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畫了一天畫。
強迫自己投的結果是最後太過投,甚至忘了要給溫送機,到終於醒覺不對時已是一天過去,太早走到了日落西山,懊悔不已的趕撥打溫的電話,毫無意外地聽到對方已然關機。
從書房走到客廳,無事可做,再走到廚房,還是無事可做,再走回客廳,心和腦袋都空空地不知自己可以做什麼,最後走進臥室,把自己整個倒在牀上。
“到我邊來。”
這句說話在腦海裡縈繞了整日。
不明白,怎麼樣纔是到他邊?已經讓他知道始終著他,從來沒有變過,還不夠嗎?
爲什麼這樣還不夠?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什麼做到他邊?
他離開時頭也不回的絕然讓心慌,而明天,就是他結婚的日子。
一遍遍拿起枕邊的手機,又一遍遍放下。
忽然間想到什麼,起拉開屜,拿起那鉑金鍊子,遲疑地,也拿起了鏈子底下著的機票,那是明天上午飛倫敦的航班,他昨晚之所以過來,又說那樣的話,是不是……因爲他已經知道訂了機票?
沉思了一會,把機票放回原,拿著鏈子走去書房,把已卷好的畫拆封,用印石沾了紅泥,溫暖的弦,一幅幅按下在畫的一角,補回先前的印章。
印好後拭乾淨,將鏈子掛上前,拿起手機。
就在想摁下撥出鍵時,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此時金壁王朝的玫瑰包廂裡閒散地坐著三人,其中一位陌生面孔的俊容男子正瞇著丹眼在高訪邊側耳傾聽,待高訪講完電話,他急急追問,“怎麼樣?”
“答應來。”
管惕瞇瞇眼笑,“含你搞什麼鬼?是不是在國待得太久把你待了昏頭,還是楊影待壞了你的人頭豬腦,爲什麼一回來就迫不及待地要見老大的前書?今晚不是說好了給佔男慶祝告別王老五的嗎?”
做人怎麼可以那麼壞,居然想看好戲——不過,他也是很想看呢。
歐含不答反問,“你們有沒有聽過佔男唱歌?”
高訪驚訝,“他不是號稱五音不全?”
歐含嗤笑出聲,“方說法都是騙人的,他的歌聲簡直稱得上天籟。”
管惕懷疑地看著他,“真的假的?這麼多年不管是公司慶功宴還是出來喝酒,多借醉扯著他的袖要合唱他都推辭,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口頭禪是‘可以出錢買單絕不能出醜唱歌’。”
“當然是真的,我曾經聽過一次,他可以把一首without?唱得比harry?nilsson還要氣迴腸,象呢喃一樣又低沉又悲愴,簡直震人心絃。”
“那和溫暖有什麼關係?”高訪問。
“坦白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關係。”歐含雙掌一攤,“不過我聽到他唱歌那次是在大一,大概在他爸爸去世後不久,有一天他從外面回來,整個人失魂落魄,你們都不在宿舍,就只我陪著他在場喝酒,喝著喝著他就唱起歌來,當時他一點也沒哭,但每一句從他裡唱出來的詞都讓我覺得,他已經傷心到不想再活下去,聽得我鼻子直髮酸,還以爲他是不是和薄一心分手了,誰知他唱完後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話。”
管惕好奇到了極點,“他說了什麼?”
“他說,走了。”
“誰走了?”高訪問。
“當時我也是這樣問,他神呆滯地說,溫暖,走了。”
高訪和管惕對一眼。
歐含嘆了口氣,“之後他什麼都不再說,不過我已經永遠記下了這個名字,一個月後他就創建了公司,整個人象胎換骨,除了學習就是工作,狂熱到一天只睡三小時,沒想到一眨眼就是十年,十年裡那是我唯一一次見到他唱歌和喝醉。”
才說著話,一襲白襯配珍珠長的溫暖已然到來。
歐含跳起,走到跟前笑道,“溫暖你好,我是淺宇國公司的歐含,第一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溫暖有點不著頭腦,隨即便展開笑容,“你好。”腦海裡一閃,“歐先生是——國那邊的總經理?楊影的上司?”
管惕嘿嘿笑,“歐變態不是楊影的上司,是的奴。”
歐含大,“管小豬你想找死?居然在面前這樣詆譭我!”
一隻遙控向他凌空襲來,“你再一聲管小豬試試!”
“這裡又沒外人,怎麼啦。”歐含口裡囂,腦袋卻在管惕的厲眼下了,他扁扁,回頭對溫暖道,“還是溫人好,不會象管小豬那麼兇我,來,我們唱歌!”
溫暖掩,“佔男,管小豬,歐變態,那高訪什麼?”
