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哥兒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睜開眼便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的床鋪上。
屋頂是陌生的,但耳畔傳來悉的喧鬧聲,他扭頭,循聲去,就見明亮的屋子里,珠兒與小白打來打去,舒與景云跑來跑去,大白懶洋洋地趴在藤椅上,金雕像個雕塑似的立在一旁。
一難以言說的覺涌上心頭,鎏哥兒眨了眨眼,又轉頭向另一邊。
喬薇正在整理鎏哥兒的裳,把要洗的分出來,干凈的疊起來,與景云的放在一塊兒。
鎏哥兒看著喬薇安靜又嫻的作,又看了看與景云放在一起的衫,眸子睜得大大的。
似是到了鎏哥兒的視線,喬薇抬眸朝鎏哥兒去。
鎏哥兒卻一把閉上了眼。
喬薇知道他醒了,放下手中的小衩,起朝他走了過來:“醒了?”
鎏哥兒死死地閉著眼,不說話。
喬薇探出弱無骨的手,輕輕地了他額頭。
鎏哥兒的睫羽微微了一下。
喬薇溫聲道:“肚子不?我讓廚房給你做點吃的。”
鎏哥兒還是不說話,埋在被子下的小拳頭拽得的。
喬薇掀開被子,一眼看見他的小拳頭,在床沿坐下,背靠著床柱,輕輕地看著他說:“生氣了?”
鎏哥兒拉過被子蒙住頭。
喬薇沒會過這種睡前還是好好的,一睜眼所有人都不見了的失落,但從理論上,喬薇猜得出他在氣什麼。
喬薇俯,了他的小臉道:“不是故意走的,也不是故意不帶你。”
被子下傳來鎏哥兒哽咽的聲音:“你都帶景云和舒了!”
喬薇還真不知怎麼和他解釋,要說景云和舒是被壞人抓走了定然是不的,小胖子到現在還不知自己被人劫持過,一直當自己是來夜羅走親戚的。
喬薇把鎏哥兒從被子里撈了出來,看著他淚汪汪的眼睛道,語說道:“我這不是把你接來了嗎?”
小哭包不買賬,坐在喬薇懷里一個勁兒地哭,怎麼哄都哄不住,最后還是舒和景云把大白小白抱過來,他左手一只白,右手一只白,才堪堪止住眼淚了。
……
安完鎏哥兒,喬薇去了喬崢房中,喬崢已經取完毒丹,神有些古怪。
喬薇看了爹一眼,不解地問道:“爹,怎麼了?”
喬崢弱弱地吸了口涼氣道:“你知道不止一顆毒丹嗎?”
喬薇驚訝:“不止一顆毒丹?”
喬崢打開了防腐的紫檀木盒子,里頭裝著兩個等待塑封的寒玉瓶,喬崢打開了瓶蓋,遞給喬薇面前道:“你自己看。”
喬薇是見過毒丹的,公孫長璃送來的一顆,娘自鬼姬挖出來的一顆,以及鬼王打毒的挖出來的一顆,其中以鬼姬的毒丹澤最為濃郁,也最為實飽滿,可這兩顆,明顯比鬼姬的毒丹優秀多了,單看,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一顆就夠讓人驚訝了,沒想到竟然會是兩顆!
