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兩個姐姐出嫁之後，盧夢霖總被長輩們提醒，人也穩重多了，姐妹當中漸漸出些姐姐的模樣來。見方瓊這般來回看，不由微微皺眉，道「瓊兒妹妹可挑好了，聽說前頭新開了家茶樓，點心做得極好的，咱挑好了禮就去茶樓吃茶去！」

方瓊將玉芙蓉拿在手裡看，微皺著眉頭挑病，道「素素姐說喜歡芙蓉花，又應著的名字，我想挑個無瑕的，這個好雖好，你瞧，這裡卻有個瑕疵。」

林瑾初幾個順著方瓊指的地方看去，那一略深些，要說瑕疵談不上，林瑾初還覺得，那一更添了幾分芙蓉花的艷。當然個人偏好不同，林瑾初並不喜歡純純的白，乍一眼看上去潔白無瑕，看多了卻覺得無趣，但旁人喜歡也沒什麼意見。

盧夢霖卻瞧出來了，那玉芙蓉從品質和雕工來看，必定都是這許多東西當中最貴的一件，價錢比林瑾初挑中的玉如意還貴不。方家雖是侯門世家，但若是子弟不出，衰落的最快的也就是他們這些勛貴人家，方家這幾代都在衰落，方瓊父親過世之後，方家的境況越發差了些，自然而然的，方瓊手裡也不那麼寬裕。

盧夢霖自己的話，承認買不起也沒什麼，姑孃家手頭的零花錢除了家裡給的月錢，便是父母補的，盧夢霖手頭不缺錢，一下子拿出那麼多也不容易。反倒是林瑾初，林家本來就不窮，加上林瑾初許多年單獨被留在京城的緣故，姑姑和姑父生怕委屈，回回都給塞零花錢，反倒了們當中最富裕的一個。

盧夢霖沒覺得自己零花錢會丟臉，方瓊卻不同，總認為自己同林瑾初是一樣的，都是跟著叔伯過活，都寄人籬下，林瑾初買得起的，就不能輸，才兌著林瑾初搶了玉芙蓉來，轉眼就買不起，那不是自己打臉嗎？可要買下來，方瓊手裡的錢雖夠用，但想給自己添點小東西的銀子就沒有了，這才來來回回猶豫著。見表姐妹幾個都沒附和自己，方瓊就腦補了一回表姐妹嘲笑自己的畫麵來，咬了咬牙，道「罷了，一時也尋不到更好的，就這個吧！」

柳娘子本想說還有個白玉的，隻是小些，可以讓人取來，見狀便沒再提，親自拿起玉芙蓉，方瓊都看了，沒什麼不妥才小丫鬟包起來。

方瓊掏出錢付了賬就開始心疼，父母過世之後，他們這一房便隻剩下一個兒。父親的財產要併公中，隻有母親的嫁妝由自己保管。方瓊雖不算聰明過人，也知曉，父母都不在了，便是祖母憐惜幾分，也不過添些銀子做嫁妝，母親留下的嫁妝，是安立命的本錢，所以平日裡並不捨得花，這一筆，是遠遠超支了，而跟白素素也實在沒要好到這份上。

林瑾初還沒瞧出來方瓊這是在跟自己較勁，那邊盧玉霖又道「萬家姐姐隻買這一對髮釵嗎？」雖說萬晴跟白素素關係比們遠得多，但白素素要宮，這添妝，要麼不送，要送便不能差，萬晴若送兩枚髮釵，卻是有些薄了。

萬晴臉有些難看，隻覺得盧玉霖這是在報復剛才的事。萬晴確實不太想送這份禮，白素素是盧家表姑娘，與，也就是盧家帶過來的關係喊聲表姐妹，可要嫁到盧家，又要同盧家姐妹搞好關係，今日便還是跟了來，想著白素素這裡，隨便送件禮就罷了，誰知盧玉霖就提了出來。

萬晴是不願在小姑子麵前了怯的，尤其是方瓊剛剛買下了那貴重的玉芙蓉，當下著頭皮，道「哪裡，這是我自己戴著玩的，瞧了一圈，沒尋到合適的，就想著回去庫房裡選一件。」

萬晴將方瓊當做假想敵，方瓊也是一樣的，當下就刺了回去，道「我看不是去庫房裡找，是去問你那嫁去商家的姑姑找吧！」

這年頭不像後世一般，商人地位低，便是商人自己，都覺得這個份低人一等，有錢了首先考慮的都是買了地，改換門楣，像吳家不就是如此？更別說累世的公卿，更是瞧不上商人。萬晴對嫁到皇商家的姑姑是有些複雜的，一方麵，著姑姑給的各種好東西，以及由此帶來的旁人的羨慕嫉妒；但另一方麵，聽到別人用輕視的口吻說到商戶時，又有些怨怪，覺得姑姑嫁去商戶，清清白白的書香門第萬家也蒙上了塵埃。

被方瓊這麼一刺，萬晴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可又說不出反駁的話，萬家瞧著鮮，全是靠姑姑家的接濟，想在添妝禮上方瓊一頭，隻能同姑姑開口，雖然，姑姑必定是不會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