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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 第96章

滕玉意耳朵一,聽藺承佑這口吻,似乎不大像要找麻煩的樣子。

難不他改變策略了?

有可能。看看周圍,藺承佑這一過來,阿姐和宮人們就不見了,一定是被藺承佑引開了,他就是有計劃來找的。

是見識過藺承佑查案時那不眠不休的勁頭的,他這人看著倜儻不羈,可一旦想辦什麼事,再棘手也不會中途放棄。

唉,這事可真讓人頭疼,藺承佑是的救命恩人,為這事跟他撕破臉太不值當,實在不行的話,只能見招拆招了。

當然,鮮花糕還是要做的,就當是繼續還恩了。

滕玉意臉上的這些細微表變化,全落在藺承佑的眼睛里,換作從前,他只會當心防太重,昨晚大致猜到真相之后,心里就只剩下憐惜了:無非是想保護替自己借命的那個人,所以事事都想自己扛,可是這等違背天理的大事,你一個人扛得住嗎?

他不清楚是不是知道自己活不過十六歲,反正自從跟道,從沒見過破罐破摔或是悲苦自憐的樣子,像現在,鬧脾氣歸鬧脾氣,也沒忘記細心整理花瓣。

他心里突然不大好,忙把自己的視線挪回前方:“至于怎麼抓這個人嘛——我已經想好了,過兩日書院就開學了,你在書院里念書不好擅自出,我會給你在書院里找了個靠得住的應,日后無論你在書院里遇到何事都可以告訴那人,會即刻轉告我。還有,你最近這麼倒霉,尺廓說不定還會去找你,我們得早做防備,你先把這個拿著吧。”

滕玉意手里忙著系帕子,耳朵卻一直豎著,前面的話倒是符合藺承佑查案時的謹慎作風,后頭的話卻有點匪夷所思了,他居然主把尺廓找的原因歸咎為“倒霉”,這意味著那個他親手撕開的小口子又被他自己糊上去了,難道他真不打算追究了,還是說怕防備不好查得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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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看出了的疑,藺承佑拉長聲調道:“沒辦法,前頭收了你的寶鞍,后頭又勞你做鮮花糕,這做‘拿人手短’。你不是總說我仗義麼,這點小忙我還是能幫得上的。”

滕玉意心頭一松,這倒像是藺承佑會說的話,轉過臉瞅著他:“世子這回可說好了,在沒抓到那人之前,不能再隨便翻臉了。“

藺承佑有點好笑:“我像是喜歡隨便翻臉的人嗎?”

滕玉意心里嘀咕,昨晚那位翻臉像翻書的人是誰。

藺承佑頭稍稍一歪,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笑道:“滕玉意,你我打道以來,到底誰更喜歡翻臉?我答應過的事,哪回沒辦到?”

滕玉意心道,半斤對八兩吧,然而臉上繃不住,到底笑了起來。

這一笑,藺承佑的黑眸不自覺也漾出笑意。

兩人這算是正式講和了。

滕玉意沒意識到自己的笑靨有多甜,把那兜玫瑰放到自己邊,接過藺承佑手里的東西:“這是什麼?”

“你就沒發現玄音鈴已經失靈好幾次了?”

滕玉意“咦”了一聲:“沒錯,昨晚那只尺廓出現的時候鈴鐺就沒響,我還以為這是因為尺廓稟與妖邪不同的緣故。”

“何止昨晚,上回耐重去廚司找你時鈴鐺就沒響。昨晚問師公,他老人家說,這寶貝每回示警都會消耗自靈力,耐重力那麼強,是桃林中示警那回靈力就折損了大半,它這是該供奉了,你把這包藥融到干凈的清水里,把它里里外外好好洗一洗就了。”

“好,我回去就洗。”滕玉意小心翼翼把藥自己的袖籠,想了想又說,“世子,山上暫時沒有邪祟,如何知道這鈴鐺有沒有恢復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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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承佑:“簡單,在你上學之前,我幫你捉一只厲鬼試試。”

滕玉意心中一,忍不住抬眸看向藺承佑,藺承佑早把視線掉到一邊了,盯著周遭的玫瑰花叢打量來打量去,顯然對玫瑰的興趣比對大多了。

滕玉意微微松口氣,還是別自作多了,藺承佑可是個中絕蠱的人,蠱毒沒解,怎會突然瞧上哪位小娘子。

前世他直到中箭亡那一陣都沒定親,長安仕如云,縱算沒瞧上,總有能得了眼的,這只能說明他沒法

想想前世,要不是“不自量力”,怎會招來那句冷冰冰的“不娶”,這樣的錯誤,才不會犯第二次。

這樣一想,順理章把剛冒出的疑拋到腦后。

藺承佑眼睛看著玫瑰,注意力卻放在滕玉意上,還好他剛才躲得快,不然該起疑心了。

早上伯母把他去教育了一通,從殿中出來后他獨自琢磨了許久,“耐心”和“遷就”必須照做,但眼下暫時不能讓滕玉意知道他有多在意現在連半喜歡他的跡象都沒有,真要知道了他喜歡,就算不躲著他,兩人見面時也只會徒增尷尬。

