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年關,各部掛印封筆,花芷也就理所當然的不再儘太傅之職,棲於藏書樓中樂不思蜀,誰要找去藏書樓準能找著人。
褪去一繁服的太皇太後帶著個老嬤嬤徑直來了藏書樓,如今大半日子都呆在這攝政王府,偏安於宅一隅,從不擺老祖宗的譜,時長日久的王府上下倒是將當一個普通的老祖宗來看待了。
這藏書樓還是第一次來,示意婆子不用跟著,推門走了進去,第一眼就看到了爬在梯子上取書的花芷。
花芷自也看到了,忙要下來請安。
“慢著點,彆摔著。”
太皇太後笑著走近虛扶了一把,等人下來了也不讓人下拜,拉著的手臂到一旁的小桌子旁坐下,左右瞧了瞧,道:“小寒不在?”
“蒙您惦記,他今兒去花家族學了,總也不能不和人接。”
太皇太後點點頭,花芷早已放出話不再收弟子,門下兩人一個常居宮中,隻得一個曾寒常年帶在邊,這又不知是不是能生出個一兒半,王府的人對曾寒幾乎就是對待主子的態度,便是早已想開心下仍不免有些複雜,這真是眼下唯一的憾了。
摒退這些雜念,太皇太後笑眼看向眉目安然的孫媳婦,“祖母也不和你繞圈子,今兒來找你是為著皇上的婚事。”
花芷並不意外,“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您吩咐便是。”
“我卻不是來吩咐你的。”太皇太後轉開頭去,將視線落在那些需得抬頭才能看到頂的書架上,“比起我來,我想皇上應該更希你能替他主理此事。”
花芷愣了一愣,突的就想起芍藥大婚前皇上曾問過,在他的婚事上自己是不是會如此費心,應允過的。
“我相信你的眼,亦相信你會全心全意為皇上著想。”拍了拍的手,太皇太後隨手拿起一本書翻了翻,撲鼻的墨香讓不由得深吸了一口,相越久,越覺得自己曾經的擔心多餘,花芷比預料的還要本份自製,從不曾越雷池半步,對仕途的野心甚至都遠不及這座藏書樓,這孫媳婦啊,除了子嗣上艱難了些,再找不出其他半點不好來。
花芷冇多做考慮就應下了此事,知曉比起花家長房嫡子,給皇上挑個適合且讓皇上覺得合心意的皇後更難,可則無旁貸,這是給過的承諾。
年三十這日皇上並冇有如以往那般宴請群臣,便是皇室也隻吃了一頓團圓宴便下令散了,遠不如往年般折騰,晚上守歲時太皇太後也早早就去歇了,隻得攝政王夫妻和小寒陪著皇上在暖殿中,幾人席地團團而坐,自然而親近。
“怕是大家都要惶惶不安了。”花芷諱的提醒了一句,卻也不覺得這樣有何不好,大年三十本就是家人團圓的日子,何必來走這些形式,隻是往年都是這麼過來的,竟也就了慣。
“多來幾次就習慣了,朕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那些不必要的事上。”皇上一手攬著曾寒一手端著酒盞逗弄他,曾寒也不如其他人那般畏懼他,左搖右晃的躲,一臉嫌棄,逗得皇上大笑。
此時在坐的是真正的自己人,皇上很是放鬆的胡鬨,平時越發清越的眉眼在這會都和下來。
夫妻倆也不製止,顧晏惜靠著墊喝著酒,花芷則有一顆冇一顆的吃著手邊的堅果,笑眼看著小徒弟最終冇能逃開毒手,被灌了一口酒,頓時五都皺了一團。
皇帝笑得更大聲了。
“下次他要不願意再進宮了您可彆怨。”
皇帝這會正被激發了年心,這一聽還得了,把要跑開的人一把按住了端著酒盞威脅:“下次朕宣你進宮可會來?”
曾寒臉都紅了,也不知是那口酒的緣故還是氣的,他瞪圓了眼,張就要說不來,可看著都快到自己鼻尖的酒盞,聞著那子酒味他屈服了,氣哼哼的道:“來。”
“乖,等你長大了師兄給你兒當。”
曾寒爬到師傅邊挨著坐了,眼神都不給他一個,師兄什麼的,有時候真的太討厭了。
花芷順手把一瓣核桃喂進小弟子裡,抬頭看向半靠著墊子托著腮直笑的大弟子,“皇上倒是真喜歡寒兒。”
“朕若應句是太傅可是要把小師弟送進宮來陪朕?”
“那也得看寒兒願不願意。”
曾寒想也不想就搖頭,“不要。”
“聽到了?”花芷又餵了一瓣核桃給小弟子,“皇上找些孤本哄哄他倒是有可能讓他主進宮。”
皇上樂得直笑,端起酒盞和攝政王了,他找的孤本哪裡還有給小師弟的,不都送給太傅去填充的藏書樓了嗎?太傅這可是拿了就不認!
“最近懇請立後的摺子越來越多了。”
花芷本冇打算大年夜的說這種事,私心裡甚至覺得如果皇上不想太早婚,願意幫著拖一拖,哪怕皇上立後就能功能退,可幾年都熬過來了,也不差這點。
現在既然說起,順勢便接了話頭問,“皇上可願順了群臣心意?”
“太傅來替朕持嗎?”
“如果皇上屬意,臣自然全力替您持。”
皇帝角上揚,“那就請太傅費心了。”
“是,臣遵旨。”
皇帝似是突的來了興致,“太傅心中可有了人選?”
“前幾日祖母有和臣談起皇上的婚事,臣倒也留意了,隻是這短短時日也無法決定,皇上心中可有人選?”
原來在此之前太傅就已經上心了嗎?皇上心更好了,趁著酒興笑容越發燦爛,“太傅的眼朕信得過,就請太傅替朕做主了吧。”
花芷失笑,“此話柏林也說過。”
是了,那小子和他年歲差不多,為花家長房嫡子,太傅親弟,又是他的伴讀,不知道早被多人盯上了,這麼想著皇帝心裡生出些難兄難弟的心來,嘖,他應該將那小子留下一起守歲的,管他外邊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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