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家吃了一頓飯，和阿郎親熱了好一陣，然後狂睡了一下午，傍晚又急匆匆地趕了回去，因爲李爍和周似虎要來一起過聖誕節。本來說好了要出去吃，結果顧海偏要和人家吹噓自個的廚藝多麼高超，那倆貨一聽就驚了，二話不說直奔家裡。

路上，顧海有點兒發愁，“晚上吃點兒什麼呢？”

“吃火鍋吧，涮羊。”

“你想吃了？”

白因哼笑一聲，“只有吃這個不會出賣你的廚藝。”

顧海的臉兒頓時有些掛不住，沉著眸子問：“你的意思，我做的飯不好吃了？”

“好吃不好吃，你自己心裡還沒數麼？”

顧海頓時噎住，大手掐住白因的脖頸子，怒道：“我煮的蛋不好吃？”

“你怎麼不問問你燒的開水好喝不？”

“你丫……”

顧海恨恨地把手從白因的脖子上拿下來，黑著臉和白因保持一米開外的距離。

喲？還鬧脾氣了？

白因輕咳一聲，顧海沒有半點兒反應，表倍兒嚴肅，脣抿一條繃直的線，眼睛直視著前方，暗黑的眸子深不見底，看不到裡面真切的緒。

“還真生氣了啊？”白因忍不住開口，“小皮臉兒。”

顧海本來就餘怒未消，白因又一句“小皮臉兒”，讓他的男兒尊嚴大打折扣。這一次不保持一米開外的距離了，直接大步朝前走，冷峻的背影在白因的視線裡越來越遠。

這人……白因無奈了，加腳步追了上去。

“行了，你做的飯也沒那麼難吃，還有提升的空間。”

顧海依舊不發一言。

“別沒完沒了的，我給你提出意見，不是想讓你進步麼！”

顧海黑著臉繼續往前走。

白因一腳踹在顧海的屁上。

“你是不是找啊？”

顧海的臉有點兒繃不住了。

白因繼續威嚇，“你丫再這麼擰，信不信我把你那獨創的鍋味的告訴李爍他們？”

顧海角一扯，猛地將白因摟到懷裡，指著他的鼻尖，帶著笑罵道：“小丫的，你太壞了。”

果然，對付這種人就得用點兒黃詞兒，不然掀不開他那老厚的臉皮。

兩個人去了超市，買了好幾斤的鮮切羊片，又買了火鍋底料蘸料，然後隨意挑了一些青菜，就提著大包小包回了住。

李爍和周似虎來的時候，鍋裡的水都煮沸了，香味從餐廳鑽出來，瀰漫了所有房間。李爍和周似虎在家都是小爺，別說做飯了，連廚都沒過，這會兒一進來就聞到香味兒，頓時拍著顧海的肩膀大讚道：“大海，你太棒了，你太能個了，你讓我對你的敬仰又提升了一個層次。”

周似虎也在一旁附和，“是啊，要放在前兩年，誰能想到大海會做飯啊？”

“是是是，太尼瑪意外了，我早上和中午都沒吃飯，就等著這一頓呢！”

“我連攝像機都帶來了。”

看著李爍和周似虎那一臉欽佩和吹捧的表，白因不住汗了一把，怪不得顧海有底氣在他倆那吹噓，一個個全是沒見過大天兒的。

四個人一邊吃一邊喝，冬天喝啤酒不過癮，李爍特意從家裡帶了兩瓶茅臺，一瓶酒下肚，四個人的臉都是紅撲撲的，話也開始多了起來。

“不會吧！你就是……就是……那個姜……姜什麼來的……兒子？”李爍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火鍋裡的湯都灑了出來。

周似虎也是一副驚駭的表，“鬧了半天你倆是兄弟啊？”

白因沒說話，顧海問他，“要不要再加點作料？”

“我自己來吧。”

白因剛要手，顧海已經把他的碗拿過去了，放了半勺的作料進去，加了一些湯，還嚐了嚐鹹淡，最後一點頭。

“了。”

