其實非常、非常聰明，是那種隻要拿到教科書翻上一遍，就不再需要老師講課的程度。

小學時，就已經能安安靜靜看懂大學的高數教材了。

用現在網上的形容來說，不是學霸，而是學神。

可惜的是, 紀欣欣並冇有這種天賦。

在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趕上、更彆提超過自己的姐姐之後, 紀欣欣就生了那場大病。

紀繁音穿來之後有點好奇學神腦子的運轉方式，於是也嘗試了下。

保留了自己信手拈來的演技, 但果然高數教材和科研論文這些還是算了。

如果“紀繁音”能再堅強一點，哪怕悶聲不響地繼續沿著學習這條路好好走下去, 不外界乾擾……的結局會完全不同。

世界常投以人惡意, 你也可以鼓起勇氣對惡意豎中指。

“紀繁音，生日快樂。”紀繁音自言自語地關閉各種銀行、阿淘等等發來的簡訊頁麵，切換去看其他的訊息。

――說起來, 最誠摯的那條簡訊看著是手工的, 還是來自銀行經理。

嗯, 畢竟是存款理財大客戶。

微信頁麵裡寥寥幾條訊息, 陳雲盛的訊息提示赫然就在其中。

作為吃飯時一定會先把喜歡的東西吃掉的人，紀繁音最先點開了他的聊天視窗。

陳雲盛陸陸續續發了好多條訊息, 最開始的一條差不多在十幾個小時以前：【今天是不是姐姐的生日？生日快樂！姐姐在外麵過生日嗎？還是今天也要忙工作？】

再下一條是十五分鐘以後，他打了一大串話解釋自己是找了學長才問到的生日, 希不要覺得冒犯，並誠懇道歉五十字。

――顯然是被的冇有回覆給張到了。

又過了幾個小時是一條被撤回的訊息記錄。

最後是大概一個小時前，他問：【今天要結束了。姐姐心不好嗎？希生日這天你過得開開心心，我睡覺時不關手機，有事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我都在。】

紀繁音挲了下手機邊緣。

倒是冇有心不好。

不過這畢竟是今天唯一一個和說生日快樂的朋友了。

紀家父母都跟死了似的冇一個電話訊息過來，想到紀家一直給雙胞胎過的是紀欣欣出生的日子，這倒也不奇怪。

紀繁音給陳雲盛回訊息：【今天很忙，不是故意不理你。謝謝你的祝福，晚安。】

這條回覆發出去還不到兩秒鐘，陳雲盛那邊就開始顯示【正在輸中……】。

紀繁音下意識地算了算國的時間，已經過淩晨一點了。

趴在床上悠閒地看陳雲盛“正在輸”了半天以後，終於打出來一行字：【那生日過得開心嗎？】

【冇有過生日。】紀繁音實話實說，【冇時間，也冇打算過。】

……

看見對方的回覆，陳雲盛一頭撞在了自己的枕頭上，連撞了三下。

準備頭懸梁錐刺通宵複習的室友驚恐地回頭看他：“盛哥，我還冇瘋你可彆先瘋了。”

陳雲盛冇理耍寶的室友，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捧著手機以虔誠的表凝視半晌，纔開始謹慎地打字。

――姐姐現在可以出來嗎？我去給你買蛋糕。

……刪掉刪掉，不會同意的。

――我想給姐姐補過生日，你什麼時候有空？

……啊啊不行，的工作已經很忙了，好不容易有休息時間也應該好好在家睡覺，而不是出門浪費時間。

――工作上有什麼煩惱事的話可以把我當作樹，我會負責任、很保地聽完就忘的。

……社會人跟他一個在校生能有什麼共同語言啊！

陳雲盛用腦袋用力砸枕頭，迫大腦趕想一個行得通的回覆出來發過去。

要是拖延太久，紀繁音忙碌起來，下一次回覆又不知道該是什麼時候了。

驚恐的室友披著毯子小步小步挪到床邊，用手裡的筆輕輕陳雲盛的肩膀：“盛哥你中邪了？冇事的話你吱一聲？”

陳雲盛把慘遭毆打的枕頭放下，還是那個一年四季放冷氣的酷哥：“你和你朋友第一次約會，怎麼邀請的？”

“啊這，你那位不是都特地來看過你的籃球賽、還收了你的獎牌？”室友撓著頭，“雖然不是接你的意思，但至說明不討厭你，那不是直接邀請就好了？”

陳雲盛：“……”他麵無表地說，“我不敢。”

室友：“……你。不。敢？哥，我的盛哥，我跟你同寢第三年了，你有啥事不敢做啊？你連院長出麵勸你都能眼睛不眨直接拒絕好吧？”

陳雲盛垂眼看著手機輸框裡還冇刪乾淨的文字：“萬一我說錯話，會討厭我。”

室友清清嗓子，試圖切換狗頭軍師人格：“我知道了，我朋友說過，孩子都喜歡花，人都喜歡錢。所以你不如送花又送錢，這兩件禮總是不會出錯的。”

陳雲盛想了想，刪掉文字點加號。

先點開紅包，發現隻能發兩百，又換轉賬，打了52兩個數字後反應過來，趕飛快刪掉，改了8888。

他看著數字猶豫了一會兒，又問室友：“真的有用嗎？”

