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淼的訓練治療還有幾天才開始, 開始之後顧飛就得天天陪著, 所以對於顧飛來說, 假期就是開始這幾天了。
“我覺得要不把咱們的生日也過了, ”蔣丞看著日曆, “等二淼開始治療什麼的了就沒時間了吧?”
“你想怎麼過?”顧飛問。
“不知道, 今天咱倆就先過個三人的,等李炎他們過來,上潘智, 一塊兒去吃一頓?”蔣丞問, “我沒什麼過生日的經驗啊。”
“我也沒有, ”顧飛笑笑,“就按你的想法吧, 到時他們來了再一塊兒去吃一頓,是不是得先訂個包廂啊,這邊兒不比鋼廠,我看生意都好得不行。”
“嗯, 找個團購能用包廂的看看, ”蔣丞在手機上找了一會兒,抬起頭看著顧飛, “你給我準備禮了沒?”
“沒有, ”顧飛說, “這段時間忙,一直也沒琢磨這事兒。”
“真的?”蔣丞看著他。
“……真的,”顧飛到他旁邊坐下, “你沒生氣吧?”
“沒有,這有什麼可生氣的啊,”蔣丞語氣很誇張地歎了口氣,“都這會兒了也不用再寵著慣著了,我們黃臉公……”
“什麼鬼。”顧飛聽樂了,往沙發扶手上一靠,笑了半天。
“我們黃臉公,”蔣丞堅持說著,“也值不了一個生日禮了。”
“你煩不煩。”顧飛笑著用腳在他上踢了一下。
“不煩,這有什麼可煩的啊,”蔣丞往他腳上拍了一掌,“反正我也沒給你準備禮。”
“靠,”顧飛說,“這一臉哀怨的我以為你給我備了什麼大禮呢。”
“我兒就沒想起來生日這事兒,”蔣丞說著也笑了,“怎麼辦,這才第三個生日,就已經過得這麼波瀾不驚了?以後還有百十來個怎麼辦啊?”
“我跟你說丞哥,”顧飛說,“那些逮著個跟某月某日星期某不一樣的日子就要紀念一下慶祝一下的,都是覺得自己明天就會分手的,不趕紀念一下就沒機會了的……”
“你彆一桿子打翻一船人啊,”蔣丞看了他一眼,“那麼多一直到老都還紀念的呢。”
“那跟我們也不一樣,”顧飛閉上眼睛,“你且聽我麻,我們吧,不需要紀念什麼,我們每一天都刻在回憶裡了,無須紀念,永不會忘。”
“快停吧,”蔣丞笑著說,“生日的事兒咱倆都沒記起來。”
“你能不能配合點兒了,”顧飛睜開眼睛,“煞風景這個技能你都點了吧?”
“我以後注意,”蔣丞邊樂邊反手撈過從沙發靠背上跑過的貓放到上著,又看了一眼趴桌上畫畫的顧淼,“二淼!”
顧淼轉過頭看著他,蔣丞指了指窗外:“我們出去玩?”
顧淼跟著看了一眼窗外,又轉回頭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去哪兒?”顧飛問。
“不知道,遊樂園什麼的人太多,暑假了人更多了沒法去,”蔣丞說,“隻能找人的地方,我想想。”
“估計這種日子裡沒有人的地方,”顧飛說,“要不就小區的那個小花園?”
“要玩板的,小花園裡都是老頭兒老太太加走不穩的小孩兒,過去一衝,咱不得被人罵死啊,”蔣丞拿手機拉著,“我查查看……好歹是生日呢。”
“丞哥,”顧飛想了一會兒,坐了起來,“要不……你陪我去拍照片吧,老街老胡同什麼的,人也不多,我們慢慢溜達?”
“行。”蔣丞站了起來。
其實蔣丞來上學已經一年了,但說實話,除了學校周邊,他就去過三個地方,B大,家教倆孩子家的小區,以及火車站。
最遠就是火車站了,每次去都還各種滋味。
顧飛想去拍照,他當然很願意,就是該去哪兒,怎麼去,去了怎麼安排路線,全都不知道。
“等我再查一下。”蔣丞拿過筆記本又重新坐下了。
“丞哥,”顧飛在他腦袋上輕輕抓了一下,“你真是讓人心疼。”
“嗯?”蔣丞一邊敲鍵盤一邊應了一聲,“怎麼就又心疼了?”