李爍和周似虎看得眼都直了。

其中一個拍著另一個的肩膀，戲謔道：“這哥哥當得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白因聽見這句話，眼皮子擡起來，慢悠悠地朝對面倆人宣告。

“我是他哥。”

“呃……”

李爍和周似虎愣了一陣，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

顧海知道他們笑的是什麼，一雙筷子飛了過去，一打中一個人的頭，目冷厲。

“笑什麼笑？”

李爍一副幸災樂禍的表，“大海啊大海，你丫也有今天！被人在頭上了吧？滋味不好吧？”

“滾一邊去！”顧海踢了李爍一腳。

李爍冷哼一聲，“你也就跟我橫，有本事你罵你哥一句。”

“我罵他怎麼了？”顧海兇著臉。

李爍一副挑釁的眼神，“你罵啊！”

周似虎也在旁邊起鬨，“對啊，你罵啊，有本事你罵啊！”

顧海扭頭看向白因，後者吃得有滋有味，一副完全置之外的表。其實藉著酒勁兒罵兩句也沒啥，平時開玩笑不是還罵來罵去的麼？可怎麼就開不了這個口呢？瞅他坐得這麼老實，吃得這麼香，模樣這麼乖，哪捨得冒然甩一句髒話過去啊？

只能當一回孫子了！顧海第一次在哥們兒面前低下他那尊貴的頭顱，任由李爍和周似虎的口水圍攻。

周似虎喝得都歪了，拽著白因的手說：“我特佩服你，你能把顧海制服了，你不知道他當初說了你多壞話。”

白因也有點兒高了，饒有興致地看著周似虎，“他都說我什麼壞話了？”

顧海犀利的雙目瞪著周似虎，“你敢說一個試試。”

“說。”

白因就一個字，乾脆利落，沒有任何語調起伏。

可週似虎就吃白因這一套，拉著白因坐到一旁的沙發上，添油加醋地把當初顧海不知的時候，詆譭污衊白因的那些老底兒全都翻了出來。白因就當個笑話聽，也沒往心裡去，聽著聽著眼睛就睜不開了，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白因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他是被自己的手機吵醒的。醒了之後才發現自己睡在沙發上，顧海更生猛，直接橫在地毯上睡著了，李爍和周似虎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餐廳、客廳到一片狼藉。

手機一直在響，白因的頭還是有點兒暈暈的，他扶著牆壁走到臥室，終於找到了一直在喚的手機。

陌生號碼……這個時候誰來的電話？

白因按了接聽，懶懶地喂了一聲。

對方沒有任何迴應，甚至連氣息都聽不到。

“喂？”

白因擰起眉。

“白因。”

三個字，每個字都像一塊千斤巨石，砸在了白因的心頭。

砸得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石慧？”

手機對面傳來輕微的啜泣聲，但是很快就制住了，其後便是長長的一陣沉默。

白因的心裡糟糟的。

“你怎麼知道我手機號的？”

對方似乎沒有聽到白因的問話，自顧自地說：“去年的今天，我們兩個人是一起過的，今年只有我一個人了。你知道麼？街上好熱鬧，他們邊都有人陪著，只有我一個人，只有我一個人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想著你。我說的沒錯吧？你沒有想我吧？說不定你邊早就有人陪了，呵呵……”

白因定了定神，淡淡回道：“石慧，你別這樣，我們已經結束了。”

“我知道，我已經接這個現實了，只不過今天有點兒特殊，這裡真的太熱鬧了，我有點兒控制不住自己的緒。我沒想過要和你重新開始，我……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特別想你，真的特別特別想你，我覺得，我在回憶裡面走不出來了。”

白因走到臺上，靠著冰涼的牆面，強迫自己的心一點點鎮定下來。

“你越是這樣，你越是走不出來，你別再打聽我的消息了。你試著刪除我的號碼，刪除有關我的一切信息，刪除我這個人。”

“我刪除不了。”石慧的聲音輕哽咽，“你知道麼？我之所以能扛到今天，是因爲我一直幻想著，我們總有一天會和好的。”

白因的指尖泛著一抹涼意，夜風吹得他的呼吸有些不穩。

“沒可能了。”

四個字之後，白因深吸了一口氣，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