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
胤王拖著虛弱的走出森而散發著怪味的林子,月下,他面蒼白,猶如敷上了一層蠟紙;他的腳步亦十分虛弱,宛若踩在云朵上,深一腳、淺一腳,不知的,還當他是喝多了。
劉太監的況也不比他好上多,他雖不必時刻跑林子,但下午拔草太猛,現靜坐了一會兒,渾的都酸痛了起來,尤其老腰,簡直像隨時可能斷掉似的。所以盡管看到了隨時可能倒下的胤王,他卻沒有多余的力氣去扶他。
胤王拖著沉重的步子以及仿佛已經不屬于自己的子上了馬車。
劉太監抬起同樣仿佛不屬于自己的胳膊……他以為他抬起來了,事實上并沒有,他有氣無力地說道:“王爺……您……沒事吧?”
“本王沒……”話未說完,胤王便到腹中一陣絞痛,好似有一雙手將他的腸子全都擰了麻花,他捂住某,面慘白地、踉蹌著步子進了林子。
劉太監無奈天,這已是今晚的第二十七八次了,這片林子,就進去出來、進去出來,七八回了,一個多時辰,他們還沒走出犀牛村的勢力范圍呢!
“嘔——”
林子里傳來胤王的嘔吐聲。
胤王……踩到屎了。
……
胤王是在腹中出現靜時尋了個“本公子有事”的由頭離開的,是以喬薇等人并不清楚他已經快要生不如死了,景云特別淡定地給喬薇背誦了今日學習的功課,喬薇滿意地獎勵了他一個香吻,他小臉微紅,靦腆得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喬薇不有些擔憂,這麼老實純的孩子,長大了會不會被人欺負啊?
某“純”、可能會被“欺負”的小景云抱著小白,乖乖地向娘親道了晚安,回屋照顧妹妹去了。
傍晚,喬薇去鎮上做生意,許世杰狗兒地跟了上來。
做了一下午農活,許世杰其實已經累得不想彈了,可鑒于那礙眼的主仆好不容易離開了,他得以獨自霸占喬薇,他怎麼能放過如此得天獨厚的機會呢?
人、萌寶、天價任務金,全都是他的,他的,他的!
喬薇沒理許世杰,抱了三罐子皮蛋往外走。
許世杰自告勇地出手:“我來我來我來,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能做這種活……兒——”
喬薇毫不客氣地把其中兩個罐子放到了他懷里,巨大的重量差點斷他纖細的胳膊,他哀嚎一聲:“馬、馬車在哪兒?”
堅持不住了……
喬薇莞爾一笑:“沒有馬車,我平時都是走去的。”
每日準點來打卡的栓子爹默默地把馬車駕走了……
徐氏給喬薇找相公,自是不會找個太差的,否則喬薇看不上,死活不肯跟人家,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且說這許世杰,原是京城人士,家中經營著祖上傳下來的小買賣,算不上大富大貴,卻也是家底殷實。許世杰在家中排行老三,既不像哥哥們那般勤踏實,又不如弟弟們聰穎頭,更不肯聽他老爹的話,這次也是巧了,他老爹給他安排了一門親事,對方是個瘸了的書香小姐,份真真兒是極高的,可惜是個瘸子呀,他真懷疑他老爹是有多恨他才給他找了這麼一個對象。
他姨母的陪房與恩伯府的林媽媽是遠房表姐妹,林媽媽說要給他介紹一門親事,對象是個寡婦,只要他把人弄到手,便能得到一筆不菲的陪嫁。
那陪嫁他算過了,比他十幾年掙的還多。
在寡婦與瘸子之間,他幾乎是要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當然其中多也有與他老爹對著干的意思。
他可不是土生土長的農民,什麼耕過地、什麼吃過苦,那都是唬人的,他就一滴滴的爺,細皮,啥也沒干過。
忙了一下午農活已經要了他半條命了,這會兒又讓他抱倆仿佛千斤重的罐子,不是在要他命麼?