難怪衰弱得那麼快了,供養著兩顆純之的毒丹,沒當場死掉都是奇跡了。
喬崢慨說道:“我一直以為藥丸對沒用,吃了也比沐姑娘結丹快很多,我差點給停藥,現在看來,幸好沒停。”
停了,指不定在夜涼城就去了。
這第二顆毒丹算是荀蘭留給他們的驚喜了,若說一顆純之的毒丹能將鬼王與鬼帝之間的差距小一個小浴缸的距離,那麼兩顆下去,幾乎可以說是萬無一失了。
喬薇收好毒丹,等鬼王突破八階時,便可以開始服用第一顆了。
……
晌午時分,一行人出發前往青峰鎮,鎮上,姬冥修已經找到了易千音與姬無雙,并在客棧等候多時。
昨夜鬼王來到青峰鎮后,方圓百里的死士與高手都到鬼王的氣息,慕秋當場撤了。
撤之前,姬無雙看清了他的長相,認出了他便是從自己手中逃走的慕王府世子。
姬無雙與姬冥修功會合,易千音也找到了二人。
易千音起先以為自己把孩子給弄丟了,別提多難過了,后面知道鬼王是自己陣營的,樂得險些原地跳大繩。
易千音隨后將看到公孫長璃的事與姬冥修說了。
慕秋是云夙的爪牙毋庸置疑了,推測一下二人被追殺的時間與地點,公孫長璃當時應當是與他在一起。
二人都在,想來云夙也在。
但云夙逃得太快了,等他們追過去時,云夙已經不在客棧了。
“逃得可真快!”易千音扼腕。
姬無雙冷哼一聲道:“能不快嗎?等著讓你抓?”
云夙如今忙著煉化髓的功力,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和他們,這若是大梁,云夙便翅難飛了,偏偏是夜羅,是云夙自己的地盤!
姬冥修沉思著,沒有說話。
很快,喬薇一行人到了。
隊伍之中已經沒有荀蘭的影了,但鎏哥兒與景云舒蹦蹦跳跳地下了馬車,一臉歡樂得要飛起的樣子。
鎏哥兒抱著兩只白,噠噠噠噠地上了樓,一出樓梯口,看見了神威嚴的姬冥修,鎏哥兒的小子就是一僵!
“大……大大大大大……大哥……”
嚇得他都結了。
姬冥修走上前,緩緩地將他抱了起來。
鎏哥兒在大哥懷里,嚇得小子一陣發抖。
“冷嗎?”姬冥修用披風裹住了他。
暖暖的氣息,一下子將他包圍了。
姬冥修的上有喬薇的香,也有他自己淡淡的幽香以及渾厚的男子氣息。
鎏哥兒的腦袋暈暈乎乎的,眨著一雙無辜的眸子,想看又不敢看,就那麼瞄著大哥的側臉。
姬冥修語氣輕輕淡淡的,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溫:“中午想吃什麼?”
鎏哥兒一愣。
姬冥修道:“羊吃不吃?”
鎏哥兒機械地點點頭。
“餡餅呢?”
鎏哥兒繼續點頭。
“小皮還有桂花糕?”
大哥從前不是都不許他吃這麼多甜食的嘛……
鎏哥兒地趴在大哥肩頭,忽然覺得大哥好像也沒那麼可怕。
夜里,景云與舒歇在云珠的屋子,鎏哥兒睡在喬薇與姬冥修的屋,這是他頭一次一個人睡在這邊,好奇得有些睡不著,左瞅瞅,右瞄瞄。
喬薇一宿沒合眼,這會子已經睡著了。
鎏哥兒睜大一雙鹿眼,在被子里扭來扭去。
忽然,一只寬厚的大掌覆上了他眼睛。
他眨了眨,長長的睫掃過姬冥修的手心。
姬冥修長臂一摟,將他抱了過來。
哇哇哇,大哥的氣息,太多太可怕啦!
鎏哥兒的心里一陣咆哮,我今天晚上要睡不著啦!