好吧,他臉皮厚倒是不怕尷尬,但是滕玉意現在不但一肚子,還極容易招邪祟,萬一躲著他,有些事他就不好照看了,今日好不容易讓放下芥,剩下的事慢慢來好了。

不遠“鷓鴣”了兩聲,藺承佑轉頭看,低聲說:“我先走了,回頭我會把書院里應的名字告訴你。”

“好。”

過不一會,果然有位宮人過來領路,滕玉意隨宮人走了沒多遠,就見到花叢旁正四的阿姐,過來,杜庭蘭張的神才見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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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庭蘭微笑著沖宮人點了點頭,把滕玉意拉到一邊低聲說:“跑哪去了,賞著賞著花就不見你了。”

“我摘花去了。”

***

永嘉殿。

殿中的農婦牽著一個小孩立在殿中,結結說著花田里的事。

皇后目,邊聽邊點頭,見藺承佑從外頭進來,皇后示意農婦先停下,沖藺承佑招招手說:“過來。”

藺承佑笑著行了一禮,起走到東側,袍坐到太子邊上。

皇后對那農婦道:“你接著說。”

農婦就把剛才那一幕從頭到尾說了。

“所以第一個回去幫你的是杜娘子和滕娘子?”

農婦唯唯:“是。這兩位小娘子合力把奴從地里拽上來,那位杜娘子說話可和氣了,沒多久,那頭又有兩位娘子返回來了。”

皇后唔了一聲:“后頭趕來的是鄭娘子和武大娘子。”

農婦又把手里的那包藥遞給邊的宮人:“這是那位滕娘子給奴的,說‘這是金創藥,能止’。”

農婦的腳傷是假的,這藥自然用不上。皇后微笑吩咐宮人:“賞。給孩子弄點好吃的,帶們母下去吧。”

宮人們就把皇后準備的一大堆賞賜呈給這對母,又給孩子拿了好些點心,這才和和氣氣領著二人下去了。

等到殿中下人都退下了,皇后傾了眼托盤里的那包藥,笑瞇瞇道:“眼不差,滕娘子是個心善的。”

藺承佑笑著沒接話,心里卻道:這還用說嗎,滕玉意好不好,他心里最明白。

皇后冷不防又瞅向兒子:“你這孩子發什麼怔?”

太子赧然道:“哦,兒子聽到剛才這件事,想起那回在玉真冠觀也見過那位杜娘子。”

皇后心中一喜,口吻卻很平靜:“你且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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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就把那回杜庭蘭因為妹妹被擄走哭得鼻紅眼腫、自己沒分到寧心蓮卻忙著把撿到的藥丸還回去……這些當日發生的事,一一對母親說了。

皇后含笑說:“這都多長時間的事了,你還記在心里?”

太子不起母親這樣盤問,神態益發拘謹,但雙眸熠亮,話聲也一貫平穩:“記得這位杜娘子獻‘香象’二字時曾說,‘悟道有深淺,求學亦一樣’,又說書院以香象命名,可警示做學問時應當‘沉心盡底’。兒子當時聽杜娘子說話,覺得應該跟阿娘一樣,是個心善向佛、善學善思之人,后頭又見這兩回,發現不只在阿娘面前如此,私底下也是言行如一,所以阿娘一問,兒子就想起來了。”

說著說著臉就紅了。還有一點他沒說,杜庭蘭那副溫骨的模樣,也讓他印象深刻。

皇后看在眼里,心里樂開了花,兒子善良心細,行事也沉穩,連這些小事都記在心里,可見他早就留意杜庭蘭了。

想想杜庭蘭這孩子的相貌,當真是人如其名:庭中之蘭,世獨立,幽馥郁,姿貌明秀。

其實在今日之前,和圣人一直考慮的是鄭霜銀和武大娘武緗,一個是鄭家,一個是武家,兩個孩子都工文章、善書畫,如今既然阿麒自己有了主意,這做阿娘的自然要以兒子的心意為主。

再說不論兒子娶武家還是鄭家,都會牽扯到朝堂,朝中一黨滿意了,必然會招致另一黨的不滿,而阿麒有個威隆盛的丈人,日后不了管轄。

杜庭蘭就不一樣了,杜家雖說也是百年族,但杜家在朝中的勢力這些年早已式微了,杜裕知目下在國子監任四門博士一職,又素有直諫之名,兒子如果娶了杜裕知的兒,那些啰哩啰嗦的老臣也就不能再說三道四了。

杜庭蘭這孩子也爭氣,先前拿農婦來試驗這幫小娘子,杜庭蘭和滕玉意可是第一個返回的。

殿里本就沒有外人,皇后心里一高興,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原本我和你嬸嬸只擔心你們兩個不開竅,沒想到——杜娘子和滕娘子都是好孩子,佑兒娶世子妃也就算了,太子妃可是國之大事,等們進了書院,再看看也。你們兩個是兄長,后頭的弟弟妹妹都看著呢,再過兩年,就到阿麟和阿雙說親事了。當然,昌宜和阿芝要多留幾年,不到二十歲不相夫婿。”

皇后越說越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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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返回來的人里面了武大娘子武緗,此涉及后面重要劇,所以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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