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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 第119章

“你不必假惺惺的。”李淮固咬牙切齒道,“他中了蠱毒,前世我一直到死之前都沒聽說藺承佑對某個過心,除了以救命恩人的份接近他,我還有什麼別的法子?!”

“前一陣你已經知道蠱毒是假的了,為何還要出此下策?”

李淮固怔住了,即便知道蠱毒是假的,也只能用這個法子接近藺承佑。

不是沒付出過種種努力,但藺承佑依舊沒正眼瞧過,得知他在前求娶滕玉意,整晚都未睡,再拖下去他說不定就迎娶滕玉意了,所以不得不孤注一擲。

“所以前世你是哪一年死的?”滕玉意問,也想知道藺承佑被毒箭傷后到底有沒有活下來,李淮固既然死在后頭,說不定知道謀害藺承佑的人是誰。

李淮固沒言語。

“是不是我死之后沒多久,藺承佑就知道我是阿孤了,不然你為何知道藺承佑是靠布偶辨認恩人的?奇怪,那一陣你不是被逐出長安了,怎能知道這些事?”

李淮固角流出一抹看不見的笑意,滕玉意終于承認了,只是口吻還不是很確定。

“我是不在長安了,但爺娘聽說你的死訊,也是長吁短嘆。滕將軍自己被彭震一黨用邪害死不說,連兒也沒能逃過一劫。他們顧念著與滕將軍的舊,連夜趕回長安吊唁。當時阿芝郡主也來了,我阿娘在后院時,無意間聽到阿芝郡主同昌宜公主說話,說頭幾日阿兄就猜到滕娘子是當年的阿孤了,畢竟世上再沒有第二人有那樣奇怪的布偶。就不知道滕娘子是不是那年生過一場重病的緣故,好像早把這件事忘了。他哥哥那晚沒能救下阿孤,心里后悔的,這幾日整天在大理寺辦案,估計想盡快查出究竟是誰害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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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玉意口一熱,那晚來救的果然是藺承佑。

那種洶涌的淚意又涌上來了,拳頭,努力屏住自己,因為不想在李淮固面前失態。

等到頭的意緩解,佯裝平靜問:“所以兇手是武綺嗎?前生做上了太子妃?”

李淮固淡淡道:“我不知道。但說到武綺,在你死后沒過多久,我聽說武中丞的二千金突然生急病死了。”

滕玉意一滯,莫非藺承佑查到了武綺頭上,幕后主家搶先一步滅了口?

“所以我的案子何時告破的?玉真冠觀的師太又是何時落的網?”

李淮固冷笑:“很想知道?你承認自己是重生之人,我就把這些事告訴你。”

滕玉意自然知道李淮固在玩什麼把戲,心里一嗤,故意踟躕了下,無聲點了點頭。

李淮固瞇了瞇眼,點頭是什麼意思?外頭的衛又聽不到。

“不,你得親口承認。”

“好吧,我承認。現在可以說了嗎?”

李淮固卻不往下說了。

滕玉意冷笑:“別以為你逃得過一劫,那些害你的手段還沒你心驚膽戰麼?你能預知后事的消息早就傳遍長安了,彭家怕你壞事,恨不得立刻把你除去。就算這回圣人不治你死罪,他們怕你提前預知他們的攻打路線,遲早也會在流徙途中派人追殺你。這還只是明面上的彭家,若有人暗中支持彭家造反,也不會設法阻撓你說出這一切。你前腳走出長安,后腳就會被人剁泥。我勸你把知道的都說出來,至還能死個明白。”

李淮固臉直發灰,來回思量半晌,不甘心地說:“你的案子似乎牽扯到很多人,反正直到我死之前都沒聽說告破,但是你死后不久,藺承佑就查到了盧兆安是害你表姐的兇手,聽說盧兆安那晚在竹林里與另一個人見面,你阿姐也不知怎麼回事,鬼迷心竅帶著婢去找盧兆安,因為撞見了不該撞見的,被那人的手下勒死在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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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如此。滕玉意一瞬間差點咬斷牙,還好今生及時救下了阿姐,還好盧兆安這賤人在獄中備折磨。

“再就是三年后,藺承佑在鄜坊府被人暗算,我聽說他中毒箭命垂危,就——”

李淮固咬了咬

滕玉意微訝打量。難不李淮固前世為了藺承佑跑到鄜坊府去了。

李淮固心里又酸又恨,前世的確這樣想過,一個人在重病時意志力是最脆弱的,鄜坊府又缺食,那樣艱難的環境下,若能見上他一面,說不定他會接的照顧。

可惜沒等,就聽說這個消息是假的。

“假的?”

