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風揚寫了摺子,讓人快馬送進京去,自己也沒耽擱,初九這一日就趕回固北城去。不是謝風揚想給戎族這個麵子,而是這事不解決了,他就得在這事上耽擱著,還是早些解決了纔好。
林瑾初是之後才得知,原先領著戎族南下的是戎族的九王子,那位王子一向野心,本來就想趁著戎族士氣正盛,能夠往南佔領些土地,誰知是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低估了中原的實力。本來戰爭節節敗退,戎族當中就有不人生出了不同意見,誰料那九王子剛愎自用,聽不進勸說,最終十一王子在左將軍的支援下奪得權力,了兄長。
十一王子是一向不支援南下的,不是不想過好日子,而是相比起戎族來說,中原實在強太多了,偶爾打打秋風還能得些好,若真騎著馬拿著刀槍拚,戎族絕對是沒有勝算的,既然如此,何必讓自己的境況雪上加霜?這次戰爭本來就是戎族挑起來的,十一皇子細細想過,若是直接喊停,謝風揚肯定不會聽話的停戰,說不定還想趁機滅了戎族,深思慮之後,便想到了這個法子,就算謝風揚沒有上當,戎族跑掉的士兵應該也能多些。
林瑾初聽說這些,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但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位十一王子的想法,自己的士兵自己惜,還盼著自己這一方的士兵都能全而退呢!隻是想到謝風揚手下的將士們頂著風雪埋伏了幾天,也覺得憋屈,隻是到底,戰事算是畫上了一個句號。
謝風揚的加急信函送去京城,十五之後,戎族議和的隊伍也由謝風揚的副將親自護送前往京城。雖然戰事停了下來,但謝風揚還是沒能趕回富寧城與林瑾初團聚,戰事之後,還有許多善後的事宜要理。
天漸漸暖和起來,北邊的戰事結束了,不流民又拖家帶口的回北邊去,這個時候的戶籍製度,是不允許百姓隨意遷徙的,更何況他們在北邊有田地,而富寧城就算再好,也沒有安立命的田宅。這一下,富寧城的力就小了,留下的數人,大多是北邊也沒了田宅的,在富寧城這邊謀了事做,算是安頓了下來。
林瑾初在富寧城住到三月底,謝風揚才親自來接,謝家雖然在富寧城有宅子,但林瑾初暫住也就罷了,謝風揚長期住在這邊卻不合適。這個時候固北城依然冷,林瑾初掀了掀簾子,被冷風吹得了脖子,連忙將簾子掩好。謝風揚側了側子,幫林瑾初擋著風,道「固北城太冷了,我是想你多住些時候的,隻是再過些時候你月份大了,就不方便了。」
林瑾初點點頭,也知道這個道理,也沒有嫌棄這邊冷的意思,笑道「就是路上冷,等到了地方,燒了暖爐就不冷了。」
謝風揚倒是想像京城一樣,給屋子裡燒上地龍,但那可不是個小工程,這邊又是什麼都缺,想要弄好得大半年的工夫,可算是什麼都晚了,還鬧得住著都不安生。林瑾初倒覺得全沒這個必要,他們在這裡住個一年多的機會也實在不多,花那麼多金錢、那麼大力氣,一年也不一定用得上一回,全沒有這個必要。
這一趟比去富寧城時走得還慢些,一大早出發,到達固北城已經是晚飯時分。林瑾初有些倦怠,隻略吃了些熱粥,便躺了下來,謝風揚問了問府裡的事,便也躺下來陪林瑾初歇著。雖有些累,一時卻睡不著,林瑾初便躺著同謝風揚說話,隨口問道「先前聽北邊去的流民提起,莊朝被流民殺死了,這是真的?還是流言?」
「是真的。」謝風揚沒專門留心過莊家姐妹,但這事當時鬧得不小,謝風揚也知道了前後,「早前戰事突起,我送了你去富寧城,那時固北城的形還算好,過了幾日,城裡便有些了起來。莊朝聽說我將你送去了富寧城,便要李縣令也送去,李縣令與我自然不同,一來縣令是一方父母,一有戰事,連忙將妻子送去避禍算什麼?二來,李家也不像王府一般,在富寧城有宅子,方便安置,李縣令自然是拒絕了。」
林瑾初點點頭,突然問道「那你將我送去富寧城,就不擔心影響士氣嗎?」
「我們與他們不同,本世子都親自留下了,還有什麼可說的?」謝家世代駐守固北城,別看現今榮耀,多謝家子弟是戰死在北疆的,謝風揚作為世子留在這邊,隻將懷孕的妻子送走,旁人已經敬佩不已了。