喬薇瞟了他一眼,嘆道:“抱不就算了,你回吧,我兒子這麼能干,他爹卻連倆罐子都抱不起,真懷疑是不是親生的!”
“是親生的!必須是親生的!誰說我抱不了?你看我不是抱得好好兒的嗎?”許世杰咬牙,將兩個快要垂到地上的罐子重新抱進了懷里。
喬薇健步如飛,抱著罐子卻像啥也沒抱似的,走路都不帶氣兒,還能哼小曲兒。
再看許世杰,快要累狗了。
等到了容記,許世杰基本已經廢了。
容老板讓人把三罐子松花蛋收好:“小喬,那誰呀?”
喬薇看了一眼幾乎累癱的許世杰,笑道:“免費勞力,不用白不用,不必客氣。”
容老板嗔道:“瞧你說的,你帶來的人我哪能兒能隨便使喚呢?怎麼也得安排個面的差事不是?”
許世杰心頭一松。
容老板咧一笑:“那就掃茅廁吧。”
許世杰絕倒——
……
姚青來了幾日了,一直在廚房打雜,做的最多的事是洗菜與切菜,盡管是喬薇帶進來的,但大家似乎一視同仁,并未對他格外優待。
村長夫人聽說了姚青的況,借著吃龍蝦的名義與兒一塊兒找上了容記。
二人坐在大排檔那邊,點了一鍋龍蝦兩吃。
喬薇把新出鍋的鹵菜端到大排檔這邊,一眼瞅見了村長夫人,邊的年輕婦與眉眼有幾分相似,又極盡親昵的樣子,應該就是口中的兒了,喬薇上前打了招呼:“夫人,什麼風兒把您給吹來了?”
村長夫人笑著介紹了自己兒:“這是阿月,阿月,這就是我和你說的小喬。”
阿月與喬薇打了招呼。
村長夫人四下瞅了瞅,問道:“小喬啊,咋不見姚青呢?他是不是在里頭做菜?”
喬薇裝作沒看出在明知故問,答道:“他在洗蝦。”
阿月的臉頓時有些不好看了:“他可是來你們這兒學手藝的,不是來做洗蝦的小工的!”
喬薇淡笑道:“當然不止洗蝦,廚房的菜他都要洗的,洗完了還要切,切滿師傅們意了才下鍋裝盤。”
阿月咬了咬瓣,拉住村長夫人的袖子,質問道:“不是說當大廚嗎?怎麼跑去給人打雜了?”
村長夫人了:“大廚也得把基本功練好啊。”
“我看那些酒樓里切菜是切菜,洗菜是洗菜,分工明確,大廚們只負責做就行了!”
確實有的師傅不負責切菜,但那不代表人家就不會。人家的基本功可是非常扎實的,就拿容記的何師傅來說,切的蘿卜兒能穿大頭針,這刀工得細膩到什麼程度?
好心給人介紹工作,卻被當了驢肝肺,任誰的心里都會有些不舒服。
喬薇的笑容也有些淡了:“這一頓吃什麼,我請。”
村長夫人一看喬薇冷下來的笑臉便知兒把人得罪了,拉著喬薇到一旁解釋道:“小喬啊,阿月被我和村長慣壞了,不懂事,說話也不經過腦子,你別與一般見識。”
小喬倒不是非得與見識,只是不喜熱臉人冷屁,又不欠的:“夫人,你要是覺著姚青在我這兒不好,隨時可以給姚青另謀出路。”
村長夫人趕忙擺手道:“你別誤會別誤會,我怎麼會覺得青兒在這兒不好呢?不好我也不會把他送來了不是?你看看你家生意啊,每張桌子都坐滿了,外頭還排著隊,整條街就屬你家龍蝦最地道,能在你們這兒學手藝,是青兒的福氣!”
喬薇心道,此應有可是。
果不其然,村長夫人眼波一轉,笑道:“小喬啊,姚青他真的不能做師傅嗎?”