顧飛沒說話,隻是起他一撮頭發一下下著。
“我吧,其實本來也不是多玩的人,”蔣丞說,“我以前放假啊休息啊,也沒什麼地方去,一般也就是跟潘智找個地兒愣著,聊聊天兒什麼的。”
“你這一年,想找個地兒愣著聊天兒也沒時間吧。”顧飛說。
“畢竟跟一幫學霸在一塊兒,”蔣丞笑笑,“看到人家天泡圖書館,我就有點兒張,我考進去的時候績那麼靠前,總不能上著上著課就到後邊兒去了,那不是我的風格啊。”
“嗯,”顧飛低頭在他腦袋頂的頭發旋兒上親了親,“你這一整顆頭吧……也就這一個旋兒,還是個正旋兒,怎麼這麼強呢?”
“一整顆頭,”蔣丞嘖了一聲,“能不能用個聽起來不那麼像恐怖片兒的詞啊。”
“整個腦袋。”顧飛笑了笑。
查好路線之後,他倆帶著顧淼和的板出了門。
出門之前顧飛跟顧淼用了二十分鐘約法三章,不許喊,不許得太快,不許從人中間穿過去,要靠邊兒上……
顧淼一直都點著頭。
蔣丞覺這大半年的努力,效果還是明顯的,顧淼現在對這種非單一容的複雜通基本已經沒有太大的問題了。
今天的天氣好,雖然太烈的,但風也大,不算熱。
按蔣丞的計劃,他們直接打了個車,地鐵其實也能到,還便宜得多,但站臺上車廂裡人都太多,怕顧淼會張。
顧淼今天心不錯,背著的板下樓的時候都是蹦著下的。
自打在草原玩的時候顧飛幫把板拴到背上,就每次出門都要求背著,最後顧飛就給做了一小背帶,兩頭往板子上一勾,就能背上了,裝卸簡單,攜帶方便,還能騰出手來。
雖然顧淼的手騰出來了也沒什麼事兒可乾,連吃點兒東西,拿手上的時間都不會超過十秒,基本一拿過去塞幾下就都進裡了。
“中午在哪兒吃?”顧飛坐在出租車後座上問了一句。
還沒等坐在副駕的蔣丞回答,司機大哥就把話接了過去:“中午啊,中午你倆要是在那片兒的話……”
司機大哥非常熱,就一個午飯,他給推薦了從低到高能有二十家館子,順便把他們該怎麼玩也給指點了一下,一直說到他們下車。
“謝謝大哥。”蔣丞下車的時候說。
“這我名片,”大哥又遞了一張名片過來,“你們要去哪兒玩弄不明白的,可以給我打電話。”
“好的。”蔣丞接過了名片收好了,這還真有可能要用得上,李炎和劉帆要是過來了,他都還不知道怎麼玩。
帶著顧淼順著一條老街走進去的時候,蔣丞看了看顧飛:“哎顧飛。”
“嗯?”顧飛應著。
“你是不是應該弄個名片啊?”蔣丞說,“你看人司機大哥這名片多方便。”
“我拿了名片給誰發去啊,”顧飛笑著,“都是人了,誰要找我,一個電話打過來就行了。”
“也是,”蔣丞想了想,“其實我大概就是覺得你弄個名片好玩的。”
“那我回去就印,”顧飛說著比劃了一下,“顧飛,下麵英文名GoodFly……”
“我靠,”蔣丞一聽就樂了,“你好歹是考完了四級覺還不錯的人,能不能用點兒心啊。”
“聽我說,”顧飛笑著,“然後下邊兒是電話啊郵箱什麼的,中間不是要寫個職務職業什麼的嘛,就寫,貓丞的……”
“媳婦兒。”蔣丞反應很快地搶著說了一句。
“貓丞的兔飛,”顧飛看了他一眼,“這掐不起來了吧,兔飛的貓丞?”
