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娛樂場所單一,除了青樓就是賭坊,再不濟就是詩社與畫舫,大多數人的睡眠比較早,可自從有了龍蝦一條街后,喬薇發現鎮上的夜貓子變多了,男老都有。
陳大刀的對面就坐著一個大嬸子,大嬸子似乎不是來吃蝦的,點了就干放那兒,陳大刀從鍋里順了好幾只,都沒有發現。
單手托腮,花癡地看向陳大刀后某個方位,覺隨時能流下口水。
陳大刀又從鍋里順了一只蝦,順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四下看了看,才發現周圍不知何時坐了七八個的!
他被深深地嚇到了!
更讓他驚嚇的是這些人全都不吃東西,就盯著某個位子發呆。
看啥呢,啥這麼好看?蝦都不吃了?
陳大刀也想瞧瞧,便扭頭過去,一眼看到了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權相姬冥修。
姬冥修穿得十分隨意,只一件沒有任何花紋與綴飾的素白長袍,行事也很低調,除了一個同行的李鈺便再無旁人,況且,他二人挑選的是最僻靜的角落,可饒是如此,還是吸引了一堆“看客”。
姬冥修泰然自若,毫無力地吃著自己的。
李鈺就沒他那種定力了,年輕小伙兒被四周火辣辣的視線一打量,便渾不自在,他努力學自家四哥淡定,可眼神不控制地朝那些人瞟去——右邊的大娘在沖傻笑,前邊的大嬸在沖傻笑,就連后面的小妹妹都沖他樂呵呵地笑個不停……
在京城誰敢這麼“”他?早被他公主娘拖出去砍頭了好麼?
他一開始不該坐在外頭的,他就該和四哥坐在酒樓里邊。
現在再換地方兒又太那啥了……
罷了,著頭皮吃吧,一個大男人還怕被幾個人看嗎?又不塊兒。
好在味道沒讓他失,公主府的廚子做菜都舍不得放油,究其原因大概是他公主娘怕發胖,吃的那一個清淡,油炸的、辣的、腌的、烤的一律不許沾,他也深其害,打小吃得像個和尚。
容記的菜味兒多足呀,滿滿一鍋醬兒,紅辣椒油發亮,卻油而不膩,質飽滿,兒多味濃,除此之外,鍋里還放了些他不出名字的藥材,辣而不燥,吃得很是舒服。
李鈺完全沉浸在小龍蝦帶給他的驚喜中,都沒顧得上去吃別的,姬冥修倒是每樣菜都嘗了一口,表有些……微妙。
“四哥。”李鈺鼻涕都辣出來了,“我娘說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一個男人的胃,都這麼上心地追求我了,我要不要考慮一下啊?”
姬冥修的眼刀子刷刷刷刷地朝他飛來!得他腦門兒瞬間出了幾個看不見的大!
李鈺嚇得龍蝦都掉地上了,他說錯話了嗎?為什麼四哥的眼神這麼可怕?還是龍蝦太好吃了,四哥有點兒羨慕嫉妒他?
陳大刀過來這邊時恰巧看到李鈺的蝦掉在地上,心道我長得有這麼恐怖嗎,瞧把這小公子嚇的,陳大刀了自己臉上的刀疤,不敢往小公子跟前兒湊了,原本還想和他打個招呼呢。
陳大刀徑自走到姬冥修的面前,笑瞇瞇地行了一禮:“大人,您還記得我嗎?我是大刀啊!神試的時候咱們見過,我跟夫人一塊兒的,我也住進四合院了!就是……就是沒跟你說上話兒,您還有印象嗎?”
姬冥修淡淡點頭。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作,讓陳大刀整顆心都滿足了,比睡了人提子的那一霎還要滿足!
他一個街頭小混混,真的與丞相大人說上話了!天啦,這絕對是祖墳冒青煙了!他要回去給祖宗們好生上一炷香!
等等,他有祖宗麼?
都埋哪兒了……
陳大刀有點懵。
“有事?”姬冥修問,算是給他面子了,若在以往,這種只見了一次面本談不上矯的人,傲的丞相大人向來是不予理會的。
陳大刀當然明白對方為何會搭理自己,心中又把夫人佩服了好幾遍,燦燦地笑道:“好容易才遇上大人一回,我想給大人敬杯酒。”
姬冥修的眸意味深長:“你敬酒,還是你們青龍幫敬酒?”
