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短地談後,韓寧留下範閒書,讓靈玉先回去。
靈玉沒有找值守弟子安排住宿,而是問明柳威意的所在,找了過去。
柳威意看到,仍然怒氣衝衝:“還來找我做什麼?你不是不聽勸,要跟著韓寧送死嗎?”
靈玉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韓寧是觀主最信重的法師,能隨意提爲真傳弟子,可見他在玄淵觀的勢力。柳威意雖然不是毫無基,可跟韓寧相比,還是差了些。不是的師尊,完全可以冷眼旁觀,不得罪韓寧,但沒有。這份義,甚至比五年盡心教導還要難得。
靈玉拂跪下,沒有爭辯:“柳師叔見諒,弟子愧對師叔一片護之心。”
柳威意的神慢慢了下來,良久,長嘆一聲。
“靈玉,我不知道你們師徒跟韓寧之間有什麼糾葛,但你……”想說什麼,柳威意最終沒有說出口。看著靈玉,目復雜。這個師侄,不是名下弟子,卻是最得意的門生。如果不是這次傾天之變,也許什麼也不會說,就算跟著韓寧,也不過爭權奪勢罷了,可現在大難當頭,誰知道韓寧會做什麼……
“柳師叔。”靈玉擡頭看著,目平靜地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一切,只能說,他那裡,有我想要的東西。”
柳威意一怔,看著不語。
“弟子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也確信,這一切,都是爲了自己。”說罷,沒再解釋,叩了三個頭,起離開。
柳威意沉默了坐了許久。最後一聲輕嘆,自言自語:“你想說,你跟他是一樣的人,是嗎?”
面對柳威意,靈玉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跟說,要去上界,所以要藉助韓寧之力?這件事說起來,涉及太廣,不確定自己說了,柳威意是不是會相信。也不確定韓寧準不準說。所以,只能這樣了,假如有一天。確信這個通道的存在,再與之坦白吧……
第二天一早,一艘小船已在碼頭等待。
靈玉趕到的時候,韓寧已經帶著範閒書等在那裡。
範閒書換上了玄淵觀弟子的著,深藍織錦道袍。穿在他上風度瀟灑,連帶的,疤痕滿布的臉也沒有那麼可怖了。
說起來,範閒書也不過十七八,修爲是煉氣五層,在散修中殊爲難得。玄淵觀,直接就是英弟子,也不知韓寧從哪找來的。
看到過來。韓寧只是淡淡點頭:“走吧。”小船無人自,破開海浪,向大海深緩緩駛。
海風過耳,海鳥飛舞,極目四。是無盡的海洋和廣闊的天空。靈玉的心也跟著開闊了起來。
吐出中的濁氣,水氣拂面的愜意。
海島間。有不小船來來去去,凡人居多,修士也不,看服飾,不止是各大道觀,散修也聚集於此——甚至還有幾名佛修。
凡人們打漁或者運貨,修士們則在海域間搜尋,偶爾找到一隻妖,羣起而攻。
如果不是發生天柱開裂之事,這一幕多麼安詳寧靜。
船行半日,周圍海島減,漁船也不見了蹤影,海風中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鬱氣,撲面而來,讓人悶。
隨著小船繼續前進,鬱氣越來越濃,漸漸變了灰霧。
灰霧中,靈玉覺周靈氣凝滯,連經脈裡的真元,都停止了流。
心中一,擡頭問:“韓師叔,修補天柱的時候,是不是不能恢復真元?”
韓寧頗意外地看了一眼:“不錯,所以我們需要大量的丹藥。”
“……難怪。”難怪需要那麼多的材料,除了礦木材,還要大量的靈草。
當灰霧幾乎凝爲實質的時候,他們終於聽到遠傳來吆喝敲擊的聲音。隨著聲音變得清晰,一座高聳的山峰映眼簾。
由於灰霧的阻隔,他們看清山峰的時候,人已經在山腳了。從下往上看,整座山佔滿了視野,不到盡頭,灰白的峰壁嶙峋陡峭,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直上直下的山壁上,掛滿了一條條鐵鏈,鐵鏈上搭著木板,許許多多的修士在木板上來來去去,螞蟻一般地忙碌著。
“韓師叔,裂在何?”靈玉看了一會兒,沒找到。
韓寧說:“被陣法擋住了,不然的話,南海早就到了影響。”
“哦……”
“我們也要像他們這樣嗎?”範閒書突然說,指著那些修士。
韓寧一笑:“如果找你們來,就是派這樣的用場,那又何必找你們。”說著,率先舉步,下了小船。
靈玉與範閒對視一眼,默默地跟在後面。
“寧法師!”進山下工地,一名玄淵觀弟子迎了上來,靈玉一瞧,竟是張照觀,沒想到他直接被調到南極了。
“嗯。”韓寧指了指靈玉和範閒書,“這兩個人,你先照顧一下,晚一些我自有安排。”
張照觀眼中掠過驚異,卻什麼也沒說,只應了一聲。
韓寧走後,張照觀將他們二人請到一旁暫坐。
“這位師弟是新近門的嗎?不知如何稱呼?”張照觀看著範閒書,笑問。
範閒書點點頭,簡短地答道:“在下範閒書。”
“原來是範師弟。”張照觀拱拱手,不再多問,轉向靈玉,“程師妹,你不是與青書那小子一起出門的嗎?怎麼來了這裡?青書呢?”