“嗯,行。”蔣丞點了點頭。
討論完名片的款式之後,就走進了一條小胡同裡,沒什麼人,下半明半暗的胡同看著非常安靜懶散。
顧淼取下板踩了上去,在他倆前邊兒慢慢地劃著,因為顧飛不讓得太快,所以一直很聽話地慢慢蛇行前進著。
幾個坐在邊兒上聊天兒的老頭兒還給了個好。
顧飛把相機拿了出來,一邊慢慢走著,一邊拍幾張。
滿是塗的舊牆,著小廣告的燈柱,在鋪著青石板的路上蛇行前進的顧淼,路邊隻開著一扇窗賣東西的小雜貨鋪,樹蔭下聊天兒的人,放在牆邊的破舊藤椅和團在上麵曬太的貓……
胡同裡的貓多的,顧淼現在管所有的貓都“丞哥”。
“丞哥。”仰著頭看著院牆上像塊小墊子一樣鋪著的白貓說。
聲音很小,要不是蔣丞看到了口型,本聽不到說了話。
但就算是這樣,還是讓人興,一條胡同走過去,到四隻貓,說了兩回“丞哥”。
“我待遇是不是比你好?”蔣丞問,“都沒這麼公開過你吧?”
“嗯,”顧飛舉著相機,對著一麵老牆的牆裡長出來的小草,“其實連哥哥都不怎麼。”
“是我妹妹了。”蔣丞說。
“嗯,”顧飛笑笑,“行。”
走過兩條胡同之後,一條石板小路的儘頭他們看到了一條小河。
有幾個老頭兒坐在河沿兒上釣魚,顧淼踩著板停下了,站在他們後很專注地看著。
蔣丞過去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了。
顧飛拿著相機靠在欄桿邊兒上慢慢拍著。
這河非常小,水其實也不是特彆乾淨,但是這種安靜的環境裡,水裡偶爾飄過的落葉和水麵上倒映出的樹影,風吹過時水麵微微泛起的漣漪,還有不知道水下的魚還是蝦輕輕一頂水麵開的圈圈波紋……
一切都讓人覺得閒散而安心。
顧飛拿著相機退開了幾步,蔣丞知道他是要拍自己,聽到幾聲快門響之後,他回過了頭,給了顧飛一個側臉。
顧飛按了快門之後又輕聲說:“站起來。”
蔣丞站了起來,迎著,然後側,再轉逆,最後偏過頭看著一邊的顧淼。
這一套配合非常完,他跟顧飛在拍照上的默契就像他倆在床上的默契一樣完無缺……
一想到床上。
昨天顧淼在裡屋睡著了他倆也沒敢就在外屋的床上翻滾,最後還是選擇了浴室。
“我們是不是這一個月都得使用洗澡位?”顧飛問。
“我們還可以鎖上廚房門,使用飯桌姿勢。”蔣丞回答。
這種不要臉的回想一不小心就會從回想變浮想,而且一旦浮想,就肯定會聯翩。
蔣丞腦子裡就在這一瞬間閃過的畫麵讓他頓時就一屁坐回了石凳上。
畢竟夏天,他就穿了一條休閒大衩,有點兒風吹草就能被看出來。
“怎麼,”顧飛坐到了他旁邊,低頭一邊看相機一邊笑著問,“拍個照就了?”
“這事兒您最有發言權啊,”蔣丞說,“您拍個照中途還得去趟廁所呢。”
顧飛嘖了一聲:“丞哥你現在報複心好強哦。”
“是的呢,”蔣丞斜眼兒瞅著他,“因為有個人現在逮著機會就損人呢。”
顧飛低頭笑了半天,轉臉看著他,在一臉純潔正直的笑容裡說了一句:“就你現在這樣子,我就特彆想就地按倒乾個十次八次的。”
“……我,”蔣丞非常震驚,“你是不是一路撿不臉啊,糊了能有十層吧!”
“叔,”顧飛笑著跟一個站起來的大叔打了個招呼,“起魚了沒?”
“沒呢,”大叔活了一下胳膊,“今兒風太大了。”
“平時能釣不吧?”顧飛問。
“也沒多,都小魚,釣起來就放了。”大叔笑笑。
一本正經地跟大叔聊了一會兒之後,顧飛站了起來:“上彆地兒轉轉?能站起來了嗎?”
蔣丞嘖了一聲,站了起來。
沿著河邊走了沒多遠,就又拐回了胡同裡。
這邊人稍微多了一點兒,兩邊還偶爾會出現一兩家很有特點的小店,賣點兒奇怪的東西,他倆進了一家賣手工杯子茶盤什麼的小店轉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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