三秒后。
“呼~呼~呼~”
小呼嚕打到飛起。
……
這之后,眾人趕路的速度快了許多,馬不停蹄地出了夜羅,進匈奴的沙漠。
沙漠的雪景得像是人間仙境,若不是為了追蹤云夙,一行人都想停下來好好游覽一番。
一路上,天公還算作,沒遇上暴風雨,偶爾下幾場大雪也全都在夜間下完了,白日里,連片小雪花都沒到。
可趕路趕得太急,孩子們有些吃不消了,鎏哥兒與景云染了風寒,小慕高熱三日,這次的風寒來勢洶洶,不會武功的全都被傳染了,只有喬薇與舒還活蹦跳的。
所有人都裹被子在屋子里瑟瑟發抖時,舒穿著一件薄薄的小夾襖,蹲在雪地里,用小木鏟子一下一下鏟著雪。
喬薇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夾襖都沒穿,只一條長袖束腰羅,坐在廊下,一邊吃著小皮,一邊吹涼風。
行程略略耽擱了幾日,等他們自元安城進大梁境時,云夙一行人也打城進大梁了。
姚珺出境時,給了城城主四名長刀死士,而云夙此番過境,竟然豪氣地給了他一個即將突破的準鬼王。
準鬼王可比長刀死士值錢多了,只是城城主并不知道的是,準鬼王與鬼王盡管只有一字之差,可若是沒有毒丹,他這輩子都別想突破,更何況,云夙原本也沒有這麼大方。
姬冥修沒那麼好心地去點醒他,打元安城境后,便直奔齊水鎮了。
沒一會兒海十三便傳回消息,那個云夙留在城的準鬼王,攜帶四名長刀死士潛逃了,城城主氣得半死,想要通緝云夙,卻又不敢鬧大,只能生生地吃了這個啞虧。
要說云夙也是厲害,本以為進了大梁就能很快地擒住他,卻不想他一過齊水鎮便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十七與海十三全都探不到他的行蹤了。
“應當是易容了。”易千音道。
喬薇不解道:“可是他帶著一口玉棺,那麼大的目標,難道就沒人起疑嗎?”
易千音就道:“年關來了,運貨的多,他那麼狡猾的人,總有法子避過的。”
姬冥修向姬無雙:“公主陵的口都守住了?”
姬無雙點點頭:“我已經通知了煞盟的人,守住公主陵以及西大營。”
既然不能在路上捉到他,那就在地宮的口攔住他。
姬無雙說道:“從目前我接到的消息來看,除了皇上偶爾會去走走,并沒有其他人靠近過地宮的口。”
“皇上?”姬冥修的食指在桌面上輕輕地點了幾下,“還有多久到京城?”
姬無雙挑開簾子,了暗的天:“快的話,傍晚就能到了。”
……
臨近傍晚,京城下了一場小雪。
大梁的氣溫比夜羅要高上不,雪也溫得多。
一輛奢華大氣的馬車緩緩地停在了公主陵外,馬車前后,是兩隊隨行的林軍侍。
看守陵墓的老太監邁步走了過來,替對方打開簾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說道:“恭迎皇上。”
皇帝神沉痛地走下馬車,并沒有拿正眼瞧地上的太監,而是向了風雪中的陵墓,淡淡地說:“都退下吧,朕想單獨和昭明說會兒話。”
老太監不敢怠慢,往旁側讓出一條道:“皇上,請。”
皇帝緩緩地走了進去。
后的林軍也打老太監跟前走了過去。
方才他沒往后瞧,不知道林軍還抬了東西,眼下他定睛一看,才發現他們抬著一口玉棺。
老太監一愣:“皇上……這個是……”
剛一開口,老太監意識到自己逾越了,皇上想干什麼,豈是他一個奴才能夠過問的?
可令老太監驚訝的是,皇帝竟然破天荒地答復他了:“昭明的玉棺舊了,朕給換一口新的。”
皇上不僅沒責備自己多,還這麼好聲好氣地答了自己,老太監簡直寵若驚:“原來如此,皇上對公主真是用心良苦。”
皇帝道:“是朕的小姑姑,朕待好是應該的。”
老太監忙福了福子:“皇上,您請。”
……
馬車進了京城。
姬冥修沉默著,若有所思。
“主,你在想什麼?”姬無雙問。
姬冥修道:“我在想,皇上已經知道我娘的不在陵墓里了,為什麼還要去探?”
姬無雙又不傻,被他這麼一說,當即眉頭就是一皺:“你懷疑……”
姬冥修蹙眉道:“沒錯,我懷疑那個人不是皇上。”
一名殺手施展輕功飛了過來,落在外車座上,大聲稟報道:“盟主,皇上又去公主陵了,還帶著一副玉棺。”
玉棺?
云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