靈玉道:“不瞞張師兄,我和青書師兄去的西羅森林,不料路遇一羣狼妖,失散了。”
“狼妖?”張照觀一貫吊兒郎當的臉上,出凝重的神,認真地問,“那青書他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靈玉搖搖頭,乾脆將事簡述了一遍。修改了一些細節,末了道:“張師兄大可放心,他們應該只是迷路了。”
張照觀鬆了口氣:“那就好。”
話說到這裡,張照觀又忙碌去了。靈玉坐在旁邊,正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從他這裡探聽些消息,忽然聽到了一聲巨響,所有人被驚,慌了起來。
聽到有人喊:“長老,快去找長老!”
張照觀跑出去,與其他執事一起大聲喊道:“鎮定。莫要慌張!”可惜沒什麼效果。
兵慌馬中,靈玉到神經一,擡頭去。三名修士出現在頭頂的高臺上——說是高臺,其實只是峭壁上凸出的一點,若不細看,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一名鶴髮的白袍老者,正是玄淵觀守護劍閣的老;一名如子的紅老者。還有一名風度極佳的中年文士。
這三人一出現,衆修士彷彿有了主心骨一般,陡然安靜下來。
一名執事上前,急切而不失恭敬地揖了一禮,稟道:“三位長老,守護陣法又破了。缺口大約有一尺。”
“一尺?”中年文士眉頭一皺,舉步踏上木板。
執事忙跟在後面,一邊走一邊稟報:“玉堂先生。我們已經全力在維持了,可這陣法……”
中年文士離開後,老輕聲嘆息:“缺口一次比一次大,這陣法恐怕守護不了多久了。”
紅袍老者同樣眉心鎖:“可不是,我們的作得快點才行。”
老出一苦笑:“說得輕鬆。哪有那麼容易……”
靈玉聽到對話,心中一沉。看樣子。況比以爲的還要糟糕,一旦陣法守不住,虛空之風就會刮南海,到時候,誰有那個本事把天柱修補好?如果天柱修補不好,這個世界就會毀滅,想要活著,除非找到通往上界的路……
夜的時候,韓寧回來了,招呼一聲,帶著靈玉和範閒書走人。
遠離了人羣,他忽然停下,說:“我們的機會來了。”聲音急促而興。
靈玉一怔:“師叔這話是什麼意思?”
韓寧道:“今天守護陣法再次破裂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吧?”
兩人點頭。
“況非常不妙,衆位前輩都沒有把握在陣法失效前修補好天柱,所以……”他低聲音,“他們決定,另尋生路。”
“另尋生路?”靈玉重複。
韓寧點點頭:“事到如今,不妨實話告訴你們。二十多年前,我就懷疑有天外世界的存在,爲此,與衆多門人好,以各種方式支持他們四遊歷尋寶,希收集到更多的消息。”他看著靈玉,“你不是懷疑過你師父與我的關係麼?其實就是這樣簡單。”
這還是靈玉第一次聽他承認自己的目的,不由地心頭一鬆,總算自己沒猜錯。至於師父爲什麼是韓寧的人,這個問題不怎麼關心。
“……我也曾經試探過同門師兄弟,可惜,不但沒人相信,還個個以爲我心懷不軌,圖謀國師之位,因而故意擾他們的心境。這些年來,我收集了許多信息,總算拼湊出一個大概:通往上界之路,應該就藏在南極仙境之中!”
“南極仙境?”範閒書眉頭輕皺,“莫非是國師之爭所在地?”
“你竟然知道?”韓寧挑眉。
範閒書點點頭:“我曾意外得到一名太真觀法師的手記,上面零碎地記著一些國師之爭的容,知道它是在南極仙境舉行的。”
韓寧不疑有他,繼續道:“原本我打算,找機會把你們送進去。現在他們開始正視這件事,正是我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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