“呃……”這有區別嗎?
姬冥修淡道:“你敬酒,我就不喝了;青龍幫要敬酒,就把你們喬幫主來。”
“喬、喬幫主?”陳大刀撓頭,青龍幫幾時出了這種人?沒姓喬的,更沒姓喬的幫主啊!幫主只有他一個,陳、大、刀!
等等,夫人……好像姓喬?
青龍幫是夫人從吳大金手里贏過來的,夫人做幫主沒病!
陳大刀連忙將喬薇從攤子上拉了過來:“幫主,大人讓你給他敬酒!”
幫主?什麼鬼?
喬薇看看陳大刀,又看看姬冥修,姬冥修的角一如往常地抿著,沒有毫異樣,但那雙深邃的眼睛,怎麼看都覺得著一子玩味。
想看出糗啊?
可是喝酒的祖宗,人稱千杯不醉,萬杯不倒!別說敬一杯酒了,一壇子都不在話下!
喬薇挑了挑眉,看著陳大刀手中的一兩小酒杯,拿腔拿調地說道:“要本幫主喝酒也行,但本幫主不用這個喝。”
“用什麼?”姬冥修問,眼神里有一難以察覺的戲謔。
喬薇打了響指:“大海碗!”
李鈺嗆到了,四哥本就不會喝酒好麼?一杯就能癱在地上,兩杯就能暈死不醒,大海碗,那得是多杯呀?四哥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四哥真好,為了給他試探小人的底細,居然不惜以犯險。
太了,他都快哭了,嗚嗚……
陳大刀立馬去酒樓里取了兩個大海碗來,這花雕買來時便已有十年,容老板又藏了二十年,倒碗里的一霎,濃郁的酒香都險些把人熏醉了。
看著擺放在面前的滿、滿、一、大、碗,姬冥修的眼神有些一言難盡。
喬薇莞爾一笑:“敢喝嗎?公子?”
小沒良心的。
姬冥修看了一眼,探出如玉修長的手指,端起了大海碗。
喬薇也端起了碗,雙手捧著,毫不含糊地喝了起來。
人喝酒不算什麼怪事,但敢用這麼大的碗,著實罕見,周圍漸漸聚攏了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一些人已知份,在旁拍手好:“二當家厲害啊!”
姬冥修可不能輸給這小沒良心的,也捧著碗喝了起來。
李鈺咋舌,尊貴無比的丞相大人,捧著一個比自己臉盤子還大的碗,與人當街斗酒,真是難以置信啊!
若讓史知道,史一年都有的參了。
二人幾乎是同時喝完,將碗放到桌上的一霎,周圍詭異地發起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姬冥修有些喝高了,懶洋洋地靠上椅背,目迷離如一汪春水:“喬幫主好酒量。”
太久沒喝,都忘記這不是自己原裝的子了,這副子顯然對酒的耐不行,腦袋有點暈,但裝出不暈的樣子,還是很有心得的。
喬薇定了定神,繃子,繃嚨,吐字清晰道:“公子也不遑多讓,領教了,二位公子繼續吃,我那邊還有事,先去忙了。”
言罷,優雅地轉,優雅地邁開步子,優雅地回到了攤子上。
一扶上桌上,子便不控制地往后一倒,幸而小六就在旁邊,眼疾手快地扶住:“怎麼了喬姐姐?你是不是喝醉了?”
喬薇擺手:“沒,只是腦袋有點暈,意識還是清醒的,吹會兒涼風就沒事了。”
“那我給你搬把椅子來!”小六說道。
喬薇搖了搖頭:“不必。”坐下就得睡著了,那副洋相,出不起,死也得撐著,撐到某個人先倒下!
小六想了想:“那我去給你泡點濃茶。”聽說濃茶是解酒的。
喬薇點頭:“這個可以有。”頓了頓,又住小六,“多泡一杯。”
小六了一眼暗的貴公子,會心一笑:“知道了,喬姐姐。”
喬姐姐是獨,喬姐姐可以嫁人,那公子瞧著不錯,他會幫喬姐姐把人搞到手的!
