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種地，收看天，沒有化沒有農藥，老百姓一年忙忙碌碌累死累活，每畝地產糧也不過兩三百斤。

就這，還得算是收。

這種況整整延續了千年，自夏商西周到兩漢隋唐，老百姓一直過著一頓飽一頓的日子，不是田地，而是產量低。

現在忽然有人跳出來告訴你，我培育了一種作，畝產最能有二十擔，你會作何想。

二十擔，那就是兩千斤，而且這東西還不挑地選時，隨便哪里都可以種。萬年縣令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這老頭出貧寒，雖然如今已邁大佬行列，但骨子里還是有著農戶節，聽到高產糧食怎能不震驚？

“此等作，老夫縱死也要抓在手中……”

為公，此一旦推廣開來，可解天下百姓荒。不說能達到兩千斤的高產，就算折扣一半算作千斤，兩畝地也能養活三口之家，這可是活人命無數的大仁德。

為私，農事乃立國之本，一旦此從他萬年縣令手上開始推廣，必然招來贊譽萬千，便是載譽史書都未嘗不可。

到了他這個年齡和地位的人，榮華富貴必然可，心所牽所掛不多，無非是求一個留名百世，而韓躍所培育的地瓜顯然給了他這個機會。

“涇侯，老夫前往田間地頭親自看一看地瓜，不知侯爺現下可有時間，且陪老夫同去如何？”人若有所求，語氣必然溫和，堂堂五品大佬稱呼一個年縣男為侯爺，萬年縣令卻并不覺得突兀。

韓躍呵呵一笑，意味深長道：“大人何必再跑山下，我這邊就有現的地瓜，待我讓人取來讓您品評。”

他扭頭沖著不遠喊了一聲，道：“那個誰誰還有沒吃完的烤地瓜，趕給爺送一個過來。”

山頂干活之人都是那一批從長安招來的小乞兒，如今住田家莊歸為韓躍的食邑戶，吃的是好糧食，住的是新房屋，這些年打心眼里尊崇韓躍。一聽主人吆喝，早有七八個人飛跑過來，各自舉著一個烤地瓜恭敬道：“侯爺侯爺，我這里有！”

韓躍打眼一，忽然失笑出聲：“你們都是死鬼不，每人發了三個烤地瓜，足足得有四斤重，一整天的糧食不到中午就啃這樣？”

幾個年面面相覷，人人都有些臉紅。

其中一個人靦腆道：“侯爺，實在是這東西太好吃了，大家伙總是忍不住想咬。”一邊說著，一邊還咽了口唾沫。

韓躍無語拍了拍額頭，他在眾人手里挑揀半天，勉強找到一個皮相還算可以的地瓜，不過也被咬掉了好幾口。

“大人，將就一下吧。”韓躍順手將地瓜取過來遞給萬年縣令，中笑道：“這幫臭小子以前都是乞丐兒，可能從小有過肚子的影，所以最見不得吃食。”

“無妨！老夫年家貧，也曾做過乞討之事，深知肚子的痛苦。”萬年縣令笑瞇瞇說道，他臉上毫不見蘊怒，反而豎著拇指贊嘆一聲：“倒是涇侯悲憐天人，能將數百小乞兒收歸門下，此舉著實讓老夫欽佩。”

韓躍哈哈一笑，道：“大人可不要這麼說，在下年輕狂最不經夸，你再這樣吹捧下去我都快要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啦。”

萬年縣令卻正道：“非是吹捧，實乃肺腑之言。圣人古訓，世間功德至大者，莫過于給人食。這幾百個年為乞之時飽難測，遇到荒年也許幾天便能死許多，涇侯將他們收為食邑，實乃給其活命，善莫大焉。”

他這話公平而語，韓躍一時竟找不到推辭，旁邊幾個年卻目中含淚，一人哽咽道：“這位大人說的是，我們原本是爛命一條的小乞兒，冬天睡在寒風里，夏日淋在風雨中，從小到大悲苦凄惶，不知自己哪一天要不到飯就會死。是侯爺將我們救出了苦海，給了我們一條活路，這種大恩大德山高海深，便算是再高的贊譽也不為過。”

旁邊幾個年沒他的口才，不過這話卻說到眾人心窩子里了，人人都是腦袋猛點，看向韓躍的目十分濡慕。

萬年縣令輕輕嘆息，慨道：“世間公道在人心，虛偽行善還是真切而行，一看助者便知……”他說到這里，忽然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那個年，意味深長道：“你這娃娃口吐不凡，若非態瘦骨嶙峋，老夫差點以為是哪個世家之子呢。”

年呆了一呆，目悄悄看一眼韓躍，忽然拱手一禮，道：“侯爺，那邊渠還需再挖，小人先下去了。”

韓躍隨意一揮手，道：“去吧，干活別太猛，整天跟個二愣子似得小心傷著。”

年一語不發，再次拱手施禮，招呼一下其他人轉頭走了。

萬年縣令目微閃，待到年影下去之時方才輕聲提點韓躍，道：“涇侯，我觀這年似乎……”

韓躍淡淡微笑，打斷他道：“世人如狗，公侯也可階下囚，當年隋末大也不知波及多無辜，這小孩兒顯然是個苦命人，他既然不愿意說，我又何必去問。”

“好涵養！”萬年縣令贊了一聲，他一臉若有所思，半天忽然呵呵而笑，自嘲道：“涇侯治家之策分明是無為而治順水而流，倒是老夫徒作小人了。”

韓躍不接他話茬，轉口道：“大人不是要看地瓜麼，如今已經拿到手了，您且試試味道看合不合口味。”

萬年縣令聞言一怔，有些趕不上韓躍的思想跳躍，不過他人老彌堅隨即反應過來，拿起烤地瓜輕輕啃了一口。

細細品嘗！

下一刻，老頭把所有的雜思雜念都拋到腦后，雙眼泛贊嘆道：“不錯，此口香甜，嚼之孺糯，當真再好也不過的食。”

韓躍在一旁道：“地瓜這東西可以烤著吃，也可以煮著吃。若是在收獲之時便切割曬干，那麼也能用來燒粥做飯。”

“此可方便儲存？”

“方便，冬天挖個地窖存儲，絕對可以渡過寒冬。”

“好！”萬年縣令仰天大笑，他猛然將地瓜往懷中一塞，隨即對著韓躍深深一禮，正道：“涇侯培育此，堪可稱為功大于天，地瓜一旦推廣開來，必然活人命無數。從今而后，老夫所敬所佩之人，你為第一。”

圣人古訓，世間功德至大者，莫過于給人食。萬年縣令雖然是長者，但是這一拜卻是心甘愿。

韓躍面帶微笑側讓開，他看一眼萬年縣令，又看一眼不遠正在忙碌的那些乞丐年，不知為何，心中忽然升起一滿足。

我所做之事不過舉手之行，然而在這落后的唐朝時代卻能活人無數到尊崇。果然人有多大力，便應擔多責，古人誠不欺我。

縱是混混，我亦心安！

他站在山頂邊上眺長安，一時心緒涌，忍不住慢慢出聲：

年無意萬兜鍪（mou），

轉瞬萬里悲秋。

執酒江樓，

熙攘蜉蝣天地愁。

臨水揮毫賦竹柳，

糞土將相王侯。

傲骨瞰靈修，

百轉悲流一筆收。

語罷收聲，再回首時，便看見萬年縣令一張寫滿震驚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