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悄穿的,閻澄也沒心思和他溫存，只催著人快點上去換服。紀悄下來之前去看了薑甄,知道不在家,大概和同學出去玩了,於是走了兩步,微作遲疑的回頭看了看還站在冷風裡的閻澄。

閻澄在這事兒上說不出的機靈，察覺到紀悄有這小小的意圖，當即二話不說就三兩步的跑上了樓。

紀悄再想反悔也晚了,於是只有跟在後面開了門。

這裡是個中高檔的住宅區，裡頭都是五到六樓的小高層,每戶人家挑高都有近三米,房型也好，閻澄能進來還虧得節假日訪客多,保安沒多盤問。池家也一樣，一進去就是大客廳，大臺，采明亮，裝修也簡潔大氣，但即便都出所謂的中層階級條件，閻澄總覺得還是看著不太舒服。

直到他進到紀悄的房間，閻澄才明白過來是哪裡不對勁，這裡和學校的寢室太像了，不是外型，而是覺，一樣的空空落落，一樣的冷冷清清。

沒有裝飾，沒有擺設，沒有照片，更沒有家的味道……

書架上只有放了幾本書，閻澄趁著紀悄去浴室換服的時間走過去翻了翻，發現都是些畫冊，而且看著封面很有些年頭了，邊角都起了卷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翻閱了太多次的緣故。

忽然，閻澄的目停留在了其中一頁上，那裡有好幾副畫，每幅畫下都標注著畫名和創作者，閻澄注意到的是最左邊的一副，上面畫著一只在睡覺的老貓，老貓頭上還趴著一只在拔它胡子的老鼠，畫風比較卡通，筆法也稚，看著有意思的，應該是孩子的創作。

而畫下則寫著這些信息：紀悄，二等獎，《工作累了，打個盹兒》。

閻澄正發著愣，紀悄出來了，見他拿著自己的書，眉頭一皺，走過去一把搶了過來。

閻澄回神，笑道，“這麼小就績斐然了啊。”

紀悄不理他，了書角的褶皺，又把它放回了書架。

閻澄瞧他那仔細的模樣，非常想知道為什麼這本書對紀悄如此重要，只是他明白紀悄不會說。

紀悄忽然問他，“你怎麼知道這裡的地址？”他記得從沒和閻澄說起過。

閻澄道，“我打電話給鐵哥的。”

紀悄一聽，表就冷了下來。

閻澄卻還不怕死，“我就說我想到你家拜年，但是又不知道你住哪兒，所以就來打聽下。”

紀悄猛地回就往外走，被早就有所防備的閻澄一把從後面扯過來抱住了。

閻澄附著他的耳邊笑得樂不可支，“脾氣怎麼這麼大，我說什麼你都信啊，我記得原來沒這麼好騙啊。”

紀悄斜了他一眼，這哪裡是自己好騙，而是閻澄完全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兒來，再腦殘十倍的，說不定他都能挑戰。

閻澄湊過去親紀悄的側臉，紀悄搖頭避開，閻澄攬著他不放，解釋道，“我沒這麼做好吧，我找的是班長，他有全班的學生資料，我就說要給你寄點東西，但你手機沒通，所以他就告訴我了。”

紀悄冷聲問，“你幾點打的電話？”

閻澄頓了下，“四點……”淩晨。

紀悄，“……”

閻澄摟著不合作的紀悄又折騰了半天，連連保證對方不敢多想才勉強安住紀悄的緒。見紀悄板著臉，閻澄提議要出去吃早餐，紀悄沒願意。這時段本吃不到什麼好東西，人又多。

閻澄卻道，“我這兒有個好地方。”

……

紀悄在這區域住了有五、六年了，卻還不知道附近有家這樣的餐廳。店面積雖小，但可見其致心思，看那布置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能進來的。

兩人被一路引到小包間坐下，服務生小心道，“劉師傅一會兒就來，您等等。”

閻澄卻道，“不用，我過去和他說。”

然後就徑自出去了，沒一會兒回來，拉起紀悄就走。

紀悄莫名的跟著他，就聽閻澄道，“這是家私房菜館，是去年郗瑭領我來的，我嘗過後覺得味道還不錯，所以又來過幾次。這裡沒有菜單，你想吃什麼他們就做什麼，不過今天，我們點些特別的。

邊說邊領著紀悄進了廚房，只見裡頭站著一個約莫四、五十歲戴著高帽的男人，應該是之前所說的劉師傅。

劉師傅見到閻澄笑道，“東西準備好了。”

按理說閑雜人等怎麼能進廚房，但這位可是市長公子領來的貴客，自然沒什麼不行的。

閻澄點點頭，和紀悄一起走過去看。

只見偌大的桌面上放著面、蛋、水……還有各種餡料。

郭師傅說，“你們可以先試著做，我給打下手，要不行，我們這兒還有現的可以用。”

看紀悄呆站著不，閻澄走過去拉過他的手給他卷袖子，“之前來這兒就被劉師傅的手藝迷住了，特別是那兩道紅豆湯圓和手工餃子，於是就想學著做，太複雜的我們不會，簡單點的能出點小門道來就滿足了。”