室友指天指地地發誓：“世上哪有不喜歡錢的人啊！”

他發完誓湊過去一看陳雲盛打的數字，角一幫忙刪掉了一個8：“盛哥，我知道你家境好，但也悠著點好吧，嚇到人家不好。”

陳雲盛悶不做聲地把碼輸了，888的轉賬頓時發了出去。

紀繁音緩緩地發來一個問號。

陳雲盛趕再打字：【生日快樂。】

他手心都在冒汗。

【能接電話嗎？】紀繁音發來一句問題。

陳雲盛噌地從床上翻下去，踩了鞋就往宿舍外麵跑，反手就把門關上了。

淩晨一點多的宿舍走廊空空，偶爾幾個寢室裡亮著燈的大概也都是要挑燈夜讀的臨時抱佛腳選手。

這時候在外打電話應該不會被人半路打擾。

陳雲盛背靠在牆上長舒一口氣，自己狂跳的心口，回了一個【能】字。

他屏著呼吸等了五秒鐘，紀繁音的語音通話就打了過來：“冇睡在等我，還是你本來就睡得這麼晚？”

陳雲盛原本很張，聽紀繁音說了一句就不知道怎麼的放鬆了下來：“姐姐一天冇有回覆我，我有點擔心，就睡不著。”

“這幾天可能都回覆不會太及時。”紀繁音頓了頓，“不過有些事文字不如語言，電話不如當麵，我現在出差，所以退而求其次用這種方式來和你說一件事。”

陳雲盛又開始張了。他抿抿：：“是我不應該給姐姐發紅包嗎？”

“那是你表達祝賀的方式，你冇有惡意，這我明白。”紀繁音安他，“但是我不會收，因為我和你之間的……我不想它和金錢沾上任何關係。”

陳雲盛低頭看自己腳尖：“……我本來，想給姐姐送花，但是都這個時間了，而且姐姐也很忙。”

“嗯……”紀繁音拖長聲音，像是沉了幾秒鐘，才說，“我想說的就是這件事――你對我從來很坦誠，我必須也回饋你相同的尊重。”

陳雲盛立刻知道了紀繁音想說的是什麼。

他搶在紀繁音接著說下去之前搶答：“你現在不想談――姐姐要說的是這件事的話，我知道的。”

然後他聽見紀繁音笑了。

“對不起，是我小看當代男大學生了，”說，“不過我很高興冇有讓你誤會我。”

“……怎麼可能誤會。”陳雲盛帶著點怨念地說，“第一次見麵開始，我就知道你把我當小孩子在哄。明明就隻比我大兩歲。”

紀繁音又笑了，那笑意裡帶著一種年長者特有的包容和溫。

但那溫又……十分遙遠，像是從天頂雲端灑落的。

“謝謝你喜歡我、為我著想，這對現在的我來說是稀缺資源，”平和又不容拒絕地說，“但我不想以此牟利，更不能再去踐踏一顆乾乾淨淨的真心，那是很寶貴的東西。”

“寶貴什麼，你又不要。”陳雲盛悶聲說。

“因為寶貴，纔不能給我這樣的壞人。”紀繁音好笑地說，“給更適合的人留著吧。”

“我不。”陳雲盛說服自己鎮定下來，像個理智的年人一樣說話，“姐姐現在不能談，我不急，我還年輕，可以等到你願意的那一天。……我會很注意分寸，不讓你討厭我；不會天天黏著你，打擾你的工作；姐姐需要的時候隻要找我，我一定都在。”

“我見過很多在裡選擇卑微的那一方，他們的結果都不太好，我不希你也走到那一步。”紀繁音問，“我們隻見過三次，你喜歡我什麼地方？外貌嗎？還是友好？這些你以後都會在彆人上找到的。”

在彆人上找到？卑微的那一方？

陳雲盛聯想了一下，突然就能把和紀繁音有關的一切都串起來了。

紀繁音不相信，一定在那裡狠狠地栽過跟頭，一定有人曾讓非常難過。

陳雲盛深吸一口氣：“但我是個年男人了，我能承擔選擇喜歡一個人的後果，就算是姐姐也不能否定我的決定。”

他一口氣說完這串臺詞之後停頓了兩秒鐘回想一番，突然大驚失。

“不是，剛纔這段不算，我剛剛冇說‘喜歡’，這次不算表白！”

史上最爛表白！

通話另一頭的紀繁音聽起來被逗笑了：“是，我不能左右一個年男人的決定，但……”

的話說到這裡就被打斷了，陳雲盛聽見那一段傳來敲門的聲音，還有一個年輕的男聲遠遠地說了句什麼。

他聽不真切，但足夠知道有個聲音有點耳的男人半夜三更來擾紀繁音。

“――工作，我得走了。”紀繁音最後說，“還有今天的祝福，嗯……對我來說很有意義，謝謝你。”

陳雲盛握著手機、看著裡麵被退回的888，在宿舍門外有點沮喪地蹲了一會兒，很快振作起來回到了寢室裡。

“打完啦？”上鋪的室友也八卦地冒頭出來，“嗬，看你的表好像進展得不怎麼樣？來來來說說，哥幾個幫你出謀劃策。”

“……”陳雲盛坐到床上，冇滿足他們的探究，隻暗藏殺機地說，“我覺得以前喜歡過一個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