林瑾初點點頭,算是認可了謝風揚的說法,接著道「那,後來呢?」
「後來城裡的局勢越來越不好,有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戎族士兵進了城裡,見了人便拿刀砍殺,那莊朝就越發待不住了,有一日就收拾了包袱,帶了兩個壯的婆子,要逃出去,沒想到還沒出出城,就被砍殺了。說是流民砍殺也不對,那些人全不似尋常流民,不僅有兵,手也不差,應當也是混進城中的蠻族,唔,也說不定是前朝餘孽。」
林瑾初是真沒想到,莊朝會是這樣的結局,雖然已經厭煩了莊朝,但林瑾初也沒想著說要將如何。隻是這件事,卻應了早前路嬤嬤的話,莊朝這人吧,瞧著溫善良,可那全是在不影響利益的前提下,一旦有事,比誰都能狠得下心,隻沒想到這份果斷,首先就丟了自己的命。
「這,也是時運不濟了。」林瑾初搖搖頭,倒是沒有更多的慨。
謝風揚對莊朝是沒有半點好的,聞言隻淡淡道「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但凡有點心,都不會在那個時候離家,既是添,更是人寒心。不過們姐妹倒是一樣的無恥,莊朝死後,因為局勢不穩,匆匆就下葬了,莊朝卻趁機藉口給姐姐送葬,從莊子上回了來,結果,姐姐頭七還沒過呢,便要姐夫娶做繼室,還用姐姐的死做威脅。」
「……」林瑾初自認為已經瞭解了莊家姐妹的無恥,卻沒想到還能無恥到這種程度,莊朝是自私,但對莊朝也算盡心儘力了,沒想到最終,連的死,都要被莊朝利用,隻是聽到這裡,林瑾初也好奇,「那,李大人答應了嗎?」
「李大人又不是傻的,他若真娶了小姨子做繼室,這戰事結束,我頭一個換掉他這個縣令。」固北城不同於別,哪怕暫時沒有戰事,這邊也安定不下來,邊關的駐軍重要,城裡的縣令同樣馬虎不得,「李大人已經派人送莊朝回家去了,莊朝在時,莊朝在姐夫家住著也沒什麼,莊朝都死了,留了小姨子在邊算什麼,到時就全說不清了。」
「倒是,最近給李大人說親的人不。」謝風揚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李縣令還不到而立之年,在固北城,除了謝風揚,李利安就是最大的,許多人都想跟家結親。而將兒嫁給李利安雖然是繼室,但莊朝沒有留下兒,與嫡妻也不差什麼,更別說李利安能力出眾相貌也不差。
謝風揚隻是隨口提了一句,幾日之後有人上門拜訪,還提出請林瑾初搭個線。如今李家也沒個管事的夫人,林瑾初懷著孕更不會折騰這些事,倒沒想到過了些時候,李縣令就定下了親事,等明年就能娶新婦進門。
日子晃進夏天,林瑾初在夏至這一日生下了長子,足月生的孩子哭聲響亮,震得淅淅瀝瀝的雨片刻就停了。謝風揚在門前轉了兩個時辰,聽到孩子哭聲就往裡沖,口中喊道「阿初、阿初,你還好嗎?」
林瑾初累壞了,臉上都是疲憊,隻拉著孩子的小手,便什麼緒都消散了,聽謝風揚的聲音,道「風揚,你看咱們瑞兒,長得好不好看?」
謝風揚也喜歡兒子,但更擔心孩子娘,見林瑾初好端端的,才從路嬤嬤手裡接過孩子,細細端詳了一遍,道「好看,像你!」
林瑾初拿手指輕輕了孩子的臉頰,路嬤嬤連忙把孩子接過去,道「世子妃,娃娃的臉頰不能,會流口水的!」
林瑾初沒帶過孩子,自然也不曉得這些,聞言連忙收回手。謝風揚看過了孩子,心又放到林瑾初上,「阿初,要不要吃些東西?」
林瑾初隻覺得累,上的痛倒是還能忍,至於吃東西,卻沒什麼胃口。路嬤嬤安置了孩子回來,手裡就端了湯水,聽林瑾初沒什麼胃口,還是送到林瑾初麵前,道「世子妃多吃些,如今要養著,小公子也要吃的。」若是在京城,孩子自然是孃來喂,可固北城太遠,不能找了孃送來,而這邊,種種條件限製,加上年前又有戰爭,就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孃,隻能林瑾初自己孩子。
在林瑾初看來,孩子本就該自己來喂,這邊尋不到好的孃倒是免了不麻煩,聽到這話,雖然依然沒有胃口,還是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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