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爺匆匆而回。

人還坐在原位，看到二老爺回來，擡了擡眼皮：“怎麼？看你這樣子，好像很爲難？”

二老爺按了按眉心，忍不住又嘆氣：“老六那個混帳，鬧出事來了。”

他淡聲道：“最大的事，他已經鬧出來了，還能鬧出什麼事？”

二老爺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他醉糊塗了，竟然想對小七……”

“什麼？”直到此時，他的神纔出現波，面現怒，“荒唐！他怎麼當叔叔的？小七呢？現下如何？”

“還沒出事。這孩子嚇到了，一簪子中老六的下腹部，馬婆子說，日後怕是不舉了。”

聽他這麼說，這人緩和了面：“保住命就行了。不舉就不舉吧，反正他也有後了，省得再荒唐下去。”

二老爺也是這麼想的：“既然你也這麼說，那我去安排了。”

他即將出門，又被住：“你說，小七一簪子中老六的下腹部，剛好壞了那地方？”

“是啊！”

“那簪子什麼樣？”

“就是娘日常戴的那金簪。”

見對方擰眉不語，二老爺問：“有什麼問題？”

“金簪雖然尖利，畢竟不是利。要壞了那個地方，怕是扎得不淺。”

二老爺不以爲意：“人在危急之時，力氣比往常大。那孩子都嚇恍惚了，娘以爲又要傻回去，哭得厲害。”

此人眉頭卻沒有松下：“這病好得就奇怪，先前老四還說，真的懂玄。”

“不是說，失散的魂魄被玄娘娘收留了嗎？有點神神怪怪的，也沒什麼稀奇吧？”

他還是搖頭：“太巧了。”

“你懷疑小七有問題？”二老爺回想了一下，“我瞧著正常的。”

“希是我想多了。”他揮揮手，“你去吧。”

二老爺離開後，室靜默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燭火“畢剝”一聲。

他低語：“回魂？還是……奪魂？”

……

第二天，明微就“病”了。

整整臥牀兩天，才做出痊癒的樣子。

多福一邊陪著在園子裡散步，一邊說著這兩天發生的事。

“……聽說六老爺在外邊跟人起了爭執，被打傷了。這幾天東院那邊兵荒馬的，老夫人大發脾氣，把他們院子裡的人都發落了。”

明微點點頭，這些都知道。

二老爺理得很乾淨，整個明府的人，都以爲六老爺在外頭眠花宿柳出的事。

不知不覺，們走到那株柳樹附近。

“多福，你開一下天眼試試。”明微忽然說。

“啊？小、小姐……”多福有些膽怯。

“怎麼，不敢？”

多福咬咬牙：“小姐讓我看，我就看！”

明微又擡手阻止。

多福不解：“小姐？”不是讓看嗎？

明微定睛看。

多福其實長得很清秀，只是半張臉覆著黑斑，沒人會留意的長相。

再加上總是垂著頭，怕別人看到的臉，越發畏畏。

世人只看外表，不知道是個多好的姑娘。

手巧、勤、善良。

明明膽子小，爲了保護別人，卻能勇敢地衝上前。

“多福，你想當玄士嗎？”

多福愣了下，好半天才結結：“我、我哪能當玄士？聽說玄士老爺們都好厲害……”

“爲什麼不能呢？”明微聲問，“如果你懂玄，會保護別人，驅逐妖鬼嗎？”

“當然！”多福毫不猶豫。

明微笑了：“這不就行了？能一生遵循這條信念，便是一個合格的玄士。”

“真的？”多福眼睛發亮，但很快又低下頭，“可是我很笨……”

“你哪裡笨了？不是已經能開天眼了嗎？你可知道，正宗玄門的弟子，都要經過整整一年的修煉，才能開天眼？”

多福一呆。居然是這樣？所以也能爲玄士？心跳得厲害。

“來。”明微指著那株柳樹，“開你的天眼看一看，這兇是什麼樣子。”

“是。”多福按捺住心中的激，解下手腕上的紅繩結，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到眉心。

很快，又進了那個奇妙的世界，周圍的一切都變了黑白。

鼓起勇氣，去看柳樹上的兇。

這個灰白的影子，上帶了一層。

小姐說，這是煞，越濃表示這東西越兇。

奇怪，今天沒看到別的，那道生魂呢？

多福掃視了一圈，突然出聲：“小姐！”

“怎麼？”

多福指著樹下：“我發現這東西上有一條線，連到土裡。”

“哦？”

明微也開了自己的天眼。

果然看到一條模模糊糊的線連到土裡。

明微皺了皺眉。

這個兇，果然不是外頭帶進來的。

它是餘芳園本孕育的！

孕育它的東西，就埋在柳樹下！

“小姐？”

明微深吸一口氣：“我們回去吧。”微微一笑，“你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是嗎？”多福雖然不懂，但是很高興。

回去後，明微向嬤嬤要黃紙硃砂。

嬤嬤笑道：“小姐這是要畫符？”

“是啊，閒著也是閒著，畫幾張符供給玄娘娘。”

嬤嬤就說：“這也使得。黃紙有現的，就是硃砂了些，奴婢這就人出去買。”

“有勞嬤嬤了。”

嬤嬤出去人買東西了。

明微了張紙，拿起筆來，沾水試了試手。

好久沒畫符了，手生啊！

自從法力了門，驅邪便不需要再用靈符。

現下法力微弱，想做點什麼，不得不借助外力。

不鎮住樹上的兇，就沒法挖樹下的土。

不挖開樹下的土，就不知道源何在。

有預，挖出那東西，餘芳園鬧鬼的原因，就能水落石出了。

……

初更剛過，明三夫人剛剛換下裳，嬤嬤拿著字條進來了。

“夫人。”

明三夫人看了一眼，便吩咐：“備水洗沐吧！素節冰心過來伺候。”

嬤嬤嘆了口氣，低聲說：“知道了。”

熱水很快送了進來，小丫頭們都被遣出去，屋裡氣氛沉悶。

不多時，明三夫人帶著一水汽出來，坐在鏡前畫眉點脣。

夜濃濃，燭下的臉龐，妝點得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