李淮固:“聽說只是個局。藺承佑一出事,王殿下和清虛子道長等人都趕去鄜坊府相救了,長安城只留下圣人夫婦和王妃,當時朝廷才平了彭震的叛軍,長安城和京畿周圍地區正是兵力空虛,巧圣人生了病,遇上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潛伏在朝中的另一派人就手了。”

滕玉意怔住了,原來這只是藺承佑設的一個局。

另一派人應該就是指靜塵師太和幕后的主家了。

藺承佑應該是通過的案子查到了師太那幫人的頭上,但前世已死,師太和武綺并沒有很快出馬腳,不像這一世,先因為小涯的提醒闖小姜氏的現場,由此發現莊穆是被人陷害的。過后又因為百花殘的機關,逮到了武綺、盧兆安、王媼這一串大魚。

沒有這一系列巧合,前世藺承佑一定查得艱難些,但哪怕對方手段再縝,藺承佑還是查到那人頭上。

“所以另一派造反的人是誰?”滕玉意屏住了呼吸。

李淮固面很難看:“朝廷而不發。那一陣我阿爺隨軍到北戎打吐蕃,家中無人知道這些朝堂之事,再之后時疫發,我因為染上了時疫,很快就不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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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啪地了一下,李淮固和滕玉意同時沉默下來。

死亡這個話題讓人不安,連滕玉意心中都閃過一瞬的惘然。李淮固原來是死于時疫,那的重生到底跟自己有沒有關系?

正暗自揣測,李淮固開口道:“我知道你現在心里很痛快,但你也別太得意,你阿爺是一方節度使,明知有人造反卻而不說,究竟是心懷不軌,還是想渾水魚?這件事拿到圣人面前一說道,圣人自有分曉。我出事,你也別想摘干凈。”

滕玉意滿眼嘲諷。

“你沒這機會了。”門被人打開,藺承佑走進來。

李淮固悚然而驚,門外竟只有一個藺承佑。

不過這也夠了,讓藺承佑知道滕玉意有多自私就了。

藺承佑像是知道李淮固心里在想什麼,諷笑道:“有些事不必讓你知道,但你別想拖滕家下水。圣人對你的置早就出來了,你蓄意欺君在先,栽贓滕娘子在后,為了替李家謀取平叛的功勞,不顧天下黎民的安危瞞彭家造反一事。本該立即斷你絞刑,圣人仁德,免你一死,賞你黥刑(注),發配于闐,永世不得回長安。”

師公聽說了這件事,很想從李淮固和滕玉意上弄明白最近這麼多妖祟的原因,要不是沖著這個,他不得今晚就把李淮固趕出長安。

黥刑?!李淮固面大變。

“不不不。”栗,“干脆殺了我吧,我寧死也絕不這種侮辱。”

藺承佑笑道:“隨你的便。”

他目落在李淮固額頭上,很認真地研究起來:“要不黥個‘三’字好了。你不是喜歡冒充別人嗎?阿固阿孤這樣的好名字你不配,不如改名李淮三。幫你在額上刻下這個‘三’字,你也能時刻記住自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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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淮固起先恨得咬牙,漸漸又出楚楚可憐的模樣,一邊垂淚一邊說:“今日這個局分明是你故意引我的,世子心知肚明。我……我不過是喜歡你才出此下策,日后我絕不再敢了,求世子放我一馬。”

藺承佑眼中閃過一抹戾:“就你這副兩面三刀的臉,別說你不是阿孤,就算你當年真救過我,憑你現在這心,你以為我會多瞧你一眼嗎?你假扮滕玉意還不夠,還試圖把襲擊你的罪名賴到頭上,自己陷囹圄,也不忘拖整個滕家下水。就你這毒辣心腸,依我看圣人斷得太輕了,先黥個‘三’字教你如何做人,你要是再啰嗦,再加別的刑罰!”

