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菜?”楊師傅問。
喬薇將切丁:“宮保丁。”
“丁還能這麼做?”海師傅瞠目結舌,著碗里的東西,“這紅綢綢的一坨是啥醬?聞著沒有辣椒味兒啊!”
“辣的呢,不信你嘗嘗。”喬薇把盤子端起來,遞到何師傅面前,“保準你辣出眼淚!”
何師傅挾了一筷子那又又白還沾著紅醬的東西,毫不含糊地咬了一大口,“嗯,夠辣!好吃!”
喬薇一笑:“好吃啊?那我待會兒教給他們三個了,時辰不早了,你先回吧。”
“誒!我走了!”何師傅轉出了廚房。
喬薇抬手將圍解了下來:“黃師傅,您幫我看看煨好沒?都一個時辰了,應該可以起鍋了。”
翌日,喬薇又去了一次悅來客棧,點了他們最新出爐的私房菜,果真就有昨天教的菜,其實味道很一般,但那人還是不余力地泄給悅來客棧了,悅來客棧也迫不及待地做出來搶占先機了,這是想要容記坐實“抄襲”他們的帽子,真夠無恥的。
不過也幸虧他們如此無恥,才總算知道是誰了。
回到容記,喬薇將所有人到前廳,淡笑著看向眾人:“容記出了,看在大家一起共事的份兒上,我給你一次機會,自己站出來,主認錯,我便饒了你,若不然……我就江湖是江湖了了。”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指的究竟是誰。
容老板站在柜臺后,眉頭皺。
小六湊近他:“不是我啊,老板。”
容老板冷哼:“我看就是你,整日賊眉鼠眼的!還總上工時間溜達不見!”
“我發誓我沒當,就是……了點兒廚房的菜,給賣豆腐那姑娘。”小六看上那“豆腐西施”了,隔三差五從廚房順點鹵菜給人家,但除此之外,他真的什麼都沒做了。
容老板翻了個白眼!
“不出來是嗎?那我點名了,我丑話說在前頭,我一點名,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最后我數三聲,不想吃苦頭的就自己站出來!一、二——三。”喬薇眸一凜,“黃師傅!你還不肯承認嗎?!”
黃師傅出了無比驚訝的神:“怎麼是我呀?”
喬薇淡道:“不是你是誰?”
黃師傅暴跳如雷:“我沒有!我不是!你含噴人!”向容老板,“老爺,我在容記做了七八年了,是這兒最早的一批廚子,在我心里,容記就跟我自個兒的孩子似的,我怎麼會做出背叛容記的事呢?”
四個師傅中,屬黃師傅資歷最久,是容記當仁不讓的第一大廚,別的廚子月錢是五兩,他的卻有八兩,容老板對他的重,可見一斑了。
容老板也不愿相信他是,向喬薇道:“小喬啊,你會不會弄錯了?”
喬薇的神沒有毫松:“我沒有弄錯,就是他,黃天保。”
黃師傅暴怒:“喬姑娘,我好像沒做什麼得罪你的事吧?你為什麼要這麼污蔑我?你是了誰的指使?要把我從容記趕出去!容記沒了我,就了一梁柱!你是想把容記整垮吧!”
老實說,黃師傅平時的人緣兒不錯的,待人和善,出手大方,沒有半點主廚的架子,大家都十分尊敬他,所以當喬薇說容記出了時,大家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是他。
而今他與喬薇各執一詞,眾人心中的天平其實是有些傾向于黃師傅的。
喬薇也不急著與他爭辯,而是淡淡說道:“我今天去悅來客棧了,他們出了一道新菜——丁豆腐湯,這就是我昨天手把手教給你的。”
黃師傅怒斥道:“你又不是只教了我一個!”
“楊師傅,我昨天教你的是什麼菜?”
“宮保丁。”
“海師傅,我教給你的呢?”
“番茄醬丁。”
“何師傅,你呢?”
“辣炒年糕。”
黃師傅的臉變了。
喬薇面無表地說道:“昨晚收工后,我分別教了你們一道菜,唯獨你手中的丁豆腐湯傳到了悅來酒樓,你還想狡辯嗎?”
眾人看向黃師傅,出了失的神。
黃師傅了拳頭:“會丁豆腐湯的可不止我一個!你不是也會嗎?說不定是你傳到悅來酒樓的!你才是悅萊酒樓派過來的探子!”
喬薇冷笑:“我這一手藝,用得著到容記做?你是忘了這些暢銷菜究竟是誰先做起來的是不是?’悅來酒樓用了我的菜,一樣火得不行,我若真是悅來的人,直接把手藝傳給他們就是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先把容記給做起來?這不是子放屁嗎?!
何況,我持有容記三的,也算是容記的東家,我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幫著別人來搶我自己的生意!”
“你……你怎麼會是容記的東家?什麼時候的事?”黃師傅瞠目結舌,儼然還不清楚喬薇在容記的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其余人也與他一樣,全都險些驚掉下。
黃師傅心里那個怨吶,他來容記七八年了,要功勞有功勞,要苦勞有苦勞,容記可以說是他一手帶起來的,這個人不過是來了半年,就了容記的東家,那他呢?他為什麼沒有?
容老板那個一不拔的鐵公,每月只給他八兩月錢,悅來卻告訴他,只要他能把容記的新菜“搬”過去,每月就給他二十兩,比這只鐵公好多了不是嗎?
