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倆人彼此看了一眼,合算著今兒該誰給錢了。
“該我了。”白因子兜口,“誒?我昨兒明明放錢進去了,咋沒了呢?”
“你想賴賬就直說。”顧海損了白因一句,起去付錢。
其實,是他昨晚把白因兜裡的錢給掏出來了。
鄒嬸正在炸油條,瞧見顧海往紙盒裡放錢,急忙攔著,“哎喲,你們兩個就不用給錢了。”
“嬸兒,您就別和我們客氣了。”
兩個人起剛要走,突然一輛城管執法的車在馬路牙子旁停下了,接著下來四五個人,手裡全都拿著傢伙,著臉就朝早點攤衝過來了。
“先別走呢!”白因拉住顧海的車。
五個城管來了之後,二話沒說,對著爐子、面板、鍋碗瓢盆就是一通砸,幾個還在吃早點的顧客瞧見這副架勢,全都拿起東西迅速撤離。幾乎是轉瞬間的事,所有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地上就已經一片狼籍了。
一個寸頭八字眉的城管,整一副土匪架勢,瞧見油鍋還在立著,也不管前面有沒有人,猛地一腳踹了過去,滾燙的油直接潑向鄒嬸。
“嬸兒!”白因大吼了一聲,猛地衝了過去,想拽住油鍋的把兒,結果被顧海一把拉住,眼瞅著滾燙的油灑到了鄒嬸的腳上。
鄒嬸雙眼猛瞪,角搐了一陣,瞬間栽倒到底,抱住腳嚎啕大哭。
“你們幹什麼?”白因嘶吼一聲。
寸頭城管不屑地哼了一聲,“你說幹什麼?執法啊!”
“你執法就執法,你他媽砸東西幹什麼?”白因的臉徹底黑了。
這幫城管都是挑出來的狠角,平時狂慣了,哪把一個頭小子放在那裡。
“你說砸東西幹什麼?”寸頭城管一腳踩碎了旁邊的暖壺,“我不砸東西,這個臭娘們兒搬麼?”
鄒嬸還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著,白因的手一直在哆嗦,狠厲的視線削著城管上的每一寸皮。他大步衝出去,又一次被顧海拽了回來,白因猩紅著眼睛瞪著顧海,“你給我放開!”
顧海異常地冷靜,他攥住白因的手,一字一頓地說:“先把嬸子扶起來,相信我,你只要把他們的臉一個個的記清楚。”
鄒嬸哭得嗓子都啞了,疼得右腳一直在搐,旁邊看熱鬧的人有不,可真敢上前扶一把的卻沒有一個。城管還在繼續砸,老舊的桌子折好幾塊,凳子兒和凳子面全都分離了,紙盒裡的零錢掉了一地,鄒嬸又急又害怕地撿走了邊的幾個鋼蹦兒,剩下的大票兒全讓城管拿走了。
這麼一折騰,幾個月的汗錢都折騰沒了,這些東西不值錢,可這種小本買賣本來就賺不了幾個子兒,加上鄒嬸人實在,本攢不下什麼錢,再購置一套必用品就等於要了的命。
鄒嬸看著地上的這些破破爛爛,空空的紙盒,腳上那刺骨的疼痛都覺不到了,只剩下眼淚還在悄無聲息地流著。
顧海把鄒嬸背起來,白因回家來了白漢旗,打算先把鄒嬸送到醫院。
“你們去上學吧,我一個人就。”白漢旗催促著白因和顧海,“沒事,甭擔心,快去吧,別把課耽誤了。”
“爸,我也想去。”白因目焦灼。
“聽話!”白漢旗板著臉。
鄒嬸慘白著一張臉,啞著嗓子勸著白因,“嬸兒沒事,你趕去上課吧。”
白因沒再,眼看著白漢旗騎著電三車把一臉憔悴的鄒嬸帶走了。
久久的沉默過後,白因突然往顧海的肚子上重重地掃了一拳,“我咽不下這口氣!”
顧海生生地住了,腰都沒有彎一下。
看著顧海強忍著痛楚,沒有抱怨,沒有惱怒,完全是一臉寬的表看著自己,心一點點地平靜了下來,帶著餘怒的眼神也漸漸黯淡。
看到白因這副模樣,一種從未有過的心疼的緒侵襲著顧海的心臟,他甯越被白因踹幾腳,被他暗算被他辱罵,都不想看到白因現在這副樣子。
“我知道你仗義,可對待什麼人就得用什麼手段。”
白因把拳頭攥得咔咔響,“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好了好了。”顧海語氣下來,“你不是都記住他們了麼?放心,一個都跑不了。”
白因冷哼一聲,“他們擺明了就是欺負人,這就是個衚衕口,礙著誰的眼了?平時連個城管的影兒都看不見,今兒二話不說就來砸了……”
顧海用胳膊圈住白因的肩膀,拍拍他的後背哄道:“別和他們一般見識。”
白因推開顧海,眼神有了微妙的變化,“我知道是誰幹的。”
“別去找。”顧海攥住白因的手,“你聽我的,別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