說完面一沉:“來人。”

立刻有宮衛跑進來。

“世子。”

“押下去行刑吧。”

李淮固一邊力掙扎,一邊惡狠狠瞪著藺承佑,被拖下去之前,喊出一句話:“慢著!我知道彭家的行軍路線,只要饒我無罪,我馬上可以把這些事告訴朝廷。”

藺承佑懶得接腔,彭家知道李淮固能預知后事,豈會不調整作戰方案,不信的那一套,說不定能迅速平叛,聽了的話,平叛可就遙遙無期了。

剛發落完李淮固,關公公帶著幾個小太監迎過來:“滕將軍已經到前了,圣人讓世子把滕娘子帶過去,說要親自封賞滕娘子,皇后殿下也來了。”

說話時喜氣洋洋。

滕玉意一訝,阿爺在西營,論理不會這麼快進宮。

藺承佑也有些吃驚,笑道:“回稟圣人和滕將軍,我馬上帶來。”

滕玉意斂衽行禮,含笑問關公公:“敢問關公公,我阿爺今日在城中麼?”

“滕將軍早上就從西營回來了,宮里的人找到滕將軍時,他剛從靖恭坊的華巷出來,聽到召見就趕快進宮了。”

滕玉意頭頂頓時如同澆下一盆冷水。靖恭坊的華巷。

這地名只聽過一次,但絕不可能會記錯,那是鄔瑩瑩來長安后的住。怔了許久,只覺心里一陣涼一陣熱,阿爺他……為何要去找鄔瑩瑩?

藺承佑正琢磨李淮固說自己說過滕玉意過“不娶”一事,想著想著,后背冒出一涼意,一定是假的吧,自己辦過這樣的混賬事?扭頭才發現滕玉意神不大對勁。

“怎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注:黥刑,在臉上刻字的一種刑罰。說起這個,有段很多人都知道的野史,武皇邊的上婉兒,因為與武皇的寵臣張易之兄弟打罵俏惹怒武皇,被武皇施了黥刑,上婉兒為了遮掩疤痕,不得不在疤痕畫上梅花,據說畫得還好的,“梅花妝”當時風靡一時。

……

其實最初想過讓阿大和阿玉在親那晚再看到布偶,因為一份刻骨銘心的,不需要摻雜任何別的因素,沒有這個份,他們依然深深相,吸引他們的是對方上的種種特質,而不是一段很多年前的緣分。

但因為李淮固這個“前世鑰匙”的設定,沒法把相認安排到親當晚,但盡管放在前面了,這個橋段依然放在阿大幾次表白心跡以后(這孩子不容易,表白幾次被雷劈幾次,依舊熱不減,嘻嘻嘻嘻。)

相認之初,阿玉不屑于接這個新份,強大又自信,不管有沒有這個份,都清楚自己對藺承佑是有吸引力,而且吸引他的,是自己這個人。

這一點,李淮固是做不到的。

說起這個角,雖然從二十幾章起我就不大看評論區了(除了有時候過來發紅包,或是臨時有變,過來修改作話。后來發現現在有批量發紅包小工,發紅包也可以不看評論。)但只要我一上微博,一定會有人問“李淮固什麼時候下線?”,次數多了,我才知道有人如此在意這個角

但是從仿造布偶這個舉就能看出,是個凡事喜歡走捷徑的、缺乏自我認同的這麼一個人。

連自我認可都做不到,怎麼可能長為一個強勁的對手?從決定冒充那一刻起,弱和不聰明已經暴的種種行徑在阿大和阿玉面前不可能功,結局早已注定。

始終生活在阿玉的影之下,阿玉善彈琴,重生后就拼命練簫,阿玉學識富,也博覽群書,但不明白,一個人最強大的地方不在于這些方面,而是自信心和充分的自我認可,缺這兩點,哪怕學富五車也是白搭,所以哪怕重來一次,依然選擇走捷徑去接近自己喜歡的人。

但是事實證明,做別人,只會迷失自己,做自己,才是正途。說白了,這世上每個孩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文中阿玉、杜庭蘭、鄭霜銀、鄧唯禮等等,都很清楚自己是好的,花重里的沁瑤、王應寧、阿敏等等也一樣(看文的讀者們,也是如此)。可惜李淮固始終不明白這一點,這正是這個角的悲哀之

今天過小年,發個紅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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