喬薇淡淡地說道:“小六,把黃天保送去青龍幫,告訴陳幫主,容記出了個叛徒,勞煩他幫忙‘管教’一下。”
黑幫可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地方,豎著進去,那得橫著出來。
黃師傅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原以為被發現了至多是趕出容記,他有手藝在,就算離開容記也照樣能混得風生水起,可要是進了青龍幫,一切就不好說了,那是打死了也沒人償命的。
“喬姑娘!喬夫人!東家!我知道錯了!你繞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喬薇的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現在才認錯,太晚了。”
他撲通一聲跪下:“東家!”
喬薇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我讓你站出來時你不站出來,當我的話是耳旁風嗎?今天不給你個教訓,都不能讓大家長點記。”
這是要……殺儆猴了。
眾人心驚膽戰地看著黃師傅被小六連同幾個跑堂的伙計拖出了容記,都走了老遠,還能聽到他殺豬一般的哭嚎。
從這一刻起,再沒人敢生出什麼非分之想。
喬薇正道:“你們想把容記的菜帶出去,可以,但得等到離職之后,切莫在曹營心在漢,名聲臭了,以后在這一行也就混不下去了。”
當晚,喬薇與容老板商議著給眾人提了提月錢,算是一種變相的安。
喬薇收拾好東西,看了容老板一眼:“我發現你這人,心特別不!”當老板當這樣,難怪黃師傅有恃無恐了,以容老板的為人,怕是就算東窗事發,也只是將趕出去,半點威懾力都沒有。悅來欺負到容記頭上,說容記抄襲他們的菜,容老板也只是坐在里頭唉聲嘆氣,都沒想過狠狠地反擊回去,這樣的人做老板喬薇是喜歡的,做合作伙伴就有些拖后了。
容老板撇了撇兒:“我娘子也這麼說過。”
“你家誰說了算啊?”喬薇問。
“當然是……”容老板清了清嗓子,囁嚅道:“我娘子。”
喬薇扶額:“你在家就沒主見就算了,到了外頭好歹拿出點魄力來,讓人欺負這樣,你就不生氣嗎?”
容老板苦惱地說道:“我不是不生氣,我是……”
“是怎麼?”喬薇追問。
容老板四下看了看,小聲道:“悅來的老板娘,以前跟我好過,我不好意思跑去跟扯皮。”
喬薇被他給氣笑了:“搞了半天,你還是個種,行,不去就不去,反正除掉了,他們再想師也不了,就那幾個菜,顧客很快就會吃膩的。”
在外忙了一整天,回到村子時,兩個小包子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羅大娘在一邊給二人打著扇,一邊問喬薇吃飯了沒。
喬薇將頭上的發簪取下,放錦盒收好:“吃過了,對了干娘,咱們村的河多嗎?”
“河不多,就兩條,一條連著水庫,另一條不知是連著哪兒,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有點用,那……池塘有幾個?”
“池塘就多了,四五個吧?”
“七個!”羅永志從門口路過,聽到了二人的對話,走進屋道:“魚塘三個,野塘四個。”
喬薇看向羅永志:“大哥,這些地方抓得到蝦嗎?”
“當然!”提到這個,羅永志有些興,“我每年都抓老多了!吃不完的就讓徐大壯拿到鎮上幫我賣掉,運氣好,能賣不錢呢!”
喬薇的眼睛微微一亮:“現在……應該已經出蝦了吧?”
羅永志最近忙著給喬薇建房子,沒功夫去撈蝦,但據他以往的經驗,農歷四月便慢慢會有一些小龍蝦了。
“妹妹你想吃蝦嗎?我明天去給你捉。”羅永志還是很疼這個妹妹的。
喬薇搖頭一笑:“我不是想吃,我是想收購。”
“收購?”羅永志狐疑地皺起眉頭。
喬薇笑道:“大哥,咱們市面上的蝦多錢一斤?”
羅永志想了想:“這個……得看蝦的大小,往年四錢到六錢的蝦能賣到十五文一斤,七到九錢的蝦能賣到二十五文,一兩以上的就貴了,我沒抓到過,但據說五十文一斤呢!”
喬薇若有所思道:“一兩以上的不好吃,七到九錢比較合適,八錢蝦最佳。”
“妹妹你說什麼?”羅永志沒聽清。
喬薇頓了頓:“大哥你說的是零售價,批發價呢?就是那些店鋪找你們收貨的價。”
羅永志撇:“那就有些低了,得一大半兒。”
喬薇了下:“大哥,你明天不要去工地了。”
羅永志一怔:“那我干嘛?”
喬薇就道:“你去收蝦,把咱們村兒與隔壁幾個村兒的全部收來,有多要多,死蝦不要,價格上絕不會虧待他們,市場價多,咱們不差他們一個子兒!”
“那得多蝦呀?”羅大娘有些嚇到了。
喬薇笑道:“越多才越好呢,大哥只管去收蝦,收到了再供貨給容記,容記在食材上一向舍得花錢,只要大哥收的蝦確實夠多夠好,一個月下來,是差價就能有五兩,若是行好,十兩也不是沒可能。”
甚至更多,不過,喬妹沒把話說得太滿。
羅永志一聽一個月能賺五兩,眼珠子瞬間瞪直了,他一年也賺不到五兩,一個月,真的可以這麼多嗎?
羅大娘也有些心:“你這臭小子,等什麼?快答應呀!”
羅永志激地點點頭:“那行吧,我去,可是妹妹你要這麼多蝦做什麼?”
喬薇莞爾一笑:“做油燜大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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