“高古板。”管惕和歐含異口同聲道。
高訪無奈地笑笑。
“來來來,唱歌唱歌!管小豬幫我點一首那麼你爲什麼,溫今晚就你一個生,請務必和我合唱!否則要是讓管小豬在前塞兩顆橙子出馬,我怕他到時會上我!”
管惕惡道,“超級不改死變態!”
歐含端起眉訓斥,“閉!小孩子別沒大沒小,不要妨礙我和溫談心。”一轉頭對著
溫暖馬上嬉皮笑臉,“你放心!就算你唱得比殺豬還難聽我也不介意的!”
溫暖失笑。
管惕對高訪道,“問問佔男到哪了。”
高訪拿出電話撥給佔南弦,“就差你了,什麼時候到?”還沒說完手機已被歐含劈手奪去。
“佔男你再不來就聽不到我和溫的經典合唱了,離開你是傻是對是錯,是放棄是弱——”他刻意拉高腔調,眼珠忽然一轉,“你不想唱也行,先給我親一個!”說完嘟著就向傾過去。
溫暖嚇得尖,整個人從沙發裡彈起,引得管惕大笑。
聽到的聲佔南弦怔了怔,明顯不悅,“爲什麼會在?”
歐含賊笑,“我也不知道啊,你來了問高訪。”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一刻鐘後佔南弦推門而。
歐含只當沒看見他,一把攬過溫暖的肩膀,以膩死人的嗲聲說道,“,你想唱什麼?我幫你點!本帥哥今天爲你做牛做馬!”
不意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吃豆腐,溫暖無可奈何,卻也十分大方,用一隻食指把歐含的手推開一臂之距,半玩笑半認真道,“做牛做馬我不敢當,乖,一邊去做個好小孩阿姨就激不盡了。”
高訪裡一口紅酒全噴出來,管惕笑得最是猖獗,“歐啊歐,上得山多終遇母老虎了吧?”
便連面不豫的佔南弦也忍俊不,朝歐含的脛踢了一腳,“阿姨已經發話了,乖侄子你還不滾遠一點?”
歐含慘不迭,抱著飛快躲到一旁,委屈地嘟,“佔男你真狠,我不過手而已,你居然就給我腳了。”
佔南弦淺淺一笑,很自然地依著溫暖坐下,而的眼角收一旁高訪和管惕忍笑的表,多有尷尬。
歐含撈起遙控,“佔男,唱什麼歌?我幫你點。”
“我不唱——”靠向沙發時眸落在的側面,他改變了主意,“來一首still?loving?。”
溫暖不自然地端起酒杯。
一隻手掌當著在場三人的面輕輕搭上的肩頭,把擁臂彎裡,全微僵,握著杯子的手心因張而滲出了微微細汗,蠍子樂隊的老歌still?loving?,你依然的旋律在房間響起。
他在耳邊,把音調放低了八拍,聲唱道:
如果我們重來一遍,
一切從頭開始,
我會試著改變,
那些毀滅我們的的東西。
你的驕傲建起了一堵堅固的牆,
我無法穿越,
真的沒有機會從頭再來嗎?
我你依然。
試著,寶貝,試著,
再次信賴我的,
我就在這兒,就在這兒,
,我們的,
不應該就這樣流逝。
那原應是極尖銳如二胡拉出一樣的歌,被他反其道地降爲古琴音般低沉的傷唱,有種蠱人心的魔力,十年之後當他重新在耳際如此低迴語地唱著歌,心口引發的震撼難以形容。
當破天荒接到高訪的電話問有沒有空出來坐坐時,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因爲,想到可能會遇見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來讓他滿意,但知道,再不說不做,過了今夜就沒機會了。
然而此刻,好不容易凝聚了一整天才鼓足的勇氣,卻被他的歌聲震得潰缺,象是全力氣都已被他縈繞耳邊的魔咒走,幾乎連杯子也握不住,而只想只想哭。
想伏在他懷裡放聲痛哭。
在他唱完最後一句時再忍不住,低著頭起,“我出去一下。”
用盡全力撐著霧汽眼睫的並沒有看到,在起時背後有一隻手已到了手邊,下一剎聽見微沙的哽聲時在半空滯了滯,只錯失那短暫一秒,人已走遠。
佔南弦靜靜看著房門在後合上,一直不作聲的其餘三人對視一眼,歐含端起酒瓶坐到他邊,“來吧,今晚不醉無歸。”
管惕也走過來,“男,把你手機給我,我要下載一款新的遊戲,我電話存不夠,打不了。”
佔南弦掏出手機扔過去,接過歐含遞來的酒杯。
出了房間後,溫暖眨落凝結了許久的兩滴淚珠。
心口酸得不過氣,信步下樓,走到大門外的夜空下。
沒走出多遠,後響起陌生的腳步聲,在淚眼中回頭,一極端刺鼻的味道掩脣而來,驟覺天旋地轉,來不及掙扎已眼前一黑,整個人綿綿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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