茶里,要是加點兒啥東西就更好了,不過那樣喬姐姐會不會打他?
不管了,打就打吧,能給喬姐姐打出個男人來,也是他福氣了。
小六打著心里的小九九溜進了容老板的賬房。
于是,繼三十年陳年花雕被掉包后,容老板花重金購買的號稱一夜七次、金槍不倒的超強大補丸也被掉包啦!
……
小六泡的茶果然夠濃,喬薇喝下后,發了一汗,整個腦子都清明不,只是心口仍有熱意無法驅散。
又來了一撥客人,點了鹵牛、涼拌千張,喬薇拿起刀開始切菜。
小六將濃茶給姬冥修送了過去:“公子,這是我們當家的讓我給你泡的解酒茶。”
姬冥修端起茶杯,放到邊聞了聞,眸一頓,笑了:“讓你送的?”
小六:“是、是啊,我看當家的有些醉了,就說給泡杯濃茶,就說,給您也泡一杯!您快喝吧,我還得去差呢。”
姬冥修意味深長地看了喬薇一眼,把濃茶喝掉了。
自制的醬料沒了,喬薇回“辦公室”去取,剛走進二樓的廂房,還沒來得及關上門,就見半邊子閃了進來,擋住門,似笑非笑地看著。
他喝了酒,面下的臉頰滾燙,從脖子到耳朵,都微微地泛著人的胭脂。
喬薇的睫羽了:“你怎麼來了?吃完了嗎?”
姬冥修走房中,嘭的一聲合上了門,將喬薇抵在冰冷而堅的門板上,雙手撐在兩側,將錮在自己的世界,無可逃。
他上的男子氣息與幽香,混合著淡淡的酒香,迷死人的好聞,又像是罌粟,人上癮。
姬冥修玩味兒地看著:“夠猴急的,喬幫主。”
咫尺之距,他溫熱的呼吸落在上,像一個極淡的輕吻。
喬薇的臉頰漸漸蔓上一層緋,努力瞪大眼,一副我不心虛我心虛雜念的模樣:“別老給我起外號!”
姬冥修嗤的一聲笑了:“所以你是承認自己很猴急了?”
喬薇不明就里:“我猴急什麼了呀?你是不是喝多了?”
姬冥修似是明白了什麼,眉梢一挑:“啊,敢是怕我喝多了‘不行’才給我下藥的?”
喬薇狠狠地眨了眨眼:“下藥?你七八糟說些什麼呢,我聽不明白!”
“裝,接著裝。”姬冥修的子又往下了幾分,幾乎與喬薇著了,夏季衫薄,他灼熱的溫過薄薄的料一點點傳來,喬薇的子開始微微地發燙,連聲音都染了一熱意:“我沒裝。”
“真沒有?”姬冥修追問。
喬薇搖頭,真沒有,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誰給你下藥?什麼藥?”
姬冥修的角微不可察地了一下:“逗你玩兒的。”
一個店小二也有膽子算計他,很好,很好!
喬薇清了清嗓子:“你……是不是吃了東西想拉肚子?好吧,其實,鹵牛不是今天現做的,是昨天沒賣完的,然后豆和豬蹄……”
喬薇一口氣報了四五樣隔夜菜,姬冥修的臉都黑了炭!
喬薇被他強大的氣場得不敢彈,委屈地拉著小耳朵道:“百姓家都是這麼吃的,鹵一次牛,能吃好幾天呢,你份尊貴,沒吃過隔夜菜,所以才會拉肚子,不過沒事的,你就當排毒了。”
姬冥修的臉黑得不能再黑了,還以為這小沒良心終于有點良心了,原來招待他的全是隔夜菜!
……
大排檔,李鈺吃得熱火朝天,兩斤麻辣小龍蝦一掃而空,他又點了一斤油燜大蝦,一份龍蝦兩吃。
油燜大蝦的味道比麻辣小龍蝦的還要足一點,鈺爺很喜歡,鈺爺決定給自己的公主娘也帶一些回去,改變改變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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