“不是不能做,而是凡事都有個過程,洗菜、切菜、打雜,哪個師傅都是這麼過來的,這就跟習武的人蹲馬步一樣,它是一項基本功。廚房的師傅們做菜又沒瞞著他,他想看的都能看到的,若是只記個步驟,那他隨時可以出師。要不我看這樣,您自己去問問他的意見。”
村長夫人問了姚青,姚青起先也與母二人想法一致,看個步驟就差不多了,但幾日下來,他發現要把一盤菜做出令人滿意的味道,每一步都馬虎不得,切菜看似簡單,里頭的學問卻也大著,比如牛與豬的切法就不一樣,橫切牛豎切豬,牛切錯了,筋腱就會保留下來,燒后質柴艮,咀嚼不爛;豬亦是,切錯了,能讓片炒末。
了這一行才知它的“博大深”,姚青愿意學,扎扎實實地學。
婿是個什麼子村長夫人再清楚不過了,清高、驕傲、虛榮,聽說他被安排去打雜,不知多怕他會甩袖走人……他既肯這麼說,必是真的學到了東西。
村長夫人又給喬薇說了不好話,道歉的有,激的也有,最后與兒開開心心地吃了一斤龍蝦,堅持沒讓喬薇請客。
忙完這邊的事,喬薇進了自己賬房,容老板抱著一大摞賬冊尾隨而。
自打無意中發現喬薇驚人的會計能力后,容老板便自己懶,將盤算的事全部到了喬薇手中。
能掌控容記的每一筆財政狀況,喬薇求之不得,自然不嫌麻煩。
喬薇心算驚人,一眼掃過去,一頁紙的賬目便在腦海中自匹配出了答案,本無需算盤,但謹慎起見,算完之后,會用算盤核實一遍。
纖細的手指在算盤上敲得飛快,珠子啪啪啪作響,在寂靜的賬房聽來格外清脆。
喬薇一旦認真起來,便會進忘我狀態,連后站了個人都不知道。
姬冥修來了有一會兒了,見算得投,沒打攪。
夏季天熱,額頭與脖頸都滲出了晶瑩的汗珠,姬冥修四下看了看,在柜子上發現一把人扇,輕輕取了來要給打扇,被人伺候著長大的姬家長孫,可從沒對誰這般細致過。
姬冥修隨意瞄了一眼扇面上的“人”,兩個人,一男一,一上一下,衫半解,風乍現,正在一假山后行那云雨之事,更有趣的是,上面風萬種的是子。
小沒良心的喜歡這個姿勢?
姬冥修的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眸往下,看向了被人在下的男子,那男子的臉上被人強行加了一張面。
等等,這不是他的面嗎?
姬冥修的眸暗了下來。
看看那個被在下無力彈的“自己”,又看看那個坐在“自己”上一臉銷魂的人,姬冥修冷冷一笑,拿了筆,將那人的臉細細勾勒了某人的臉,又將那在薄紗外的傲人小了一個尺寸,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筆,拿著新出爐的人扇,為人溫地打起了扇來。
喬薇核對完所有賬目已是兩刻鐘之后的事了,打了個呵欠,長胳膊,痛快地了個懶腰,完,往椅背上一靠,就發現腦袋撞到了某人的肚子,驚得眉心一跳,二話不說拔了藏在袖中的匕首,一個轉招呼過來。
姬冥修移至椅側,扣住手腕,奪了匕首,另一手環住纖細的腰肢,單腳一掃,被絆倒,重重地跌向了后的桌子,姬冥修胳膊給當了枕頭,倒是沒有摔痛,但那結結實實的一下,還是讓腦袋懵了一下。
幾乎是同一時刻,姬冥修的子了上來,將整個人在桌上,獨屬于他的氣息,一下子將籠罩。
喬薇有些怔住:“怎麼……怎麼是你?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老喜歡玩襲?真覺得你功夫太好,還是我武功太差?”
姬冥修的眼神有些危險:“很想見識一下我‘功夫’,嗯?”
想得都把他畫春宮圖上了,這虧得是,換別人如此大膽地他,死一百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