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覺，一家三口蓋上了俞婉新買（拽）回來的被子，這被子輕薄得很，俞婉擔心不夠暖，又在上頭加蓋了一床自家的厚棉被。

結果睡到半夜，一家三口齊齊熱蒸蝦，褥子都了……

早飯是昨晚吃剩的白面饅頭與鹵菜，熱熱就能吃了。

鍋里蒸著饅頭鹵菜的空檔，俞婉去了一趟豬圈。

豬圈沒養豬了，里頭被俞婉打掃得很干凈，如今用來養。

為了給野保暖，俞婉將外圍用棉布圍住了，雖不如墻壁保暖，可比起風餐宿已是好了許多，而且俞婉還在籠邊燒了火盆。

野被放在不同的籠里。

俞婉一個個地過去，到第三個時，素手一頓：“你又沒下蛋？”

昨天就沒下。

“阿婉。”俞峰叩響了灶屋的后門，他是來帶俞婉去鎮上買菜的，想到小鐵蛋與三嬸還睡著，不便吵醒他們，于是他繞來了后門。

俞婉給俞峰開了門。

俞峰看到手中的兩枚蛋，說道：“收蛋呢？”

灌進來的冷風吹得俞婉直哆嗦，忙將俞峰迎了進來，合上后門道：“有只不下蛋了，我在想，要不等會兒拿到鎮上賣了，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話音剛落，籠里便傳來一聲清脆的咯咯噠！

俞峰跑過去一瞧：“咦？下蛋了。”

……

俞婉蘸著鹵吃掉一個白面饅頭后，與俞峰一道上路了。

他們照舊去栓子家租牛車，不巧的是牛車壞了，二人只得步行。

俞婉走慣了，倒是不覺得遠，況且走去還可以省錢。

別看他們如今頓頓都能吃上了，可那不過是因為他們是做鹵生意的，除去食材與鹽等佐料的高昂本，真正到手的銀子不多。

而他們需要湊齊一百兩診金，真真是還有萬壑千峰的距離。

不過只要努力，俞婉就相信他們總有一天能夠賺到。

“素菜不用買，我已經和鄉親們說了，到時候去他們田里摘，就按集市上的價。”半路上，俞峰頂著獵獵如刀的冷風說。

俞婉點頭，素菜所占的比重不大，去市場預定未必容易定到，能找鄉親們買再好不過了，況且水還不流外人田呢，同樣的價錢，讓鄉親們賺不是更好？

至于葷菜，那就必須上市場采購了。

二人最先去了當初俞婉賣過活魚與冬筍的市場。

“五花怎麼賣？”俞婉指著一條漂亮的長五花問道。

攤主道：“二十文一斤。”

俞婉頓了頓：“這麼貴？昨天不都才十八嗎？”

攤主剁了一個豬蹄道：“你明天來就二十二了！一天一個價，年關都這樣，你們就算去別家問，也沒更低的價。”

俞婉起先不信，拉著俞峰在市場轉了一整圈，但確如攤主所說，沒有更低的：“大哥，鎮上還有別的市場嗎？”

“有，還有一個。”

兄妹二人去了另一個市場，可令人扼腕的是，這個市場因更臨近北鎮口，價錢反比先前的更貴一些。

“我們還要買鹽，食材上本太高，會虧本的。”雖說俞婉沒打算賺多，可不代表想做賠本生意。

俞峰想了想，說道：“西頭村有個集市，聽說那兒的菜便宜，就是太遠了。”

天空飄起了鵝一般的大雪，二人在風雪中徒步了十多里才總算抵達西頭村的集市。

俞婉的耳朵都凍紅了，手也僵了，臉也麻木了，就連開口說句話都不利索了。

然而悲催的是，這兒的菜半點也不便宜啊……

“你們怎麼在這里？”一輛馬車停在了俞婉邊，車簾被掀開，白棠朝兄妹二人看了過來。

俞婉吃力地說道：“我、們、來、買、菜。”

“買什麼菜跑這麼遠？市場上沒有嗎？”白棠問。

“買、白、老、爺、壽、宴、上、的、菜。”俞婉一字一頓地說，不是想說的這麼慢，實在是腮幫子僵得的了。

白棠杏眼圓瞪道：“我昨天沒說清楚嗎？食材我來買呀，你們只用跟過去做便是了！”

聽到這里，就連素來淡定的俞婉都不愣住了，白小姐可是承諾了五兩銀子啊，難道不是讓他們自備食材的意思？他們只過去做一一天鹵菜，就能凈掙這麼多？！

這什麼敗家千金啊……

白棠見俞婉說話都不利索了，心知凍壞了，嘆息一聲道：“上車吧，我送你們回去。”

俞峰不便，只與車夫一道坐在外頭，但白棠給了他一層厚厚的羊絨毯，他裹在上，只覺如同火燒了一般。

馬車停在村口。

已經回暖的俞婉真誠地道了謝。

白棠擺擺手，說道：“后天我會派人來接你們。”

俞婉客氣道：“鎮上不遠，我們自己可以過去。”

白棠挑眉：“誰說我家在鎮上了？”

……

午后，雪下得越發大了，屋外風雪加，暖閣中卻暖如暮春。

紅羅炭燒得火旺。

夫人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短襖，可半分不覺得寒冷。

面前，廚房的杜管事正在請示下：“……鹿定好了，您看新鮮的驢是不是也備些，都說，天上龍，地上驢，用它來招待貴客，再合適不過了，只是這價錢嘛……”

杜管事說著，出了一臉為難的神。

夫人著懷中慵懶的白貓，冷哼一聲道：“咱們將軍府如今像是缺錢的人嗎？什麼東西好，怎麼待客周到，你只管去辦，不必事事來詢問我，你只用記得，王妃與燕主也是要來赴宴的，切莫把他們怠慢了！”

杜管事虎軀一震：“是！夫人！”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不遠，傳來一陣震耳聾的鼓聲。

夫人懷中的白貓到驚嚇，喵的一聲跳走了。

夫人眉心就是一蹙：“誰這麼大膽子，竟在府中擂鼓？不知道小姐趕了這麼久的路，正在歇息嗎？你去，把那不要命的奴才打出去！”

杜管事了鼻子，訕訕道：“不是咱們府的，是隔壁的白府，聽說他家老爺要做壽了，特地從外頭請了戲班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