劉師傅知道這不過是這位爺說得客氣話兒，但能得他這樣的稱贊，無論真心假意都是倍榮的事兒，於是拍著脯保證一定把兩人教會。

紀悄有點沒回過味來，只看著自己的手，半晌在閻澄鼓勵的目下，才小心翼翼地放上了桌。

別看那東西模樣簡單，但紀悄沒接過這些，閻澄更好不到哪兒去，即便有劉師傅在一邊手把手的教，這兩人還是弄得手忙腳的，面不是加多了水，就是餡料直往外，好不容易包出來的外型更是說不出的詭異扭曲，平日裡玲瓏剔的聰明腦袋此刻全無用武之地，一個比一個笑料百出。

虧的劉師傅耐心，也不嘲笑兩人，而他這態度自然助長了類似閻澄這樣沒什麼自知之明的家夥，對於自己搞出來的四不像還頗為自滿，到後來索象發揮，完全不控制了。

倒是紀悄，一直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學著做，雖然過程笨拙，但已慢慢有了點果，只是他的作品都特別大，湯圓可以比肩獼猴桃，餃子躺下能遮住整個手掌。

最後下了滿滿一鍋，那量都快夠他們吃到明年了。

回到包間裡，閻澄捧著自己的碗，眼睛卻還在瞅紀悄勺子裡的。

紀悄被他的視線盯得忍不住頓了手，閻澄道，“你怎麼沒吃我包的呢？”

紀悄看了看對方碗裡那堆奇形怪狀的東西，沒吱聲。

閻澄卻忽然挑了好幾個放進了紀悄的碗裡，又從他那兒挖走了兩只巨型湯圓。

閻澄：“換著吃唄，熱鬧。”

紀悄“……”了片刻，閻澄都做好他要炸或者冷臉的準備了，沒想到紀悄最後還是舀起了一只四四方方的“湯圓”，咬了一口……

閻澄做的是豆沙的餡料，沒什麼特別的滋味，但是他外層的糯米沒，還結著塊，一吃到裡有種半生不的覺，特別奇怪。

不過紀悄沒說，只默默地吞了。

而紀悄的巨型湯圓自然也被閻澄消滅個幹淨。

……

從私房菜館出來已經下午了，紅紅的暖鋪散下來，化解了不冬日的嚴寒。

閻澄沒想好接下來要去哪兒，紀悄也沒，兩人都有點吃撐了，於是就這麼並肩隨意晃著消食，一同穿梭在節慶如織的人流裡。

男生很有逛街的，以前閻澄和荊瑤在一起的時候就從來沒有這樣的耐心，大部分都是荊瑤順著他去些兩人都可以忍的地方，只是如今就這麼無所事事地走著，閻澄都有種想讓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的yu。

就這麼胡思想著的時候，閻澄的目卻猛然一頓。

他指著對街的一家店問紀悄，“我們去那兒看看麼？”

……

當看見閻澄和紀悄一起從外頭走進來的時候，坐在窗邊的王郗瑭和廖遠東都有點意外。

不過兩人很快就收起了緒，廖遠東反而笑道，“閻王，你這可真夠寸步不離的啊，大過年也不懶。”

閻澄瞥了眼一邊神自若的王郗瑭，回了句，“你也讓我措手不及的。”

王郗瑭拉開一邊的椅子，先對紀悄點了點頭，又對閻澄說，“既然來了，就一起坐吧。”等閻澄和紀悄坐下，又招來服務生要了壺茶。

閻澄左右看了看這兒的環境，實在沒忍住，“你們……這是修養呢？”

這裡是家茶館，不是那種有附帶咖啡點心或者冰激淩的小資下午茶餐廳，而是真正的茶館，古樸的桌椅，傳統的茶，悠悠的茶香在空氣中繚繞，看兩旁坐的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這行青春年華反倒顯得特別突兀了。

廖遠東“呲”的笑了，“嗯，我這幾天過得可富充裕了，還要謝王的傾招待呢。”

他一邊說一邊挲著手指，閻澄知道他這是煙癮犯了的習慣。

果然，廖遠東站了起來，說，“我去放個水。”

等他走了，閻澄看向王郗瑭，眼神中帶著若有所思。

王郗瑭倒是先開口了，“你想問什麼？”

既然他這麼直接，閻澄也不遮遮掩掩了，他說，“我打你電話了。”

王郗瑭道，“電話不在我那兒。”

“在誰那兒？”

王郗瑭朝廖遠東的位置抬了抬下。

“他作甚要……”

王郗瑭打斷閻澄，“你問他啊。”

“你們這幾天幹什麼了？”

“沒幹什麼，”王郗瑭想了想，又道，“其實也幹了多，我帶著他玩兒了，怎麼說也是你的朋友，我不好不招待。”

閻澄正琢磨他們玩兒了點什麼，王郗瑭自己說了。

“跑了不地方，釣魚、下棋、還去了趟中心公園呢。”

閻澄：“……”

紀悄也，“……”

王郗瑭道，“他自己說隨我的，我就這麼安排了，也算帶著他領略下u市的城市文化，沒白來一趟。”